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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节
    才一百来岁的吴骇,居然自称他叔叔,到现在还端着一副长辈的派头。

    荒唐。

    饶是以萧忆地的修养和忍耐力,也觉得这小子太猖狂了。

    要不是看在他小小年纪,天分奇高,医术非凡,很有可能是自己爹那一脉的份上,萧忆地指不定已经在众人面前狠狠教训,杀鸡儆猴。

    “去了古源宗,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确定不后悔?”萧忆地说得委婉,语气严厉,就差直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以后你就会知道,跟我扯上关系,也不算多好的事。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坦白。否则,一旦发现你在骗我,必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萧忆地这话说出去,一般人听了,会不以为然,但吴骇知道,他是认真的。

    世人皆知龙血皇族强大光鲜,千方百计攀关系,可背地里的辛酸,不设身处地,谁又能体会。

    “龙血皇族,我也不是没打过交道,而且还治过,”吴骇说,“你以后会知道,跟我扯上关系,是天大的好事。”

    “谁?”萧忆地自动忽略后半句。

    “……”吴骇想了想,“忘了叫什么。”刚来时救的那小男孩,应该是龙血后裔,但是不是皇族,他就不清楚了。

    萧忆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把他的自吹放在心上。

    小辈古灵精怪,虽然是九流血脉,却一点也没有九流血脉的低三下四,撒泼扯皮,反而趾高气昂,信心满满,就像他那位敢染指龙血皇族郡主的爹……一般。

    古源宗,位于古山之间,山川河流纵横交错,隔成四重天。

    四季分布在各方,错落有致,一方冰天雪地,一方万物复苏,一方夏雨绵绵,热浪腾腾,一方漫天飘红,就像落满了枫叶。

    远远望去四季分明,离近了却发现,版图奇大无比。

    萧忆地所居住的地方,位于冰雪荒原上的绿洲,山势不高,却常年积雪。

    吴骇跟着他左转右转,路上几乎没有碰到行人。

    很久之后,吴骇才知道,并不是古源宗的人不多,而是萧忆地刻意避开了人多之处。

    “古源宗有五大奇景,四道绝关,尊者六十八位,大领主五位,古源宗所在的折叠空间就是域主开辟,据传古源宗的开山祖师就是一位域主。”萧忆地移步便是千米,四周景色大变,“据说绝关能闯过一道,就能成就领主级,只是迄今为止,闯过全关的也不过五指之数罢了。”

    吴骇听得惊叹,整个雷明城,那么大的地域,也只有一位尊者坐镇,再来个尊者就能把雷明城搅得天翻地覆……

    古源宗不愧是大教,尊者和大领主的数量摆在这儿,算是王朝之下,排得上号的势力。

    萧忆地说:“你到了古源宗,最好不要以我长辈的名号自居,就当是这座山的客卿长老,我会给你一块通行令牌,进出山门,都要向我报备。”

    帮手都不在,没人给他记地图,吴骇只能靠自己,所以一路留心观察周围的环境。

    吴骇还没觉得这口气哪里不对,正想问为什么不能以你长辈的身份自居,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传来。

    “洪涝把老家淹了,家里快揭不开锅,俺家老幺都要饿死,这里像金镶玉好气派,我就拿一点走,忆地不会跟咱们计较。”老妇人匍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

    “俺这劳碌命诶,全村子就等着俺们救急,老家就都说就老袁家有福气,娶了贵族小姐,他答应父老乡亲,要让俺们全家老小过上好日子。”

    “快去请萧忆地尊者。”

    “尊者出去了,这可怎么办!”古源宗安排在山脚下的护山弟子们都急出汗了,“好多年没遇到了,最近又来,真是……”

    换作以前,萧忆地还不是尊者,只能住在尊者门下,不管萧忆地在还是不在,来闹的人连门槛都进不了,就会被轰走。

    类似的人每来闹一次,就会引起山门上下弟子的围观,众口相传,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今萧忆地已经是尊者,地位今非昔比,早就不是当年刚入宗的懵懂少年,另开了山门后,他的贵客可以上门。

