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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陛下,”御逸浅笑着拍拍越然的手,轻声说,“昨天晚上在下就想告诉陛下的,你坐下听在下细说。”

    越然扶着御逸坐起来,他自己也坐在龙榻边上。

    这时良素也已经进来了,走到龙榻边,看看御逸,又看看越然。

    “看御逸公子今日起色不错,应该不需要良素把脉了。陛下,如果没有其他吩咐,臣告退了。”

    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有一丝要“退”的意思。

    越然知道良素不想走,其实他也不想让良素这个时候走。越然知道自己在对待御逸的所有事上都已经方寸大乱,如果他说的“劫”很严重的话,好歹良素能冷静的思考,帮着出出主意。

    越然望向御逸,“这件事,方便让良素也知道么?”

    御逸看看良素,笑着说,“公孙大夫如果不介意的话,也请留下来听听在下的事吧。”

    良素点点头,垂手站在了旁边。

    16.兔子的过往

    御逸想了想,开口说道,“在下,和族人长久以来一直在斗阳山的山林之中避世而居。”

    “斗阳山?那不是在黎国境内,传说有神仙居住的地方么?”良素轻声说。

    御逸苦笑了一下,点点头,“那里山高路险,一般人进不去。我的族人不多,而且大都性情温和,所以我们一直生活的很平静。直到那一天,突然有人来告诉在下,族里的小辈被人杀害了。”

    说到这里,御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在下去看那被杀害的小辈的尸身时,发现凶手竟是我们这一族的近亲所为。”

    “近亲?”越然问。

    没等御逸回答,良素又插话道,“陛下,先且容臣多问一句,”他看着御逸问,“御逸公子的真身,到底是何物?”

    越然皱起眉头瞪了良素一眼。

    御逸却仍浅笑着,看着良素说,“在下知道瞒不过陛下,也瞒不过公孙大夫。在下承天地造化降于世间,起初生成了兔子的形态,故而被称为兔神。”

    “兔……神?”越然面现惊讶,“你……不是妖怪么?”

    一边的良素不禁暗笑,原来皇帝也是刚知道啊。

    御逸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兽神的法力,是天地造化而成的,而妖,则是经兽神点化,自行修炼出来的。原本,这所谓的神也和人间常说的神明不同,又和妖差不了多少,所以在下就没有跟陛下多作解释……”

    越然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的族人也都是兔神?”

    “不,一族之中大概都只有一个兽神,我的族人,除我之外其他都是妖。”

    “那你说的近亲又是什么?”良素在一旁说。

    “是鼠。”御逸说,“我们兔族人生性闲散,几乎不太招惹其他族群。而鼠族则不然。它们多年之前主动来和我们交好,并以近亲为名要求与我们联合。在下见它们多次登门,其意甚诚,便应了下来。”

    良素又问,“它们为什么要与你们联合?”

    “它们一族来寻求联合,可以说是无奈之举。”御逸接着说,“鼠族的兽神,多年之前,死了。”

    越然和良素听到这里都很惊讶,越然问道,“兽神,也会死么?他是怎么死的?”

    没想到御逸居然仍是浅笑着,“兽神死去,若非意外,大多都是自己做的抉择。鼠神……他将决定告诉在下的时候,就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喜事?他就那样丢下族人自己去寻死,还是喜事?”良素皱着眉头低声说。

    越然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你听不听?不听赶快给朕滚出去。”

    良素挑了挑眼眉,没敢再说什么。

    御逸接着说,“他确实是丢下了族人。不过,兽神原本就不可能一直照顾那些族人,那些鼠妖也从鼠神那里得到了不少点化,可惜它们多数都不能专心,大限之前修不到正果。再加上它们本性好斗,所以鼠神走了之后它们才会日渐衰落。它们来联合我们,不过是想得些庇护罢了。”

    说到这里,御逸叹了口气,“当初在下就是这样想的,它们不过是想得些庇护罢了。可谁知道,没过多久,它们竟然打上了我族人的主意。”

    “那只被它们杀害的兔妖,真元被吸走了。我猜它们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法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它们吸食了不属于同族的真元,一个个都发了狂。”

    “等等。”越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打断御逸,说,“你说鼠族发狂?朕记得当年本国的鼠患就是从黎国传过来的,莫非与此事有关?”

    御逸点点头,“正是。当年那群发了狂的鼠妖四处作乱。后来在下听闻它们残害生灵无数,才不得不将它们全部杀掉了。”

    皇家兔子17+18

    17.朕来保护你

    “你……”越然和良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杀了它们?”

    御逸叹了口气,说:“在下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本国有位法力高强的法师,”越然皱着眉头说,“当年父皇加封他一杖护国,就是因为他驱除了鼠患……”

    御逸想了想,“陛下说的莫非是一个红脸的胖和尚?在下记得他还带着一个瘦小的徒弟。”

    这下越然和良素真的都惊呆了。

    御逸说的一点都没错。

    良素想,如此说来,那鼠患若真是御逸除的,南流和容溪两个和尚岂不是犯了欺君大罪?而且他们竟然一直隐瞒了这么多年!

    越然想,御逸看上去如此弱不禁风,竟斗的过当年举国上下都无能为力的鼠妖!难怪那时自己抓疼了他,他一下就甩开自己闪了出去。不过他若真有如此法力,又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被自己一箭射中呢?

