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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
    “宋小波要掩饰其罪,除了李代桃僵、找个替死鬼之外,也总归要有些作为才成,”王成服心思淡定的说道,“鹤城溃兵散入崇州境内,请大人借些兵马给我约束乱兵,除鹤城军塞外,鹤城草场还有九个都亭,都有少许驻兵,这点兵马分地而守,不成什么气候,聚起来也颇成规模——大人发兵夺鹤城,这些人马摇旗呐喊总是成的。”

    林缚挥了挥手,说道:“午后我会给一支骑兵任你调动,你先去宋小波那里,安定他的心思。”既然打定主意帮宋小波掩饰罪名,林缚也无需再让他感到不快,暗道王成服与曹义渠之女通奸,败坏曹家门风,还能保一条命,想来还真是有人怜其才略不忍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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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奢飞熊在苏庭瞻的陪同,登上鹤城港的防波海塘——鹤城司以东海岸线曲折两百多里,只有这处修了海塘,其他地方都是直接暴露在海潮下的滩涂。寻常时,海潮上涨,二三十里范围的滩涂都会海水淹没,潮势大时,半个鹤城草场都要给淹没。

    奢飞熊站在防波海塘上,眺望两里许外的鹤城军塞。周九百余步、高两丈的鹤城军塞放在中原算不什么雄城,但是用砖石砌就,峙运盐河南口而立,周围地形低平,一马平川,就显得格外的雄奇。

    苏庭瞻看着程益群爬上堤来,伸手拉了他一把,问道:“仔细查过,堡子真没有给动过什么手脚?”

    “里里外外都查过了,确实是守军弃城溃逃,”程益群说道,“江东左军在西边的戍台只有两百余武卒,另外还有一些协防民勇,都不堪大用,暂时无力东进。”

    “一切以小心为要,”苏庭瞻说道,“林缚在沧南就行欲纵故擒之计,先是将小泊头塞轻易让给东虏,实际早在寨中布置了许多易于引燃之物,反攻小泊头寨时,直接封寨门纵火,径直将千余虏兵烧死在寨中,对付林缚多小心都不为过……”

    “此竖子再是神机妙谋,也算不到鹤城司的官员、守军会如此无能……”程益群哈哈笑道,语气之间有嫌苏庭瞻太过小心。

    苏庭瞻也不介意,虽说不经意夺下鹤城军塞没有费什么力,却不得不承认是桩奇功,程益群有些意满之态也算正常。严格说来,程益群与舒庆秋都是二公子招揽的人,秦子檀也数次秘密出没嵊泗诸岛,就是要代替二公子保持对程益群这支由太湖盗改编而成的兵力保持影响力。

    他们之前也没有想到要攻下鹤城军塞,原先的打算是做出强攻鹤城的势态,待江东左军来援,他们就顺势北撤。

    江淮之间的近海,除了江河湖口较深外,大部分地形都是吃水极浅的浅滩。靖海水营的津海级、集云级主力战船是吃水深,轻易不敢进浅水,只要靖海水营的主力战船不参战,苏庭瞻倒是不怕跟靖海水营在浅海进行水战。

    程益群又问奢飞熊:“占了这处险塞,就有立足之地,是不是现在派人往崇州腹地渗透,打江东左军一个措手不及?要想让权次卿上当,这边总要大打一番才行……”

    “不宜太深入,眼下还不是大规模与江东左军会战的时机。”苏庭瞻说道,江东左军有骑营编制,走直道,六七十里地,骑营飞奔而至才需一个时辰而已,将卒还有力气下马而战,小股兵力渗透太深入,很容易损兵折将。

    “我午后就回南边去,这边事就托给庭瞻了。”奢飞熊说道。

    听奢飞熊确定北线以苏庭瞻为首,程益群心里不喜,径直问道:“若江东左军以舟师封锁外海,步卒与盐铁司联兵从西线逼进,强攻鹤城军塞,要如何处之?”