    所以,又有九流血脉找上门来,不让进就在古源宗正门口寻死觅活。护山弟子看在萧尊者的面上,送了一路。

    那妇人和那汉子,娃儿们齐心协力,通通扑倒在山门口,抓住门口青玉石板都要抠走,古源宗弟子拦都拦不住。

    “他不在,总不能让俺们空手回去,他是尊者,都能自立门户,另开山头了,怎么不允许俺们进去。拿点东西怎么了,这都是忆地用来垫脚的,难道连垫脚的都舍不得给老人家。可怜老袁家……”

    山脚下,正门口,一片呼天抢地。

    来的一家老小都是贫苦人家,拎着药篮和口袋,里头装的都是普通药材。

    在龙源界,九流血脉人族都没办法修炼,这些人也不例外,都还没踏入法修门槛,常年辛劳,皮肤晒得黝黑,风尘仆仆,手上身上满是灰尘,抓住古源宗弟子身上干净的浅色衣袍,一抓一个手掌印。

    “这这这……”吴骇看直了眼,差点跳脚了,这什么情况!

    “你爹叫袁亦安,老袁家,是我理解中的那个老袁家?这一家子来找你,这是上门认亲!?”

    “假的。”萧忆地神情依旧,见多了,习以为常。

    “当然是假的!”吴骇哪知道一来就撞到认亲现场,活久见,这都是些什么鬼,老袁家在地球,袁亦安就这一个儿子,哪来老家人,“奇葩啊。哪来的脸,他们哪来的脸!”

    “还口口声声叫你‘忆地’,我呸!”亲爹都怕儿子不认自己,这些人一手好助攻!

    萧忆地神情依旧,拉住正欲冲上去的吴骇,拽住他后衣领,说:“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想必也是从小被灌输和我有血缘关系,想法根深蒂固,解释不通,多说无益。”

    “从小培养?”吴骇大惊。

    “你不也是吗。”萧忆地反问。

    “滚,”吴骇脱口而出,语气缓和了些,“如果是从小被灌输,应该是被培养的。”

    萧忆地见他少年心性,沉不住气,就更证实了他小小年纪,占自己口头便宜的心思,此刻见他很快分析出原因,越发觉得他冰雪聪明。

    吴骇冷静下来,皱眉问:“你惹了些什么人,什么人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你?一千六百多年过去,还不消停。”

    “小把戏而已。”萧忆地不愿跟小辈谈论这些,这种无关紧要的闹剧,习惯了也就那样。

    无论那些人如何妨碍,他都不会动摇。

    问题不好解决,让吴骇一来就看到这一幕,是萧忆地始料未及的。

    吴骇不认为这是小把戏,一个小把戏闹一次两次是个玩笑,但持续一千六百年还不消停,那就很不一般了,这是把萧忆地的名声往地底下踩,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回萧王朝。

    古源宗是很不错,可古源宗最高没有一位域主,但萧王朝确实有活着的域主坐镇,底蕴孰深孰重,一目了然。

    况且,吴骇是亲眼看到萧忆地在古尊墓地,背靠着天然火池修炼,但古源宗另立山脉,居然只是一处雪山,这对他修炼就算没坏处,那也绝对没有好处。

    萧忆地捏了个障眼法,修为低于他的人看不见,就想绕过山门,就近回山。下面这些人闹得依旧很欢。

    “啊哟,老袁家世代为奴为仆,世代都是老实本分人,俺们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才来投奔尊者。一来二去,几万里地,好不容易才来,砸锅卖铁都回不去。行行好,让我们进去。”

    “老袁家的后代各个善良,不会没良心!”

    “你们敢推俺,等忆地回来,取你们项上狗头!”

