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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只是大多数时候,他们并非正常的死去。

    那些反对元修称帝的,对元修不忠的,不喜元修的,统统未能寿终正寝。

    她的手上染满了鲜血,那些血迹像是把一颗颗热烈的心剖开流出来的,滚烫得很。

    她为元修杀人。

    以为是为自己喜欢的人杀人。

    后来才发现,其实不是的。

    她自以为的所有目的,只是元修为了捆住她的一种手段。

    想到此处,她才惊觉自己已有许久未想起元修了,心里的恨仍是那样浓烈,只是这种恨意已学会与她和平共处,轻易不来搅扰她。

    “姑娘,快到午时了,可要吃些东西再过去?阿风一大早便在厨房里忙活了。”

    音夏见她出神太久,开口问道。

    陈锦摇摇头,“我没胃口,要辜负阿风的心意了,”接着抬手将发间的素钗拔下来,“拿那根玉制的骨钗来。”

    音夏依言把骨钗拿来,陈锦接过,对镜插进发中。这仍是少女的容颜,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容颜,只是少女一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沉静,将这股过分的美丽压制了些,显露出一份别样的英气来。

    半晌,她站起身,“直接去前厅吧。”

    陈锦出门时,让音夏和红珠跟着,瑞儿和碧玉则留在院子里。吴嬷嬷也随她们一同回来了,如今便安置在陈锦的院子里,她这院子虽然有些简陋,但地方大,多住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音夏念着吴嬷嬷年事已高,不舍得让她太过辛苦,便找了份给花浇水的活计给她,吴嬷嬷从前跟着老太太大风大浪的走过来,老来失去了主子本就伤心,既还有人给她活做,自是没有什么不满的。

    听说陈锦要去前厅祭拜老太太,吴嬷嬷脸色灰败,直言说自己不去了。

    陈锦心道也好,便在心里送送罢。

    府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总的来说倒还安静,大家各忙各的,井然有序。

    在路上碰到叶姨娘正朝这边走来,她快要临盆了,肚大如箩,由贴身的丫头剪雪搀扶着,看着精神倒很好,远远看见陈锦,便笑弯了眼,“二姑娘。”

    陈锦向她见礼,闻到她身上一股子茉莉花的香味。

    “我也正要去前厅,一起走吧。”

    陈锦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叶姨娘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老夫人身体向来健朗,就算是不好,也只是小病小痛,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世。”她声音不高,但语气十分肯定。

    在一众媳妇里,就数她最得祖母欢心,这点眼力见也是应该有的。

    陈锦没有说话。

    叶姨娘似乎也不指望她会说什么,续道:“此次回来,莫氏和万姨娘没有跟着,这事与她们有关吧。”说到最后,她语气一转,变得犀利起来,脚下的步伐不变,只是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叶姨娘也是聪明人,这些事只要细细想来,一定能通透的。

    陈锦开口道:“正如姨娘所言。”

    叶姨娘听到这肯定的答案,气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低声骂道:“老夫人平日里是怎么待她们的,她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简直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

    陈锦说:“如今已成事实,再说这些已是无用,只盼祖母地下能够安息。”

    “那莫氏和万姨娘怎的没有带回来?”叶姨娘问,“她们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怎能轻易就饶了她们?”

    “自有人去收拾她们,还请姨娘放心。”陈锦目不斜视,语气淡淡的开口,“她们以后过的日子只怕令你无法想象,所以还是别想了,安心的养胎吧。”

    叶姨娘叫她说得一愣,竟是无言以对。

    她暗暗打量着陈锦,这位二姑娘仍是先前模样,眉宇还是那个眉宇,什么都没有变,但是说话却有了些变化,就像夜间还是花骨朵的香石竹,经过一夜的酝酿,悄然绽放,成就了一抹粉嫩的娇艳,只是这娇艳有些锋利,让人不忍逼视。

    恰似这股娇艳使她走得更稳,更远,更恒久。

    “方才本想去给夫人请安,哪知她已去了前厅了。”

    陈锦说:“祖母去世,府里许多事都需有人操持,阿爹和大哥都是男子,主外倒还好,这内院的事还需女人来做,叶姨娘如今临盆在即,凡事还得多加小心些,可别磕着碰着了。”

    叶姨娘倒是想得开,闻言笑出了声,“咱们这西府里从来没有那些个乌烟瘴气的事,你阿娘是个明理豁达的人,上头有这样一位主子,我连做梦都是要笑的。”

    “话虽如此,还望叶姨娘多加注意才是,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陈锦的声音仍是冷淡的,听不出太多情绪,就像是在说今日吃什么一样寻常。

    叶姨娘也是聪明人,得她连番提醒,不敢大意,当即道:“二姑娘说得是,我记住便是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嫉妒

    因叶姨娘有孕在身,她们一路过去走得极慢,到前厅时,众人都已经到齐了。

    陈锦看见站在边上的陈淑和陈嘉,有些时日未见,陈嘉的脸似乎长开了些,陈锦将她打量了几眼,发现她今日抹了胭脂,衬得双颊粉嫩如花,十分动人。

    万姨娘未归府,她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藏在心里,陈锦不知道,但她看出了陈嘉的冷漠,这是她从前最了解的一种情绪。

    除了自己,谁都不关心的冷漠。

    讣告发出去后,有不少人前来吊唁,大多是陈知川生意上有来往的,整个陈府闹哄哄的,陈家的女眷跪在棺木两侧,往火盆里丢纸钱,迎来送往,好不忙活。

    “姑娘累吗?要不要去后堂歇歇?”

    音夏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