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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节
    在传言林缚将设崇学馆之初,赵舒翰曾以为林缚会邀他入馆,也曾心里默默想过几种拒绝的言辞,何曾想他与张玉伯的去职,林缚最终并没有挽留之意,而在国公府之下设崇学馆也根本与他没有半点瓜葛——与崇国公府没有半点瓜葛本是赵舒翰在年前就坚定的心愿,但真正的给遗忘在角落里,心里又忍不住的失落。

    二十余载宦海沉浮,竟是没能走出功利之心,赵舒翰突然又觉得自己悲哀、可怜而心伤。

    “正想着玉伯兄、舒翰兄过来呢!”元锦秋看着赵舒翰与张玉伯拾阶登楼,长揖行礼,笑着请他二人上楼入雅室饮茶,与外间的楼厅错开,但不会叫议论的士绅看到他们而彼此尴尬。

    元锦秋也是一个尴尬人物,他与帝党格格不入,甚至早年与其父弟关系很是对立,但他终究是帝室孤臣元归政之子。那些个观望形势的元越旧臣及江宁士子们,一时间没有办法融入公府,但也不想跟帝党有什么瓜葛,即使来藩楼饮宴,也不愿跟他这个永昌侯多接触的。

    张玉伯、赵舒翰辞去官职,闲赋在江宁,也是两边皆不搭,倒只能跟元锦秋凑到一处,每日除了著书外,便是来藩楼听着士绅议论时政打发时光。

    藩楼是由宣政司指定、在江宁发售宣政邸报的二十四处场所之一,除张榜文告外,宣政邸报是市井之民及士绅能够了解时局的有限途径之一。

    每逢新一期的宣政邸报发售,藩楼必成士绅议论之所,宣政司倒也不禁这个。

    “初传国公府要大兴新政,时人多议论会滋生是非;但看这诸多新政下来,这国公府治天下军政的局面就没法更改了吧?”元锦秋等着赵舒翰、张玉伯过来小聚,新茶早就沏得,执壶替他二人满盏,“不过三日前枢密院新发的摊丁入亩、逐田亩数分等减免田赋令,也许会惹出一些是非来?”

    张玉伯轻轻一叹,说道:“公府所布之政,违旧制创新举者甚多,确实有违时人之观念;但天下权无非财武二事,有财得养武备,有武备才能护财权。林缚初入江宁,就将把这二事看得比谁都透彻。得这二者,帝统国柞都能改,而旧制、宗法不能改乎?摊丁入亩、行亩税差法,是个良法,换在旧时来行,也许会惹出大纷争;但在此时想惹纷争,难!”

    摊丁入亩、行亩税差法,是林缚在枢密院之下设立税政司之后,对天下丁税田赋统一推行的新税政。

    新税政的核心,是将目前丁户所承受的田赋、丁税以及各种人头摊派,统统摊入到田亩里进行核算再进行统一的减免。

    户拥田亩在四十亩以下后,摊丁入亩后田税缴额减免到庆裕年之前的水平,相比较此时大约能减去三分之二的负担。

    户拥田数在四十亩到三百亩之间,摊丁入亩后田税缴额减免到崇观八年之前的水平,相比较此时大约能减去二分之一的负担。

    户拥田三百亩以上者,摊丁入亩后将减去永兴初年以来的三次加征,约减去四分之一负担。

    不过,从此之后,无论公卿贵戚、贩夫走卒、士子儒生,皆摊丁入亩,按律征纳田税及市商税,皆有应征入伍为兵役之义务,废除此前一切的免税役之特权。

    摊丁入亩之后,全国田税将形成三级税差,亩税最低将二十抽一,最高者将十抽一,相差为一倍。

    林缚在枢密院令里也拟文公告天下:“虏寇侵来,贫者流离失所,而富者所失更剧、境遇尤惨,故而人人思治、立官佐、设军队以护国家;然而贫者不思所得少且所失少,出入沙场征战抛头颅洒热血者不知凡几,战场何见几个富者?故而,此次调整税政,贫者免多,富者免少也!”