    奢飞熊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也想到林缚会难以容忍鹤城军塞落在他们手里,很可能跟盐铁司的兵马联合强行鹤城,到时是退是守,还真是难以决定,他想了片刻,也没有个定主意,只是说道:“声势总要搞大一些,权次卿未吞钩,你们要坚守鹤城,权次卿吞钩之后,你们这边依势而决,不过,一切以保南线为主。”

    第86章 战争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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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兵来袭,鹤城司都监宋小波三魂丢了两魂,给几个想逃命的幕僚拿话一哄一吓,头脑发热,也不计什么后果,就带着家人、幕僚、仆役匆忙偷偷出了城,坐船往西逃。

    那几个心里明白的幕僚逃出来后,当然不会跟着宋小波去维扬府再受株连,到九华时就分道扬镳,弃宋小波而走。宋小波这时候再遇到王成服,也不需要王成服劝说,他心思稍定,也能想到守城官不战弃城先逃的罪名有多大,怕是身家都散尽,都未必能保住项上人头。

    思前想后,宋小波觉得去维扬九死一生,比守鹤城还危险,当然不敢去,他还幻想着弃官而去、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又觉得此策行起来甚难,委实难下决心,听王成服一劝,便仓皇上岸,到崇州来撞运气。

    就算林缚不肯答应出兵帮他夺回鹤城,情形也不至于会坏到哪里去。

    林缚为了最终达成图谋鹤城草场的目标,在密室思虑许久,最终决定听从王成服的建议,替鹤城司都监宋小波掩饰弃城而逃的罪名而拉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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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缚与王成服走回议事大厅,跟守在这边的众人说道:“鹤城与崇州毗邻相处,鹤城司都监宋大人亲自来崇州请援,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曹子昂心里透亮,刚刚与傅青河、孙敬堂私下里交换过意见,听林缚这么说,便将早间哨探从鹤城西递来的信报从案头翻出来,问道:“这也要曲笔修改一下?”

    “嗯。”林缚闷声点了点头,既然要替宋小波掩护罪名,不仅要出兵帮他夺回鹤城,也要颠倒黑白,将他弃城先逃之事曲笔修改掉。

    “国事皆坏此等鼠辈之手,林兄不将他直接绑送到都察院治罪,怎么还要替他文过饰非?”在堂下等候消息的赵舒翰等人见林缚转眼就变了主意,讶异的质问道。

    “唉,”林缚这时候还不能将欲谋鹤城草场的意图跟在场的顾嗣元、赵舒翰等人透露,只是苦笑道,“鹤城军塞失守,崇州腹腋难安,欲早日将东海寇赶下海,有些事情就无法率性而为——鹤城司守军大溃,但伤亡不大,都散于崇州,有宋小波出面,收编溃兵就容易实行。鹤城军塞内存粮不多,要限制寇兵就地筹粮,就要清野,将左右诸都亭的军民悉数撤出,这事没有宋小波出面也行不通……”

    “宋小波弃城而逃,使军心溃散而失城,如今却成了他夜间出城到崇州来请援,援兵未至,守军意志不坚,致城给寇轻夺——这其中的确是千差万别,”顾嗣元说道,“不过,就算这边替他掩饰,鹤城司失守的真相也会从他人之口流传出去,到时候又怎么替他开脱?”

    “这世道本来就是黑白清浊不分,”林缚叹道,“只要宋小波留在崇州积极收拢残兵,协助我反攻鹤城,便是让他逃过一劫又如何?”要王成服去偏厅将宋小波与吴梅久请回来议事。

    林缚都拿定了主意,赵舒翰他们只是来崇州参加婚礼的客人,心里反对,但也不能当面争执什么,也留下来一起参详御寇之事。

    宋小波见林缚改变了主意,还竭力替他掩饰大罪,走回来当下就又跪倒在地,朝林缚“嘭嘭嘭”叩了几个响头,说道:“林大人待我如再生父母,不要说来世了,这世给林大人当狗当马,也是下官的荣幸……”说到激动处,眼泪鼻涕都糊到一起。

    吴梅久也遏制不住的露出鄙夷之色,心里也奇怪林缚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明明刚才还恨不得将宋小波撵出去?

