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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车厢内,军人们正隐晦地用手势暗号进行策略安排,无法从车顶爬到车头,他们正商议能不能从车底偷偷潜过去,用绳索吊住一位神枪手从火车两边荡过去,然后通过车头的车窗确认李今念的位置,将她一枪击毙……
与他们在一起的高傲的女乘务员苍白的脸上表情突然一变,她想到了什么,眼神激动,拿出了一块平板,快速地操作了几下,用力地思考了一会儿,迅速输入了密码,按下确认。手环内的芯片瞬间闪了闪,强大的电流瞬间迸发而出。
上流社会的车厢内,刚刚平静下来的西装革履的人们突然间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痛窜向四肢百骸,痛嚎着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抓着穆多的保镖也一下子松开了手。他们这时才发现,他们的手踝、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扣上了那黑色的奴隶手环。
李今念一愣,心里火速给这帮孩子们竖起大拇指,goodjob!
女乘务员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胜利的神情,她想那些蚁巢奴隶现在一定痛不欲生,一丁点儿反抗能力也没有。手环都有编码,为了方便,可以分开控制,也可以进行全体惩罚,但这个权限掌握在列车长手上,其他人不知道。列车长已经上了年纪,但他仍然享受掌控他人的滋味,像一头拒不让位的老狮子。幸好她曾经多次看到过列车长因为心情不好而对他们进行过“全体调-教”,对权限密码有一些印象。
然而她没有来得及得意多久,广播内突然响起来列车长的痛嚎声:“快、快关掉!快关掉!啊!”他年纪大了,已经控制不住的失了禁,心跳也跳得异常的快,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被“惩罚”的滋味是这样的。
而且不仅仅是列车长,连沈从的声音也有,虽然他似乎咬着牙,但剧痛仍然让他发出了声音。
李今念面无表情地说:“那位女士,你最好把那东西关掉,因为我给你的上司和你的贵人也戴上了手环。哦,你的上司的屎尿已经出来了,我想外交官大人也快了吧。”
沈从紧紧咬着牙关,痛恨地死死盯着李今念。他出生在净化区显赫的军阀世家,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是那群最受瞩目和崇拜的孩子之一,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并且给他这种屈辱的人不是比他身份地位更高能力更强的人,而仅仅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人!可恶,等他获救,他一定……要她好看!
女乘务员脸色一白,一个是她的顶头上司,一个是大贵人,全都是她惹不起的人物,她胆再大都不敢给他们这种屈辱,只能慌张地将这项操作关掉。
而这时,因为她刚刚的操作相当于从几个控制分机手中抢来了手环的控制权,她这一关,沈从列车长以及那些上流人士的惩罚电流被关闭了,同时。动力室内正被折磨得几乎昏厥的蚁巢人们的手环惩罚电流也消失了。
而那些管理者正在休息室内包扎之前被蚁巢人弄出来的伤口,一边包扎一边骂道:“真他妈是疯狗,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他们身上那么多病菌!真该把他们的牙齿全都拔掉,反正他们也不需要用到牙齿,喝蟑螂汁就能活。”
“好主意!之前怎么没想到?早就该把他们的牙齿拔掉,留着干什么?”
“是吧,哈哈哈……”
他们不知道,休息室外,蚁巢人正一个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李今念正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拳头都攥在了胸口。
而此时,一个人影突然蜘蛛侠一样荡了过来,出现在了窗外,他手上的枪口正对着李今念的脑袋。
第29章 生存(十七)
事情发生得既快又突然,沈从是最先瞄到那个突然荡过来的人影的, 一瞬间他的瞳孔放大, 呼吸一滞。
那枪口在瞬间就对准了李今念的脑袋,并且立刻扣下扳机, 尖锐的子弹从弹道里射出,咻一声,砰一下, 一秒钟不到几个步骤就结束了。
这样的操作,如果是一般绑匪, 恐怕已经脑浆迸裂, 哐当倒地。
然而李今念却倒在地上,瞪着双眼,连呼吸都忘记怎么呼吸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 才感觉到自己后脑勺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 摸到了一手的血。她刚刚眼角瞥见那窗口突然出现的人影的瞬间, 就立刻低头躲避, 整个人从座位上滚了下去, 她躲得神速, 正常人在发现这种猝不及防的意外时都会出现的身体僵住的反应丝毫没有出现,以至于本来该正中她脑袋的子弹擦着她的后脑勺过去了, 给她的头皮划破了一条口子, 但只是皮外伤。
