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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夜色之下,湖面波光粼粼,水雾缭绕之中远处悬浮于云气之中的星辰山时隐时现,让人望不真切,恍惚如梦境一般。

    吴哲站在凌若飞身后,仔细想想岛主说的话语,心头也觉得有些凝重之意。

    “红宫”不比其他斩魔门派,高手众多且不去提他,而且最为可怕的是,手下兵士人山人海,分为四路兵马,足有五万之众,这五万人不可是只会弄刀舞棍的等闲兵士,而是实力都在三星斩魔士左右的斩魔之兵!

    试想想,一旦五万斩魔士之众加上近百斩魔师之上的高手统领,天地之间哪个门派可以抗衡?即便是强如斩魔界四大名门,怕也只是旦夕间便灰飞烟灭的下场。

    百年光阴,集合无上皇权之力造就出的“红宫”早已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力所不能敌也。

    一念及此,吴哲便能感同身受此刻凌若飞的心情,同为灵幻岛中人,又怎会对师门危难而罔顾?

    这些事本可与吴哲撇个干净,他是个穿越之人,换做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这不过就是公司一样,倒闭破产自然可以重新再找工作,但其实不然,这个空间的人就和古代的中国人一般,极为看重情义,而且灵幻岛对吴哲有再造之恩,岛中诸人,从岛主到翠竹峰的师傅,大多对他关爱有加,更有陈风笑、任雪一帮好友于困难时相助于自己,风雨不弃,因此就算如今灵幻岛身处困境,他吴哲也决计不会抽身而去。

    其实吴哲自己都未必知道,这一路行来,他心中早已将灵幻岛看做自己的师门归属,不知不觉中,心中也早有了他向来嗤之以鼻的门户之见。

    谁敢犯我师门,虽远必诛。

    击败“黄狗尊者”时的意气之语又何尝不是他的心中所想!

    “岛主,依你看来,我等又该如何应对?吴哲不才,愿为师门尽献绵薄之力。”

    凌若飞顿时悚然动容,回过身来望着吴哲一副沉静自若的神色,沉声问道:“传闻‘红宫’大司长对你青睐有加,而且你入灵幻岛时日尚短,大可不必掺上这趟浑水。”

    吴哲却笑了笑:“‘红宫’大司长我连其人都未曾见过,又何来交情之说,更何况倾巢之下,岂覆完卵,我是个放、荡的性子,向来不受人管教,让我入那‘红宫’与端木容一类嘴脸的人为伍,我自认还没有那副闲心,不过倘若是岛主不愿意信任弟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若飞闻言却是仰头大笑,“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来来来,坐下说话。”

    长笑声中,凌若飞拉着吴哲坐于楼台的玉石桌子之前,亲自给他斟上了一壶清茶,这才说道:“其他的事倒也不急,你先将九幽妖界之行详细讲来给我听听。”

    吴哲顿时面色一黯,低声说道:“唉,不瞒岛主,九幽妖界之行死伤惨重,‘天贤者’古力安大师已然身陨。”

    凌若飞闻言只是面色铁青,摆了摆手说道:“古力安身死之事我已知晓,你且将妖界之行的过程详细讲与我听,还有哪几方势力参与其中。”

    吴哲沉吟片刻,喝了一口杯中清茶,理了下心中思绪,这才将近半年的妖界之行娓娓道来。

    ………………

    室内水汽缭绕,不知不觉间,玉壶之中的茶水已然沏了数遍,原本浓郁青翠的茶色也变的清水般透彻。

    这已经是第五遍了。

    凌若飞举起手中杯盏,一饮而尽,这才发现入口的茶水早已一片冰凉,热气荡然无存。

    凌若飞这才苦笑一声,拍了下手掌,门外自然有侍者进来,更换了茶叶凉水,待玉壶之中重新荡起丝丝热气之后,凌若飞才面色凝重的说道:“想不到此次妖界之行竟然引出了几方潜伏多年的势力,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连‘噩念真人’也按捺不住了,这可是个不小的麻烦。”

    “噩念真人的势力难道比‘红宫’还要麻烦?”一旁的吴哲皱眉问道。

    凌若飞淡然摇头,说道:“‘红宫’势大,但毕竟是在明处,而‘噩念真人’则是处身暗处,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势力究竟是强还是弱,但据你所言,只凭他在九幽妖界之中显现出的实力便不可谓不强了。”

    吴哲心中也颇以为然,他忽的响起了灭神决一事,于是双手使出一个咒法,从虚空之中取出了一方巨大的壁石。

    凌若飞眉头一蹙,轻身问道:“这是什么?”