    林缚便以此为依据,一锤定音,确立摊丁入田、行田亩税差之制,使无田者不税、少田者少税、多亩者多征的新税政。

    田税最高十抽一也是崇观后期战事日渐加剧而频频加税的恶果,不管怎么说,这次还能减掉永兴帝登基以来的三次加征。那些拥田三百亩以上的大田主们,要怨也只能怨得崇观帝头上去,而不能怨枢密院此时不给他们一次减免到底。

    当然,赵舒翰、张玉伯及元锦秋三人都精通政事,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新税政意在遏制土地兼并,冲击力更大的则是新税政将彻底废除宗室、勋贵以及士绅阶层所有的免税役特权。

    当然以往田主能够将新加的税赋摊到佃户头上去,而宗室勋贵以及士绅,更是公然隐瞒田亩、丁户以逃税役,但这回林缚用李书义出领的税政司,将会用二到三年的时间彻底清查天下田亩及丁户。

    荆襄会战前期,林缚以补吏为期许,邀天下士子投笔从戎,前后共有三千士子从军。荆襄会战过,这三千士子叙功入农政学堂培训,陆续补入两浙、东闽、江淮、荆湖、湘湖、江西等地为吏员,但将有近半士子在经过培训之后,直接划入新设立的税政司,参与这次田亩、丁户大清查。

    虽说免税役等特权的彻底取消,对整个士绅阶层都是一次打击,但枢密院这次录用的三千士子,他们能够补吏,本身就是一种补偿。再者这些投笔从戎的士子,要么本身是一心救亡的热血青年,要么是生活困苦、对补吏为官有着迫切渴望的士子,故而对新税政拥护远多过抵制。

    在江淮浙闽赣鄂湖等地,不计宗室、勋贵,仅有功名在身的士子群体,在战前就高达七八万人。要是换在天下承平之时,实施如此颠覆性的新税政,必然会遭到疯狂的反对跟抵制,然而三天前颁此枢密院令,除了江宁田价大涨逾三分之一外,这江宁城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潮。

    “人心思治啊,江宁城破人亡的旧事还没有过去两年呢,谁愿意城破人亡之事再经历一回?”赵舒翰轻轻一叹,人心思治是一方面,他更知道,江宁城破将江宁传统的士绅势力摧残得格外的厉害,再举目远望,这天下间有几处没有经历过战火、没有遭受过摧残?

    要说有反对的声音,除了淮东内部,帝党以及那些观望、怕给淮东清洗的旧臣,有几个人敢这时候站出来试淮东的刀口?

    在新政频出之前,林缚一次将四百余名战犯绞杀于南城口,又将遗尸统一交给医学堂供解剖以代凌迟之刑——四百余战犯一起绞杀的场景还是相当震憾人心的,谁知道林缚会不会将这个手段用在反对者的身上?

    要有反对声音,也只能是淮东内部。眼下有条件、有能力大规模兼并土地,唯有淮东诸人,一旦林缚废元越而立朝,林氏及淮东将臣必将成为新的皇族及勋贵集团——林缚所行的新税政,就是要在不禁土地买卖的同时,强力压制以食租利为目的土地兼并,更废除掉林氏及淮东将臣将来能够作为皇族及勋贵集团所能享受的经济特权。

    淮东内部为什么没有反对的声音?

    看看殖商银庄、淮东钱庄以及南洋船社、黑水洋船社的掌事者,与宋浮、林梦得、林续文等淮东重臣同列为国公府参知政事大臣,看看荆襄会战之后,林缚将十四万战俘里的八万俘兵,直接交给南洋船社及黑水洋船社负责将他们流放到海外去以行苦役之刑,便知道这四家以及那些在江宁、在淮东新兴的工场以及散于各府县归国公府所有、归枢密院矿监司所辖的矿山,才是淮东诸人真正的利益所在。

    林氏所拥的土地早就转为钱庄、船场及诸多新兴工场的本金;宋氏附淮东,更是将数百万亩田地折价四百万两银折入钱庄,此时出领宣政司的陈华章陈氏也是如此;像胡文穆、张翰等后附淮东的势力,必然也是依照此例进行处理给予一定的补偿……