    “哎哟我的老胳膊,老腿,老腰哟。”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吴骇真是听不惯。

    “给点灵石,送下山。”萧忆地说。

    “还给灵石……”吴骇瞪大眼睛,“你小子缺心眼吧,这样是个人都来诈你一诈,就该打断腿,丢下山,来一个扔一个,来一对扔一双!”

    萧忆地听到‘你小子’这个称呼,眼皮跳了下。

    “你不管我管。刚到就送我这么多‘亲戚’,我还不要呢。”

    口口声声,老袁家世代为奴为仆……你不懂,你亲爹听了都得开骂!

    吴骇甩开萧忆地的手,跳出障眼法有效范围,现了身。

    第190章 地灵山

    在山门口上演大戏的一家老小, 正哭嚎着,古源宗弟子的神情难以言喻, 就见到一位陌生的青年凭空出现。紧接着, 萧忆地也走了出来。

    “什么人,擅闯古源宗……”话音未落,这些弟子一脸古怪, 又是个九流血脉人族,最让人费解的是,这位九流血脉人族身穿医师长袍。

    “萧尊者!”

    “萧尊者回来了。”

    “忆地!?”那一家子人抹了把脸,神情拘谨,在萧忆地面前反倒没了之前的撒泼卖惨劲, 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泪花,“你可算……”

    “闭嘴吧, ”吴骇挑眉道, “叫祖宗。”

    那家子人一下子就被镇住了,还是那汉子最快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说话!”

    吴骇走过去,笑盈盈地说:“萧尊者的名讳也是你们能随便叫的?”

    吴骇继续问:“袁亦安是你们什么人?”

    “是……”

    不等对方回答, 吴骇的手已经很亲昵地搭在对方肩头,脸上的笑容更盛,替他说道:“是你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他就萧忆地一个儿子, 儿子还没娶妻……”说到这里,吴骇回头问萧忆地, “你还没娶吧。”

    萧忆地一愣,摇头。

    吴骇回过头,继续微笑:“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谁给你的胆子上这儿来乱攀交情。回去翻翻你家族谱,是不是到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就断了。既然断了,怎么旁生出你们这些人。”

    “胡说八道,我们老袁家世代都住在袁家镇,袁亦安有兄弟姊妹一十八人,都住在镇上……”

    “鬼话连篇。”吴骇把手从他肩头收回,笑着后退了步。

    汉子猛地一颤,吐出鲜血,以及两坨肉,那是条舌头,已被从中切成两半。

    “……”身体佝偻,额上青筋暴起,张大嘴却说不出话,血和唾液溢出下嘴唇,两排血牙里头空荡荡的,舌头已经被拔除了。

    “谎话说多了,是要掉舌头的。”吴骇面带笑容,眼里却了无笑意,“学什么不好,学坑蒙拐骗。”

    画面极具视觉冲击,众人惊悚地看向吴骇,谁也没看出他是怎么动手的,既没有刀子也没有其他攻击。

    “大娘,能找到这儿来不容易吧。”吴骇笑着走到那妇人身边,朝他伸出无暇的手,正是这只手,仅仅接触了那汉子一下,就施以刮刑,摘了对方的舌头。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那妇人吓得往后蹬腿,连滚带爬地往后退,表情惊恐,极力远离吴骇。

    吴骇强硬又不失温和的目光扫向全家老小。

    “你们是想缺胳膊断腿少器官地爬回去,还是自己走下山。”

    那妇人一咬牙:“走,俺们走。”

    “以后还来吗。”吴骇跟上去,笑着追问。

    “不,不来了。”

    “你们镇上其他人还来吗?”吴骇继续。

    “这俺们就……”这一家子人都快哭了。

    “还是斩草除根吧。”吴骇眯了下眼睛。

    咯噔一声,那老老小小吓得瘫软倒地,汗如雨下,摇头的摇头,磕头的磕头,发抖的发抖,除了“饶命”和“开恩”,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