李今念看着自己一手的血, 好一会儿才猛然喘了一口气, 一脸的心有余悸,唇瓣都在颤抖,上帝,我的老天,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她差点被一枪爆头!死亡从她脑袋边上擦了过去,她曾经想象过自己会怎么死的,可能被一辆车撞飞出车祸,可能是摔下楼,但她没想过会被警察叔叔一枪爆头打死,毕竟她是个普通的公民而已……
她转头,看到沈从也一副眼睛睁大忘记呼吸了的模样,心想这家伙心里肯定很失望吧。
那荡起来的人影在射-出一枪后已经又掉了下去,没能一击必杀,他的任务已经失败。
李今念不敢探头去看他是吊在那里的怎么搞出的这种可怕的骚操作,怕脑袋一从窗户探出去就被喂子弹,她只能去看监控。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是从哪里进攻的,又是什么时候偷偷进攻的,她已经很警惕了,但很显然即便她再警惕,也只有两只眼睛一个脑子,在长时间和车厢的众多人头中,也不可能毫无纰漏。而精锐部队之所以叫精锐部队,是因为他们比大部分军人都还要出色,纵使李今念手中有沈从,在牵制他们这件事上也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被反杀。
为防后面车厢里的军人以为她被打死了冲进来,还立刻出声威胁:“很好,看来你们已经选择舍弃沈从了,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不不不!等一下!”谈判官立刻惊道,说实话他们现在也是一身冷汗,刚刚他们通过车窗看到他掉下去时做出的手势就已经知道突袭击毙的任务失败了,就怕歹徒被激怒直接就跟沈从同归于尽了。
“让刚刚那个人滚到我的视线范围内。”李今念没能在车厢外廊上的监控中看到那个男人,就觉得非常危险,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担心等一下又一次。
于是刚刚差点就击中李今念的军人就出现了,李今念从外廊的监控里看到他爬了上来。原来他先是在战友的掩盖下先脱下了身上显眼的军装,装作普通乘客去到了后面的车厢内,加入了后面外廊上的混战中,然后假意跌出火车外,但他的工具早已经准备好,在掉下去的瞬间就已经将绳子扣在了最底下的那根横杆上,躲在监控死角吊着一根绳子在空中一路摸到了前面来的,实现了这一次突袭。
李今念目瞪口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怎么敢跟人家斗?
沈从呼吸着,看着这女人一边用一条毛巾按着自己的后脑勺,怕得嘴唇苍白发抖,一边继续色厉内荏地跟他们继续周旋。心想刚刚要是真的一枪将她击毙了,那也太便宜她了,这个女人犯下了这种罪行,不千刀万剐他难消此恨。
李今念看着动力室内的监控,心想,快了。
……
车厢中部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们正气急败坏地想要将手环拔下来,然而没有钥匙根本无法解锁,任由他们各自的保镖给他们抹奶油倒肥皂水,也愣是搞不下来,刚刚那些小孩子来闹得一团乱,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别处,都还没来得及发现被扣上了这个,电流就将他们击倒在地,此时他们发现这些曾经戴在蚁巢奴隶的手上的枷锁竟然铐在了自己身上,怕极了再一次经受刚刚的痛苦,各个都失了风度。
“去把乘务员给我找来,你这个蠢货!”
“你是要把我的腿弄断是不是?!”
“见鬼!”
而车厢后面,蚁巢人们和净化区乘客们依然打得难舍难分,有人已经倒地,有人还在负隅顽抗,鲜血染红了地面,喷溅到了墙上,他们已经都红了眼。原本按照这列火车上的人数比,早就应该已经结束了,蚁巢人基本没多少赢的可能性。
然而由于前方车厢那些有钱人的自私自大,以及一些自私怯弱的普通人躲起来等着享受他人摘下来的胜利果实,导致人数上虽然比较多,但远不到压倒性的程度。而蚁巢人民此时都有着要么死要么回家的决心和信念,拧成了一股绳,以至于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而此时动力室内。
管理者们依然在就着如何让蚁巢人既能干活又无法咬伤主人的方法进行议论,他们身后原本应该被惩罚电流痛击得气若游丝的蚁巢男女们悄无声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火光漫天热气扑面的昏暗光线下,像一群丧尸一样朝他们围了过去。
等他们笑着的眼睛瞄到他们可疑的身影,笑意火速褪去,惊恐迅速爬上眼球,惊恐的尖叫声响起了。
他们打开了动力室的大门,跑了出去,将头顶的那扇门推开,便看到上面残酷的混战场面,为首的人注意到他们没了手环,立即喊道:“快给我们钥匙!”不把手环打开,他们立刻就会受制于人,这样的占领是没有用的。
什么?!