    元锦秋以为新政会惹出一些纷争,那是他对淮东看得还不够透彻。赵舒翰、张玉伯这些年来与淮东的关系忽冷忽淡,大概是除淮东诸人外最了解准东体系的人。

    行摊丁入亩、田亩税差及免权贵税役特权之新制,实际上也是林缚防止淮东诸人走回旧路的一个步骤。这个步骤甚至不能拖到北伐成功、新朝确立之后再执行。

    第18章 巡政(一)

    从三月中旬到四月下旬,枢密院所出的政令多达二十余项,涉及到田亩、丁户、兵役、工坊、矿权、邮传等诸多领域。

    田亩、丁户以及矿权将以颁发许可状的形式允私人冶之,对传统势力的利益冲击极大,但十数年来持续未断的战事,使传统势力饱受摧残,使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站出来抵制新政,更不要说反抗。

    江宁的局面大体稳定,国公府之下形成公府会议、军事参谋部、枢密院三院分掌议权、军权及政权的格局。

    到这时候,高宗庭等人才意识到,林缚真正的意图是设立公府会议。

    公府会议置于军事参谋部、枢密院之上,但置于国公府之下;如有必要,林缚可以关闭公府会议,或者另选参议事组成新的公府会议。

    林缚不在江宁期间,军事参谋部、枢密院都要向公府会议负责,实际上就是代林缚“监国”、执掌国公府大权,使得立世子的事情就变得不再那么急迫……

    五月初,旌旗、甲兵相簇的大股骑队,身着禁营军的衣甲,保护十数辆车马,从居巢城而出,沿巢湖东畔北行。

    这是林缚四月下旬出江宁巡政、视军的队伍,前日从弋江渡江到居巢,在居巢召集陈华文等庐州军政官员,一直到今日才离开庐州北上去寿州。

    虽说战争的威胁降到最低,但庐州依旧是江宁外围最重要的屏障,又是千里淮西的战略及军政重心所在;当然,林缚巡政首站选择庐州,是有另一层意图的。

    林缚将送行的知庐州府事陈华文召到车上来,说道:“华文恋恋不舍,那就再送我一程吧……”宽阔的马车里,还有这次随林缚出京巡政的高宗廷及、王成服、孙尚望三人。

    “主公有事示下?”陈华文登上马车,与孙尚望挤坐在一起,问道。

    “有一桩事,我本想从徐州回来后再议,不过提前说一下,让你在庐州先做些准备,”林缚说道,“江淮总督府裁撤后,江东郡诸府就归中枢直领。江东郡本身就是鱼米之乡、富甲天下,新政又主要集中在江东郡,我叫孙尚望估算了一下,此时中枢岁入,差不多有八成都来自于江东郡境内。随着新政深入,这个比例短时间内很难降下来。这个乍看上去是好事,但实际不是好事,很容易使浙闽鄂湘等郡边缘化……”

    陈华文点点头,此时中枢岁入主要来自于江东郡,而江东郡诸府又受枢密院直领,会导致以后调入的中枢官员大比例的向江东郡倾斜,使得以后的枢密院成为江东郡之枢密院。一方面会使枢密院权力过度膨胀,第二方面会使浙闽鄂湘等郡给边缘化,绝非好事。

    林缚继续说道:“我想将寿、濠、信阳、东阳及庐州五府以及江南岸的弋江、池州两府诸县单独划出来(也是大体按照后世的安徽省),新置一个宣抚使司;崇州五县及江宁府设两个直隶府,余下的江东郡部分再设置一个宣抚使司……这只是我一个想法,你们先小范围内讨论一下,要是可行,就交由公府会议议决!”