    吴哲也不言语,只是将壁石的正面翻转了过来,递了过去。

    凌若飞接过壁石,起初还只是神色从容的观看,直到后来,双眉都几乎蹙成一团,握着石壁的左手也止不住的轻颤起来。

    “这,这,这莫非就是失传千年的‘灭神决’?”

    凌若飞抬头询问吴哲,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之声。

    吴哲笑言:“不错,岛主好眼力,这正是师门遗失近千年的‘灭神决’。”

    凌若飞顿时深吸一口气,接着闭目调息了半刻,硬生生的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沉声说道:“吴哲,你对师门实在是有莫大的功劳,有此一壁,胜过千军万马。”

    灵幻岛的绝学品目繁多,从封魔真气绝学“乾坤九极变”到拳法精要“伏魔拳法”,几乎应有尽有,但这些都不能将灵幻岛千年的积累窜连而起,形成一个有效的总纲。

    唯有这“灭神决”乃是灵幻岛最为博识的一代鬼才“水叶子”呕心沥血而成,窜连了灵幻岛最为实用的功法糅合而成,其中不乏拳法、咒法、身法以及心法,实在是一门威力极大而且极为实用的绝学。

    最重要的,这门绝学是为灵幻岛弟子量身定做的,几乎只要学习了灵幻岛基础法门的弟子都可以修习。

    而一旦修习过这门绝学之后,灵幻岛的实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出了房间之后,吴哲的脑海中海残留着岛主凌若飞那副激动莫名的神情,手舞足蹈的,往日飘然若仙的出尘之气消失无踪,仿若一个一夜暴富的穷人般,欣喜若狂。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出门先溜达一圈,等岛主安静之后再做商议。

    凌霄殿外一片柔然之色,夜幕低垂,星辰如洗,万千光华笼罩于悬浮的“星辰山”之上,映射出一种极为震撼人心的美景。

    这个时刻,殿前居然空无一人,空荡荡的甚为寂寥。

    吴哲之前听岛主凌若飞说过,此时“凌霄羽”的弟子大多在“星辰山”之上修行,其上不仅风景优美,而且接引夜空星辰之力,没有俗物打扰,最是适合修炼不过。

    一想到此处,吴哲不由童心大炽,想上“星辰山”上看个究竟。

    背后浮起一对“极光羽翼”,吴哲身躯一纵,犹如一抹银色的光华般掠过重重风雾,摇曳之间便飞上了“星辰山”之中。

    入得山中,顿觉一股柔和之力从天际洒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静谧宁静之感。

    吴哲抬头一看,天空之上的星辰正以一种玄奥难明的轨迹,喷洒出阵阵柔和的光华,笼罩于“星辰山”之间。

    “是了,这便是‘星辰之魄’的神力,能够接引群星之力,安定心神,难怪这里是修炼圣地。”

    吴哲顿时心中了然。

    他抬头看了一眼,山中云雾缭绕,一切物事都与寻常山脉并无不同,只是湖泊树木之中都蕴藏了一股灵气,钟秀无比。

    他正想抬步随处走走,忽然听见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任师妹,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你这样做又是何苦?难道我段鹏身具九星尊者的实力,也难入你的眼中么?”