    “宋大人,坐起来说事,”林缚要左右将宋小波从地上搀起来,给他搬来凳子,问他,“宋大人可将印信携带在身上?为防止东海寇就地征粮,固守鹤城军塞,需立时将诸都亭草场户及盐卒撤出来,宋大人奔波劳碌了半夜,不便再劳累,不过需要宋大人签发命令,我好派人去代宋大人做成此事……”

    “印子在我这边,”宋小波只要自己不顶上去送死,这时候什么事情都依林缚,忙撩起袍襟,从腰间的肉褶子里解下绶囊,将一颗镇纸大小的铜印倒出来,双手捧着递到林缚案前,说道,“林大人要办什么事情,直接用印就可以,不用跟我商量……”

    吴梅久心想宋小波还真是没有骨气,他虽然在崇州给林缚架空,做不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的官印绝不会让林缚染指,宋小波竟然将官印拱手送上,难怪林缚要保宋小波的性命,如此听话的一个傀儡,到底比什么都管用。

    林缚也是一愣,没想到宋小波这么直白的就将官印交了出来,令他在吴梅久、赵舒翰、顾嗣元等人面前也有些措手不及,讪讪的一笑,说道:“印信还应该由宋大人自己保管,本官不能逾越代管……”当下就商量着立即派哨探携带宋小波签发的令函,潜入鹤城草场腹地,命令诸都亭所辖草场户都往西、往崇州境内疏散,使都亭守卒都要江门方向集结。

    鹤城司下属有九个都亭,除了九千余户的草场户外,还有四百余驻军。

    赵虎守江门,兵力还是薄弱了些,一旦战火燃起,东海寇从江门登岸,赵虎那边将非常的吃紧,这边能调出的援兵也将很有限。

    这四百余丁勇分散各都亭,平时防备匪患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集结起来战力也很有限,但毕竟有一定的规模,加以整顿,也能当作辅兵用。

    此外就是大部逃入崇州东北地区的鹤城溃兵,大约有五六百人。

    这些溃兵有部分经过鹤城西戍台,给刘振之扣留了一百多人,但大部分溃兵都散于村野,已经有抢掠之事发生,在此之前胡致诚已经派县里的乡兵下去镇压。

    林缚跟王成服说道:“你虽是待罪之身,但说援有功,我给你一个差使,靖海司缺一个令吏,你就勉为其难,先担当下来。宋大人派几名心腹跟着你,我再派一队骑兵给你,你务必在天黑之前,将大部溃兵收拢到鹤城西集结待命。”又语重心长的说道,“多事之秋需用重典,溃兵敢不从命,则以乱兵论罪,就地斩首,不得容情……”吩咐身边的赵豹,“你去点一都队骑兵,一路都要听从王令吏的安排……”

    令吏为书办、吏员一种,比典吏的地位要低。

    靖海都监使司是正六品的衙门,不过除林缚身兼正六品职事主官外,其他属员都是吏员,不设佐属官,比鹤城司在正七品都监宋小波之下另设正八品草场监丞、正九品仓大使两名属官还不如。

    林梦得等人也不介意这种表面上的东西,典吏就典吏,做事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赵豹是赵虎的弟弟,弟兄三人,加上幼弟赵梦熊,都是练武的胚子。赵豹今年才十八岁,能提起四五百斤的重物,两膀子力气大得吓人。林缚当初在七夫人身子安排了一个暗桩子护卫她周全,平时只是充当普通的庄客,也教赵豹学骑射、学锏。赵豹学了两年,粗通拳脚经过打磨,练就了一身好本事,在乡营里入了籍,平日就跟着他娘在七夫人身边护卫周全。

    顾盈袖随一干孤儿寡母都到崇州后,林家两百多私兵都留在江宁听林续禄的调遣,赵豹则跟着到崇州在亲卫营任事,跟着林缚身边锻炼。

    骑营以及崇州步营的兵力不能再分散,林缚只能从亲卫营抽人跟着王成服去收拢溃兵。

    赵豹听得林缚命令,拿了信符,迅速去东南坡营房点齐一都队骑兵,与拿了宋小波令函的王成服,先一步赶往崇州北面收拢溃兵。

    宋小波弃城先逃,在鹤城守军里已经没有什么威信可言,但林缚这时候还是只能借宋小波的名义收拢溃兵,担心溃兵不听从命令,额外给王成服斩杀乱兵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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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尽可能的集结鹤城司的兵力外,江东左军也必须做出调整。

    林缚不喜宋小波,让胡致诚调了几辆大车、二十名乡兵给他,借口让他去九华将家人接来这边安顿,将他从眼鼻前撵走。不过崇州防备事务,林缚不会瞒过身为知县的吴梅久,也邀顾嗣元、赵舒翰等人留下来一起参详防务。