    江东郡诸府受枢密院直辖,枢密院就几乎直接控制全国近八成的财力;有林缚在,枢密院自然翻不了天,但实际上并不是好的权力结构——林缚是要将江东郡诸府从枢密院独立出来,再分拆成四大块,以达跟江西、两浙及闽东、两湘等郡平衡的目的。

    “此外,下一步我打算将明州府、泉州、夷州府,从两浙、闽东宣抚司单独划出来,归枢密院直辖,”林缚说道,“一方面是方便枢密院直接使新政在这三府深化下去;另一方面一旦新政深入的实行下去,明州、泉州以及夷州的财税规模将远超普通府县,就需要枢密院直接掌握……”

    此时中枢合并户部及枢密院的岁入,计有一千六百万银元来自于江东郡,其中崇州五县贡献将近四成,逾六百万银元。而以往两湘缴归中枢的税赋及漕粮总计都不过三百万两银;江东郡作为元越传统的财赋重地,缴归中枢的税赋及漕粮最高年度总计都不超过六百万两银,以此可见新政的威力。

    新政要深入的执行下去,明州、泉州以及夷州府的税入都将大幅提高,将能很轻易的超过传统郡司的财税水平。要是将三府还划归两浙、闽东郡司管辖,就会导致两浙、闽东郡司的财权过大。

    林缚要实行的新政,不仅涉及到中枢权力分配,还要进一步的调整权力在中枢与地方郡司之间的分配:不把江东郡从枢密院拆出来,拆开四块,就很容易使权力过度集中于个别人手里,同时也要削弱地方割据独立的可能……

    在淮西的基础上再合并弋江、池州两府新置一个宣抚使司,陈华文自然是宣抚使的当然人选,所以林缚也是将这个问题先跟他谈,让他做些准备去推动这个工作。

    见陈华文及高宗庭、王成服、孙尚望等人将他的话记下来,林缚心里感慨,跟陈华文说道:“你便送到这里吧,莫要耽搁了回庐州的行程!”让陈华文告退。

    陈华文下车去,与随行的庐州官员及随扈退到路旁,车马队缓缓启行,往北面寿州行去。

    林缚还继续留高宗庭、王成服、孙尚望三人在他车里商议事情。

    林缚说道:“田制新税政颁发下去,虽有些议论,但还在可以控制范围之内;我想接下来大力去推动改市商税了,下面的阻力,应该会小一些……”

    高宗庭说道:“主公革新市商税,将传统的榷税拆成场税与市商税两块,地方将得到很大一块的利益,至少在府县以下,不会有阻力……”

    传统榷税的大宗,有盐铁茶马酒诸类,这些以往都是内库的收入来源,与户部及地方无关,故而盐铁使、茶瓷等税监使,大多是宦臣充当。

    以两淮盐场为例,每年盐税收入高达两百万银,皆入内库;以浮梁茶业为例,江西浮梁府茶事最盛时,年产五百万斤新茶,茶税最高时一年能征四十万两银。

    除了榷税之外,过税厘金也归入内府,由内府派宦臣到各地设税卡监收;这也是元越中期侍臣势力膨胀、郝宗成、张晏、刘直等侍臣能制衡外臣的一个关键原因。

    宦臣势力过度膨胀,使得宦臣与外臣势力之间的争斗就格外的血腥,而宦臣充当税监横行地方,不受中枢监管,而皇帝不谙世务,给几个宦臣操、弄在手里,又如何有效的去掌握宦臣势力?从而导致种种弊端,最终造成庞大的榷税、市商税收入给权贵、地方势力及宦臣分享,仅有一小部分归入内府的局面。

    林缚要实相权,最根本的,就是要将天下能够收归中枢、统一调拨的岁入,都集中到枢密院去。当然枢密院之下,在支度司之外,新设立税政司、矿监司、工坊司,是将财权在枢密院内部进一步分散掉。

    新的市商税,林缚将大幅调低榷税征收幅度,以场税的形式并入工矿税一体征收,但允许地方官府额外从入境销售的盐茶等商品里,以二十抽一的比例,征收市商税。

    王成服笑道:“仅以盐事一项,地方官府总计能额外增加一百万银元的收入。新市商税实施之后,分摊到各县,每年能多两千到一万银元不等的财力用于地方支度,府县怎么会反对?”

    林缚说道:“我们要在县之下多设巡检司、设乡司管理地方事务,打破以往王法不下县的格局,不想方设法的给地方增加收入怎么行?”