    吴哲顿感好奇,想不到随意的落脚之处都能碰上八卦之事,不过他本是个放、荡不羁的性子,也无意窥伺人家的情爱相好,就想转身往别处看看,就在此时,一个柔而不弱、略带清冽的女子声音遥遥的传了过来。

    “段师兄实在是多虑了,小妹不过一心向道,又怎会顾及那儿女私情,还望段师兄见谅。”

    吴哲闻言心中一震,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难道是她?”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迷神统领

    吴哲心中震动,身躯一纵,悄然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绕过一片树林,来到一处潭水之前,两个身穿白衣的男女正伫立在湖边,此刻那男子正神色激动的向着一侧的女子大声说着什么。

    “任师妹,你为何拒我于千里之外,这些天来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了解么?”

    吴哲循着声音望去,那男子面容英挺,身材挺拔,一头紫发随意的束在脑后,数不出的风流倜傥,而且气势如剑般凌厉,一看便知道是个高手。

    就在此时,一个柔而不弱的清冽女子声音响了起来。

    “段师兄,小妹一心求道,此生早已与青灯古卷为伴,心如镐灰,段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可惜小妹爱莫能助。”

    湖波之旁,一个容颜如雪般清丽的女子俏生生的立在一株杉树旁,虽然天色黯淡,但湖光却泛着淡淡的清光,折射在女子的脸庞上,映射出她的眉毛眼角,竟无一不美,无一处不动人。

    晚风拂来,吹起女子一头秀丽的青丝,水光浮动之中,那艳丽清秀的身影飘飘若仙,不是任雪还会是谁?

    这一刻,吴哲的心也没来由的轻盈起来,仿若一汪被微风拂过的清泉,漾出的波纹全是任雪的影子。

    一别大半个寒暑,原以为淡去的思念却在此刻悄然爬上心头。

    ………………

    “哼,你休要骗人!”

    身形俊朗的紫发男子忽的一改之前的温文尔雅,大声呵斥起来。

    “你休要以为我不明白,自从你被选入‘凌霄羽’之后,看似一心向道,心无旁骛,但在独自禅坐之时,思绪却总是紊乱不定,是以你的修行进度才会如此缓慢,此次同来的六人之中,本属你天赋最高,但半年下来,反而却是你收获最少。”

    任雪眉头一蹙,转过身去,淡然说道:“小妹天资鲁钝,倒让段师兄失望了。”

    段鹏却冷哼一声,不宵的说道:“只怕不是你天资鲁钝,而是心中挂念那个叫做吴哲的小子吧。”

    任雪闻听此言,娇躯一震,蓦的转过身来,冷声问道:“你竟然敢窥我心思?段师兄,你实在太过分了!”

    声音冷冽如冰,一贯淡漠从容的任雪此刻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怒容,一双柳叶眉象是剪刀般搅在一起,目光凛凛生威。

    段鹏避过任雪如刀的目光,负手而立傲然说道:“我乃是‘凌霄羽’的三大统领之一,自然有权力过问属下的隐私,任师妹倘若不是挂念那个毛头小子,又何至于只是今天这等低微的境界。”

    任雪眉头微微蹙起,心中却是极为愤怒,这段鹏修为高明至极,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的光景,其实却是驻颜有方,今年早已在五十开外,实力雄浑,具有九星斩魔尊者中阶的实力,拥有一套能够窥伺人心的玄妙功法,而且身为“凌霄羽”三大统领之一,的确有权力过问属下修行进展过慢的事项。

    但如他这般以公挟私,披着大义的外衣自行其事却让任雪极为厌恶。

    “哼,段统领,时辰已然不早,小妹想歇息了,今天的谈话就此结束吧。”

    心中生了厌恶,任雪就想转身离开。

    不料那段鹏却是身躯一晃,如同鬼魅般闪现在任雪身前,冷然说道:“任师妹,为兄今日就想要你的答复,你还是忘了那个臭小子吧,他的心中不是早已有了别人了么,更何况本统领一身技业惊人,一个连‘凌霄羽’都未曾入选的毛头小子又哪里能够与本统领相提并论?”

    任雪心中揾怒,就待出言驳斥,谁料就在此时,一颗高大的杉树之后却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清朗之音。

    “啧啧,奇怪的很,听说过不要脸的,但如你这般缠着人家姑娘不放的泼皮,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想不到斩魔界第一名门之中居然会出现如此不要脸的败类,啧啧,稀奇,当真是稀奇啊。”

    段鹏顿时勃然大怒,脸色铁青的转过身来,望向不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

    淡淡的夜色之中,一个满头银发的青年正靠在棵杉树之后,神情慵懒,嘴角含笑,却是说不出的洒脱不羁。

    “你是谁?居然敢出现在‘星辰山’之中,找死不成?”