    “崇州、皋城以东的滩地近海,都是浅水,”林缚将花了好大心血才制成的海陵府地图铺挂墙壁上,再找不了比这幅更加精准、细致的地图了,地图上甚至将沿海的潮汐线都标注出来,“东海寇选择侵袭沿海,也是有目的的利用这些近海区域的浅水浅滩地形,以限制我大型战船进入参战。如此一来,东海寇就获得船多人众的优势,不畏我舟师包抄其后路。此时东海寇占据鹤城军塞,以此为据点,北侵淮南盐场,甚至远袭清江浦、淮口,我们再无需担忧东海寇会贸然侵犯河口。江东左军将做两点调整,其一,舟师主力往江门岛方向集结,步骑主力往鹤城西戍台集结,务必在天黑之前,完成上述部署。崇州这边务必要在三天之间完成村勇寨丁及民船的集结,以为后备战力。若是寇兵强闯江口,手头能调动的任何兵船都要用上。谁敢阻挠此事,战时军法/论处,绝不容情。吴大人,我午时要随步骑去鹤城,这事就要你多担当了。”

    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上崇州的天空,听着林缚如此部署,以步骑直接威胁鹤城军塞,做出攻城夺寨之势,舟师又能随时从江门岛出海包抄其后路,吴梅久暗想江东左军真是要跟奢家控制的东海寇大干一场了。

    第87章 兵聚鹤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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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东左军在崇州是内线作战,道路通达,无后勤之忧,出动迅捷。崇州步营及骑营午后同时从紫琅山驻营出发,未时三刻,日头刚西斜,林缚就与曹子昂、周普先一步率骑营及部分亲卫营骑卫抵达鹤城西戍台。

    正赶上二三十艘寇船从东面而来,不敢轻易往崇州腹地突冲,在戍台东里许外停靠南堤,三四百寇兵登岸,试探性的靠近戍台,给弓弩击退,看到这边骑兵来援,退守河堤结阵以守,也不退去。

    林缚下马来,在原鹤城西戍台守将刘振之的陪同下,与曹子昂、周普等人登上戍台,观看敌阵。这伙寇兵以河中一字排开的横舟船队为依靠,在河堤上列阵,相比去年暨阳血战时,阵形要严整得多。

    “马儿还有余力,能冲两三波,”周普在旁边搓着手,说道,“总要赶在天黑之前,将这群龟孙子赶出去,省得留在这里碍眼……”

    西山河与运盐河的贯通工程只需要开挖三里长的河道,八月初征募万余民夫,耗千万钱,赶在九月上旬挖开通航。

    集云级的千石战船能够走西山河从紫琅山直接航行到崇州西北腹地,但是从九华到鹤城段的运盐河百年失修,积淤得厉害,百石船都难畅通无阻。

    为了达到使大型战船在崇州内河运行无阻的目的,林缚正筹划秋后对崇州段运盐河进行大规模的清淤,工程量之大,征募民夫之众,耗费钱粮之巨,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这件事还要过一个月才会正式的开展,预计到明年春后才能初步完成,眼下靖海水营走内河最多只能支援到九华。

    在津海级战船都能通行无阻的海域上,靖海水营可以凭借战船及战术的优势,足以对抗二到三倍的寇兵也不吃亏,然而到浅水域作战,大型战船无法参战,中小型战船数量又不足,靖海水营就像自缚双手,与寇兵相比,优势尽失。

    东海寇为了利于侵袭江东、两浙沿海府县,所选多为吃水浅的平底船,海鳅船能直接驶上浅滩停靠登陆。东海寇也是看清彼此水师的优劣,这次才避开水深无阻的江口,选择袭击浅水滩涂地形的沿岸地带。

    林缚没有打算将靖海水营调进运盐河与寇兵对抗的意思,在鹤城西戍台这边只配备了几艘小型桨船,大股寇兵入袭,不能指望这几艘小船能对抗寇兵,只是算计着情势不对,这些小船是用来凿沉封锁河道的。