场面有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冒出头的那个人。
“钥匙!”手上拿着钥匙的那人立刻吼道,由于距离入口比较远,且被压在地上打,他是直接将钥匙从地面甩过去的。
一瞬间开始键按下去了,净化区的乘客们瞪着那个在地面滑行的小方块,纷纷冲向它,蚁巢的人从后面扑过去阻止,钥匙所过之处,有人摔成一团,有人重重砸落在地却与它错手而过,时间仿佛变慢,所有人的表情也都一帧帧的进行播放着,他们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吼声慢慢地从咽喉里喷涌上来。
咻咻咻咻咻……
钥匙在地面沾到了无数人的血,从一个个人的指尖划过,在无数人的心跳加速中,终于即将滑入那个蚁巢人的手中。
然而他的眼角才流露出一丝狂喜,近在指尖的钥匙猛地被一只脚踩住了。踩住它的人脸上蓦地露出得意的笑来,下一秒突然被扑过来的人撞得往前一个趔趄,钥匙又露了出来,那个蚁巢人手疾眼快,连忙抓住,脑袋缩回了门后。
钥匙到手了。
幸运者号的控制权彻底落入了手中,蚁巢人迅速关闭了几个动力炉,就如同被切断了电源一样,这列在空中前行的火车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缓缓地停了下来。那无论车上正在发生着什么都一直轰隆个不停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耳朵瞬间清净下来。
而火车的停下,告知了全车的人,蚁巢这边成功了。
那些仍然在为如何摘下手环而苦恼着的有钱人们,以及躲在各车厢的角落里等待着胜利果实的胆小的人们,惊呆了。
什、什么?
李今念差点跳起来,但她克制住了,因为事情还没完。净化区的人们依然人多势众,他们也有可能再将控制权抢回去。
第三节车厢内的军人们则还算冷静,他们已经预算到李今念之后可能会做的事,只要沈从的生命安全,那么他们基本能够接受。一切等解救出沈从,再按照他的指令行事。
所以李今念飞快地将沈从从床脚弄下来,将准备好的绳子再次以蛇精病绑法捆绑在他的腰上和双脚上。
沈从瞪着她,很想说话,但是嘴巴被捆成了木乃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脑子里飞快想着李今念想干什么,却见李今念干脆利落地把他绑好后,咬着牙将他拖到了车头右侧的舱门口,划拉一下,将车门打开,强风立刻灌了进来,由于火车的外廊只安装到了头等舱,车头是一个流畅的火箭头形状,所以舱门之外并不是外廊,而是真真正正的火车外。
沈从还没反应过来,李今念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腰上,将他踹了出去。
失重感强烈袭来,他的尖叫无法从嘴巴发出,心脏瞬间仿佛要跳出胸口,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然而很快绳子一紧,下坠感消失了,他下意识紧闭的双眼打开,发现自己被倒挂在半空中,血液哗啦啦地往脑袋这边灌,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也随着血液灌进了他的大脑里,让他再一次愤怒难当,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第三节车厢内的军人们满头大汗,一瞬间差点窒息,此时也才骤然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听到李今念说:“现在,我要求你们全都下车,否则我就割断绳索,让外交官大人摔成肉泥。我承诺你们下车,我就把外交官大人慢慢放下去,不相信我的话的话,你们也可以尽早下去做准备,接着他。”
他们还能怎么样?只能将几根绳子放下去,一个接一个训练有素地滑下去,落在了五十米下方的地面上,下去的人立刻散开迅速去找灌木藤蔓等柔软的植物在沈从下面搭起垫子……
而火车上的其他乘客们急了,什么?这列火车上的军人们撤离了,那他们怎么办?!尤其是上流社会那些人,立刻就往前面的车厢里跑,他们终于后悔了,早知道蚁巢人真的能夺取动力室,他们之前就应该让保镖们过去帮忙的,不过现在应该也不晚,他们才不管沈从是死是活,赶紧让保镖冲进动力室把那女人干掉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跑了没几步,他们手上脚上的黑色枷锁就释放出了惩罚电流,剧痛再次让他们倒地,瞬间摔成一团,哀嚎声此起彼伏,绅士和淑女们狼狈不堪。只有少数人和少数保镖没有被扣上手环,得以幸免,但他们都没有空庆幸,因为恐惧已经将他们攫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一群人行动和一个人行动的心情是不同的,战斗力瞬间锐减,让他们怕死的心情瞬间放大,以至于一时间都不敢往前了——尤其是那群小孩又冒了出来,挡在前面,每个人手上还抓着几个手环,用那一双双麻木漆黑仿佛闪着寒光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情况下。
在发现穆多他们把手环扣到这些人身上,再看到女乘务员的操作后,李今念就让列车长把操作方式和权限密码都吐出来了。
李今念说:“我发现原来这个手环的最高档电流竟然高达5万伏特,你们说如果我按下去,女生们,先生们,你们还能不能活?”