    段鹏冷声喝问,一声澎湃的封魔之力却于瞬间布满全身,如一只弯弓待射的长箭,蓄势待发。

    吴哲却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径直的走到任雪身前,长身一辑,笑着说道:“任师姐,好久不见,想煞小弟了。”

    “是他,居然是他,大半个寒暑未见,他还是那般放、荡不羁的潇洒模样,眼睛还是那般好看,只是气度却给人一种山海难测的观感,想必是封魔之气又有大进,这才半年光景啊。是了,他本是天赋纵横的奇才,又岂能以常理度之?不知他又怎么会来这星辰山中,他,他心里还曾挂念于我么…………?”

    吴哲见任雪目色迷离的立在那,也不知在想什么,喊了一声也无应答,于是便笑着又道了一声:“任师姐。”

    任雪这才娇躯一震,从遐想之中回过神来,两颊浮上一抹淡淡的红云,淡淡的说道:“啊,是吴师弟啊。”说完却是侧过身子,将脸转了过去,不欲让人瞧见她如水般的眸子里漾起的一丝慌乱。

    只是他二人这副看似平淡的问候却恼了一旁的段鹏,他身居窥伺人心的迷乱神通,任雪又是慌乱之间,女儿心思被他瞧了一个通透,心中顿时怒极,他冷哼一声,低沉的喝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擅闯凌霄阁‘星辰山’,想作死不成?”

    一道浩瀚迷乱的封魔之气激荡而开,如同山罡海啸一般,呼啦啦的将周围的树木、潭水吹的猎猎作响,态势极为逼、人。最为惊人的是这股迷乱之气在空气之中蕴生出无数鬼哭狼嚎之声,让人心生惊悸慌乱之意。

    这便是段鹏的神、通之一,传自上古法门的“万迷心经”,乃是幻变一袭最为厉害玄妙的功法,非九星尊者的实力难以精通。

    罡风呼啸,天地迷离,吴哲却跟个没事似的转过身来,一身衣衫如同水洗般贴在身上纹丝不动,丝毫不受这股迷乱封魔之气的影响,笑意盈盈的说道:“野小子?还真让这位兄台说对了,我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确是个野小子,只是我好歹还有脸面,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总比别的人一厢情愿,做那没皮没脸的流氓好多了,你说是吧?”

    段鹏闻言心中立时一沉,再观看眼前银发少年悠闲自得的模样,显然没有受他迷乱之气的影响,甚至浑身还发出一股略带乳白的罡气,将身后苦苦挣扎的任雪罩于其中,解去了迷乱之困,以此可见,此子的实力极为高明,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一念及此,段鹏心中的怒火便不可自制的熊熊燃烧起来。

    他苦修近一个甲子,看似面如朗玉其实却已是近六十之龄,只不过修习的“万迷心经”乃是一门驻颜有术的妙方,因此才难以看出老态,反而如双十年华的少年一般英挺有神,而从普通的灵幻岛弟子入选为“凌霄阁”核心成员,其中辛酸又有谁知?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刻苦修炼,他早已将儿女私情放在一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杂念,每日必须勤练不缀方能控制容颜不老,方能功法不断寸进,一别数十个寒暑,蓦然回头之时他其实早已到了两鬓悄生华发的年龄,为此他也曾悲春伤秋过,心中无限唏嘘。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多年苦修终于让他步上了“凌霄羽”三大统领之一,权势一时无两,又恰于此时遇见了入选而来的女弟子任雪,心中一时惊为天人,那久已枯竭的心灵却如一汪春水般,经风一吹,顿时活络了起来。

    这半年来,他整日软磨硬泡,想将任雪纳为自己的道侣,眼看半死不活之际,忽的又冒出一个银发小子来,而且这银发小子居然还是任雪心中朝思暮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