    这时候二三十艘小型寇兵从鹤城军塞过来,这边依靠挨河而建的戍台,用弓弩封锁河道,这一段运盐河道才百十步宽,皆在强弓劲弩的封锁范围之内,使寇船不敢轻易冒箭石强冲过去。

    曹子昂看了看天,说道:“晴空万里无云,要是不变天,夜里星月通明,足以支持夜战,这伙寇兵聚而不退,怕是要等拖到天黑强冲过去,分成小股往后方渗透扰掠,到时候我们则要被动多了……”

    江东左军是内线作战,若是会战,则更方便集结兵力,形成局部优势,达到击溃寇兵的目标,但是寇兵显然没有跟江东左军会战的意思,一旦分成小股渗透沿小河汊子往腹地渗透,屠杀、洗掠平民,江东左军再是内线作战,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将崇州防守得泼水不进。

    林缚蹙着眉头,眺望远处的鹤城军塞,鹤城的失守,使他们这边被动得多,不然他只要在江门集中兵力,威胁东海寇侧后,只要东海寇在淮南盐场劫掠无果,十天半个月就会撤出去。

    “寇兵在河堤上结阵,无侧后之忧,我部从河堤两侧冲其两翼,会受到船上弓弩的打击,”林缚这才收回神思来,回应周普请战的要求,“只能用甲卒从正面压迫,只要扰乱其阵脚后,再利用骑兵走河堤快速冲击,才能达到击退的目的——不过天黑之前是要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你们下面好好商量怎么打这第一战,我与子昂在这里看着。”

    “行。”周普应道,又捶了一记刘振之的肩膀,说道,“甲卒为主,骑营配合,怎么打,你来筹划。”

    刘振之时年二十六,也是西沙岛流民出身,晋中武县籍人。

    前年晋中大荒,晋中与燕京毗邻,地方仓储甚少,但有一批赈济粮走太行山道运至晋中,然各环节漂没得厉害,最终到灾民之手所剩无几,武县官吏更是贪婪得厉害,粒米未济。

    武县灾民围聚城下大哗讨赈,赶着陈芝虎率部过武县,武力驱赶聚闹灾民,遇到反抗后事态升级到清匪的态度,最后更是大肆屠村杀寨,血流成河。

    时至今日,晋中人还谈虎色变。

    刘振之率族人参与聚闹讨赈,给列入武县二十三名匪首之列,被迫带着族人南逃到崇州来避祸。去年西沙岛大灾,刘振之族人受创极重,随他南下二三百名武县人不到三十人活下来,其妻溺亡,三子独活幼子。

    刘振之在灾后积极参与救灾事,加入西沙岛乡营,参与抵御太湖盗入侵之事,后编入江东左军,以身强体壮善使长枪充当十五卒的旗头。北上勤王诸战,皆善战勇武,给林缚从军中挖掘起来,从都卒长、副哨将、哨官,迅速提拔到崇州步营第一哨哨将的位置上。

    早先也给林缚调派九华独挡一方,后鹤城西戍台吃紧,刘振之就给调到这边来。

    在军中,周普的地位自然要比刘振之高得多,不过他知道江东左军要发展,必须要有更多像赵虎、宁则臣、刘振之这样的优秀青年将领冒头出来,并不介意首战给刘振之当个陪衬。

    刘振之神情一振,正是锐志进取之年,也不推让,朝周普拱拱手,谢道:“请周营官提点。”便与周普先下戍台安排战事。

    鹤城西戍台在运盐河南岸建有五丈高,是空心敌台结构,方九丈,以条石为基,墙厚丈余,包砖夯土为芯,建得颇为坚固,在戍台西侧沿河岸则是一座可驻三百卒的小型军垒。

    早在六月初旬,林缚就在附近置换出大量的屯田,屯户多达千户,之前除刘振之率两百武卒驻守外,还动员了四百余民勇协防。林缚先率骑营驰援,周同率崇州步营第二哨、第三哨、第四哨在天黑之前也能赶到,王成服收拢鹤城溃兵后,也将到这里集结。

    在天黑之前,这边聚集兵力将达两千四五百人。

    “也不知道李兵部在蓟北练兵有无实绩,能不能抵挡住东虏秋后入寇,”曹子昂没有再看远处的鹤城军塞,转身回望西面的运盐河,叹息道,“要能熬过这个冬天,就再无人能撼动大人在崇州的根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