    “那你现在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越然问。

    “鼠族被在下杀了的那几个,都是族中的长老,这些年来,它们大概都怀恨在心,一直想办法报复在下。可在下是兽神,它们只是些小妖,所以它们才忍了这么多年。”御逸又苦笑了一下,“就在陛下射中了在下的那天……”

    御逸这句话出口,越然脑袋嗡的一声。

    “你……你……你知道……知道……”越然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

    御逸笑着说,“就是陛下的那支箭,救了在下。”

    “怎……怎么……”

    “那天在下接到友人书信,约在下到冰原相聚,岂知途中遇到一众鼠妖拦路,它们竟然请来帮手,帮它们报仇。那帮手在下从没见过,却非常厉害。没出几个回合,在下便被他打成了重伤。就在在下腾空而起想要逃走时,陛下一箭射中了在下。鼠族请来的那个帮手可能是觉得在下身受重伤又中了一箭,必死无疑了,所以才没有追来。如果不是陛下射了在下一箭,那人真的追上来再补一掌,御逸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无论如何,越然知道自己射了他一箭的事已经暴露了,所以垂头丧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良素见到皇帝这个样子,只好出来解围。

    “陛下虽是误打误撞,但总归结果是好的。御逸公子现在已经好转,这最好不过了。御逸公子,你所说的一劫,是不是就是鼠族请来的那个帮手?”

    “正是。”御逸说,“那人身上充满邪气,不过却不是妖。在下几乎认识所有兽神,他并不在其中。所以在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仅那一次交手,在下就已经输得心服口服,如果他再找到在下,就算在下身上没伤,恐怕也抵挡不住。”

    “别怕,御逸!”越然突然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横眉立目的吼道,“你在朕的赤焉国,没有人能伤的了你!朕一定会保护你的!”

    御逸愣愣的看着越然,眼圈似乎有些红润。他低下头,轻声说,“多谢陛下,陛下……对在下的……”

    “不许你再提什么恩德!”

    “……是。在下再不说恩德之事……只是……这件事,不需陛下多费心思了……”

    “费心思也是白费。”良素冷冷的接到,“御逸公子是想这么说吧?”

    御逸抬头看向良素,眼中尽是无奈。

    “你说什么?”越然瞪着良素吼道。

    良素也叹了口气,对越然说,“陛下你想,当年几只鼠妖,我们倾尽国力,遍寻能人异士,都解决不了,最后还是御逸公子出手,才除了鼠患。现在要来的人,别说比鼠患厉害多少,就是御逸公子都自叹不如。这样的情况,我们费心又有何用?”

    良素这么一说,把越然堵的也没办法反驳。

    他总不能开出军队去打妖怪吧。更何况,就算他真的拉出了军队,也未必有效。

    越然急的满头大汗,在龙榻前一劲儿转圈。

    “有办法!朕一定能想出办法!御逸!朕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的!”

    18.命中缘,同相连

    御逸看着在地上转圈的越然,一时控制不住,眼泪似断线珍珠一般落了下来。

    还是站在旁边的良素先发现了,急忙拉住越然,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悄悄的退了出去。

    出了祥轩殿,良素皱着眉头想着刚才御逸的话。突然灵光一闪,转身想回去。前脚刚迈出一步,又一转念,这也许是陛下千载难逢的机会,让自己破坏了就太可惜了。于是他笑呵呵的又退了回来。心想,陛下啊陛下,就让你们着急一天,这一天,就看你自己会不会善加利用了。

    祥轩殿内,越然一看御逸流下眼泪了,他哪里还想的起公孙良素,只顾在那儿手足无措的又是找汗巾又是拼命的想安慰的话。

    “御逸。御逸你别怕。别怕。有朕在呢。朕保护你。所以,别哭了,别哭了……”越然好不容易掏出汗巾,坐在御逸身边。

    “在下……”御逸也发觉自己失态了,赶忙提起袖子想擦掉泪水。可手刚提起来就被越然按住。越然拿着汗巾,轻轻的擦着御逸的脸,不停的安慰他,“朕知道那人很厉害,可是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再难的事情也会有解决的办法。朕有三千谋士,百万铁骑,不怕对付不了一个妖怪的。所以御逸不用害怕……”

    御逸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好半天才忍住了泪水,睁开眼,轻声说,“在下不是害怕。在下是……高兴。”

    “高兴?”越然停下手,莫名其妙的问。

    “没有人……对在下这么好过……”

    御逸笑着,越然却看得有些心酸。

    他说他是天地造化而生,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父母亲人,族群之中只有他一个兽神,也就是异类。不知道他活了多久,不知道这许久以来他是怎么过来的。

    越然又想起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异类呢。

    兄弟几人之中,只有自己是个死心眼儿,一心想的是江山社稷,是国泰民安,从不向皇兄皇弟们一样偷懒,也不会想方设法躲开父皇。所以最后这个烫手的皇位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切看起来似乎都理所应当,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异类,无论是在兄弟心中,还是在父母心中,甚至是在臣子百姓心中,自己都是个异类。

    想到这里,越然不禁伸手将御逸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他柔顺的银色发丝,柔声在他耳边说,“以后朕对你好,只有朕能对你这么好。朕喜欢你,朕要让你知道,朕有多喜欢你。朕要让你只看着朕,只想着朕,永远都不离开朕……”

    “陛下……”御逸也缓缓伸出手臂,抱住越然,“昨夜在下曾说,若是在下能躲过此劫,便陪伴陛下一生一世……”

    感觉到御逸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越然激动的都有些颤抖。

    “御逸这话,朕可是真真切切的记住了。你可不许反悔。”

    御逸靠着越然的肩头,低声说,“在下不会反悔……在下只是觉得……即使躲不过这一劫,在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皇家兔子19(要你,朕的兔子)

    “朕不许你这样说。朕的兔子,朕一定会保护好的。”越然勾住御逸的下巴,抬起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