五万伏特,足够一个人的心脏立刻停止了,倒地的人吓得纷纷哀求出声,在死亡面前,谁也顾不得面子。
“那么你们也下车吧。”
于是又有几根绳子绑在了外廊上。
部队的撤离,还有上流社会人士的撤离,让平民们慌了,于是他们也纷纷撤离了。比起和一群危险的把人肉当猪肉吃的蚁巢人呆在这列火车上,当然跟着大部队走比较安全。
停在半空中的火车上,一个又一个人影抓着绳子缓缓地滑落,乘务员们也抛下了他们不知生死的列车长和这列火车跟着离开了。
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多,火车也越来越空,但李今念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盯着监控,听着火车上有没有动静,越是接近胜利,就越让她紧张害怕,生怕一不小心功亏一篑。
她的谨慎是正确的,确实有一位军人从车顶偷偷爬了过来,一下子差点儿从打开的舱门钻进来,好在李今念早有防备,飞起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他从五十米的高度坠下,水泥袋一样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战友们面前,立刻死去了。
两次突袭都没能成功,还损失了一员,让他们中的队长脸色一肃,心想,只能放弃了,那个叫李今念的女人很难对付,搞不好是可以坐上区长之位的强者,再继续可能得不偿失,算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沈从。
他们再没有动静。
下饺子一样一个又一个地通过绳索离开了列车,到最后落后的那些人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后面会遭遇不测。
而穆多这些孩子非常机敏地立刻将那些绳索都收上来,不跟他们有再爬上来的可能。
列车长见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苦苦哀求,李今念想到他做的奴隶贩卖生意,等割断了沈从的绳索后,直接将他踹了出去。
军人们的动作很快,已经搭建了厚厚的柔软的植物版消防气垫,毫发无损地接住了沈从,也便宜了这个老不死,不过他的位置有些差错,是砸在了边缘,应该有不少部位骨折了。
这里距离净化区搭乘火车都有两三天的距离,而他们只能步行,并且要风餐露宿,这么大一批人,要吃要喝,至少得走上半个月,李今念相信他一个老头,经过这样的惊吓受到这样的伤后,也活不了多久了,谁会容忍这个累赘太久呢?而且他还是罪魁祸首,是他让蚁巢人上车的,受尽惊吓到手的财富也没了的人们,需要一个发泄口。
这种垃圾,就该受尽折磨后死去,太痛快反而是便宜了他。
沈从被军人们扶起来,手脚的束缚被割开,下半张脸那厚厚的一层胶布也被割了开,他自己充满愤怒地扯了下来。他站起身,凤眼死死地盯着远在五十米高空上的火车车头,“李、今、念!很好,很好!”
他这辈子的屈辱,全都是她给他的!这事没完,他绝对会还回去,绝对!他倒要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左不过就是蚁巢!
李今念并不知道沈从的心之所想,也不在乎,她正坐在车头上,通知蚁巢居民把火车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然后坐在驾驶座上继续研究这列火车的设计图,嘴里喃喃自语:“紧急备用设置……和净化区联络的信号发射台……安格斯网络屏蔽器……”
后面的门被打开了,李今念回头,看到了穆多。小男孩脸上还有血迹,擦拭状留在他的脸颊上,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她,里面的麻木冷漠似乎已经褪去了很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似有些踌躇。
李今念想到他带着孩子们给那些有钱人戴手环的举动,最初两次被他当挡箭牌和出卖的事仿佛已经是几百万年前的事了,她笑着朝他招招手,在他慢吞吞走过来的时候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夸赞:“做得好,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最勇敢的孩子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穆多把手上拿着的一块面包递给她。
他这么一说,李今念才感觉到确实饿得不行了,于是接过来吃,“谢谢。”
穆多转身出去了,李今念一边吃面包一边又回头研究设计图,没有注意到小男孩通红的耳朵,和漆黑的瞳仁里浮现的点点愉悦和羞涩。
蚁巢人就像行军蚁过境一样,所过之处,各种食物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至于那些钱和珠宝他们全都视若无睹。他们从小在饥饿中长大,几乎不知道肚饱是什么滋味,在蚁巢人肉是最廉价的东西,但是这种廉价的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吃到的,此时他们吃到一点水果皮,也觉得是人间至上的美味,要不是咬不动,几乎要把坚硬的水果核都嚼吧嚼吧吞到肚子里去了。
他们正狼吞虎咽,听到李今念的声音响起了,和对净化区的人说话的语气不同,柔和了很多,像温泉的水缓缓地漫过他们的心田:“医疗药品都在第六节车厢,受伤的人不要光顾着吃,去包扎一下。另外,吃饱了好好休息一下,四个小时后,我们返程回家。”
虽然艾格斯网络的存在让沈从他们无法联络到净化区来救人,但幸运者号没有按时回到净化区,净化区那边一定会想到出事了的,所以他们必须尽快启程,确保等他们的救援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回到了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