    要使新政能够贯彻下去,就要在县之下增设乡司,将政权的触手渗透到乡村去。

    眼下新旧更替,新政容易实施,以巡检司、乡司直接掌握县域以下的地方政权,也容易;但根本上就要有钱,要有财力支撑中枢政驻向县域以下进行渗透。

    眼下江宁直接控制的县,就有五百余个;要县之下设六到十个巡检司、乡司,直接增加的吏员就高达三五万人之多。再考虑到以后的机构膨胀,新帝国的官僚群体将很轻易的就突破十万人、甚至二十万人的关口。

    把传统的中枢岁入都投进去,都养不活这么庞大的官僚群体;但实际上,以传统的自然经济,是能够养活这么庞大官僚群体的。

    战前,在朝廷正式委命的官吏之外,地方上存在大量的乡勇、乡卒,其供养就是来自于地方;而旧制官员的私吏,其供养也只要来自官员对地方的盘剥。

    林缚掌握江宁之后,设厘金局加强对进入江宁的商品厘金征收,去年就征得六十万银元;两年时间就归还了江宁府之前对淮东钱庄的战事善后借款。这还是江宁人口大幅下降近三分之一,传统的江宁士绅勋贵阶层受到战事严重摧残后的结果。要在战前,此数怕是要再增加两到三倍还有可能不止。

    然而,在战前,内府在江宁设税监司,一年厘金收入不过三五万两银,相差整整两个数量等级。这不是说江宁之前的商贸活动不旺盛,而是多达数百万两银计的市商税给地方乡族、勋贵以及税监司的官员贪占过去。

    市商税征收很难,除了几个直辖府外,其他府县的市商税,林缚打算全部归入地方税源,使地方以新征的市商税来供养县以下增设的乡司;同样的道理,在县以下增设诸多乡司,也是要能进一步压制地方乡族势力,将行政触手渗透下去,扩大对市商税的增收。

    为此,税政司将要在诸府县之下增设市税厅,初步厘定三十余种能够征收的市商税种,以扩大地方财政税源。

    而所行的新田税,基本田税收归中枢,而阶差田税,即户均四十亩田之外额外增收的部分,林缚将其全部划地方财政税源。

    林缚实际上就是要使中枢委派下去的地方官员,成为对抗地方乡族势力、抑制土地兼并的主力,而不是要他们跟地方势力勾结起来;再往下推,就是异地任官制的贯彻。

    这种种分税之法,林缚都是依据后世的经验而设定,也是趁新旧更替之际,强行推广下去。新税法实行下去,中枢岁入想要继续扩大,就只能在工矿等业及对外的商贸动脑筋了,林缚也是要以证保证中枢对实行新政有源源不断的动力。

    林缚也是想等新政制有了一个大体的框架、叫大家都新政形成初步的共识之后,再另立新朝,甚至缓下北伐的步伐,就是希望在有外部威胁的情况,减少内部对新政的阻力。

    坐马车走陆路,不比坐船舒坦,但能时时停下来关注地方农政,既然如此,也是很快离开庐州府,进入寿州境内。

    林缚也早就接到传报,刘妙贞与宋佳已经先赶到寿州来见他。

    林缚原计划是在三月之前就去徐州的,没想到要将新政理出一个头绪来,竟然又拖了两个月,看到刘妙贞、宋佳到寿州南境来接自己,也是心怀愧欠。

    第19章 巡政谈马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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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已是入夏天气,凤离军指挥使宁则臣、参谋军事宋时行、寿州知府孟畛与宋佳、刘妙贞到寿州南界的桑河铺来迎接林缚。

    桑河铺本是早年淮西军在这里所设的一处军垒,是军铺、军堡,是用来防备淮东在庐州的驻军。

    取得寿州之后,淮水以南的淮西部分就与庐州、东阳形成一体,桑河铺的驻军自然撤掉,改为从巢东往寿州所路经的一座驿所。

    出居巢到桑河铺,已经入夜,林缚等人与从寿州赶来相迎的诸人,就临时在桑河铺下榻。

    夜色渐深,宁则臣、宋时行、孟畛找着借口,拉着高宗庭、孙尚望、王成服以及护随的周普等将早早离去,不耽搁林缚与刘妙贞、宋佳二女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