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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于是他在邵远绕开谷妙语走达他门口之前, 很及时地关上了门。

    邵远踹了他的入户门一脚。

    砰地一声,惊心动魄。

    而后邵远扭头对谷妙语说:“咱们上去吧。”

    他说话的样子非常平静, 和他踹在门上那听起来极致暴力的一脚,气质非常不吻合。

    谷妙语有点疑惑了。

    他的举止看上去是很冲动的, 可他的表情又在告诉她, 他其实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他们没有坐电梯,踩着楼梯上楼的时候, 谷妙语对邵远真诚道谢:“刚刚谢谢你维护我。”

    邵远扭头冲她一笑, 那笑容又纯粹又带点孩子气。

    “我愿意维护你。”

    这么一句话, 表达得直直白白不遮掩,由别人讲谷妙语会觉得很肉麻,由邵远来讲她心里却有点感动。

    她由衷地说:“谢谢。”然后进入转折,“但你刚刚还是有点冲动了吧?我觉得你不应该踢他,他推我是他没理,你一踢他就变得好像是我们没理了。万一他真报警,我们应该会比他麻烦多点。”

    “不会的。”邵远惜字如金地说了三个字。

    谷妙语:“你是说警察来了我们不会比他更麻烦?”

    邵远说:“我是说,他不会报警的。”

    谷妙语纳闷了:“你学过算命吗?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他不会报警?”

    邵远那种未来金融大佬的笃定智慧的样子又显露出来了:“我刚才踹门那一脚,是吓唬他的,就是想让他明白我是个很暴戾的无赖,我天不怕地不怕。他们家的装修工人说,他每天中午赶过来检查一下装修进度,这说明他有一份很规范的朝九晚五的工作,他是趁着午休过来看看的。这样的工作很安稳,但也因为安稳,员工如果涉及打架斗殴闹到局子里去,会在单位里造成很不好的影响,也会很丢人。我让他认为我是个好战的无赖,假如他敢报警,我就会和他缠到底,缠到局子里去,甚至缠到他们单位。我赌他为了维系在单位的形象,不敢和我闹到局子。所以我赌他不敢报警。”

    谷妙语听完这一席话,面孔上有收不住的满满的惊。

    “你小子的心眼是蚂蜂窝吧?多得有点吓人啊!”

    邵远挑挑眉:“所以你别和我作对,不然你会变得很惨。”

    谷妙语愣了愣,差点就吃下他这枚威胁了。

    “我呸!”她及时清醒过来,反击,“你当我是省油的灯?瞧不起谁呢,作妖谁还不会啊!”

    邵远翘一翘嘴角,笑了。

    谷妙语在上完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么说,你踢楼下奇葩那一脚,其实不是冲动吧?你是故意踢他的吧?”

    邵远挑挑眉梢,有点意外谷妙语的发现。

    “你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在宣布答案之前,他想从谷妙语那里先要到一个答案。

    “你刚才的话给我的启发啊。我猜你踢他那一脚,是想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让他以后对我们、对高大哥也好有点忌惮。”

    邵远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想不到她真的猜到了。

    随后他笑了。

    “你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想通过一些手段让他对我们忌惮一点,这个手段也多半定位在找机会动用一下暴力。我的确是故意踢他的。”

    他本来想制造个无理取闹的事件,通俗来说就是找茬。找好茬之后他就适当动个手或者动个脚,这样就会显得他格外暴戾格外无赖,也能让楼下业主对他忌惮起来——他可是个不讲理的人,一言不合就打人。

    但当他看到楼下业主伸手推谷妙语的时候,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所有谋划,决定就在那一刻暴力那个对女人动手的渣滓。

    所以有一半谷妙语猜错了。她说他踢人不是冲动而为。她错了,他确实是冲动了。

    “那我猜错那一半是什么?”谷妙语一边咂舌邵远是个心机男,一边想知道自己是哪半部分内容没能达到标准答案。

    邵远冲她一笑,说:“他不应该叫奇葩,葩是花朵的意思,他不配得到这个意思。他是人渣。”

    谷妙语:“……”

    这道考题太偏门了,她累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的错一半是错在这。

    回到高大哥家之后,邵远对谷妙语和高大哥说:“好了,事实证明,楼下那种人,和他讲情理法理是讲不通的,所以我们只能使出最毒的兵来治他,治服他。”

    谷妙语和高大哥不约而同贡献出一副洗耳恭听和跃跃欲试的表情给他。

    他们都很好奇他打算用什么样的毒兵招数。

    “你打算怎么做?”谷妙语问邵远。

    邵远先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谷妙语和高大哥:“你们信得过我吗?”

    谷妙语点头。他们玩金融的人,连钱都能玩,人还玩不明白吗?当然选择相信他啊。

    高大哥对邵远的鸡贼还没有那么深入透彻的了解,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他也点了头选择了相信。

    “那好。”邵远说,“接下来你们要让工人师傅按我说的做。”

    *

    邵远告诉谷妙语和高大哥:“接下来可以让工人师傅继续开工装修除了厨房以外的其他房间。厨房暂时停工。”

    他问高大哥:“厨房做过防水了吗?”

    高大哥说:“做过了。”说到这他叹了一口为自己感到不值的气,“我问过我那几个老哥们邻居,他们只在卫生间刷了防水,我合计着不差这几个钱了,把厨房也刷一下吧,别哪天万一漏水漏到楼下去,那不是给别人添堵吗。谁知道我他妈为楼下着想,楼下却把良心都拿去喂狗了!”

    邵远拍拍高大哥的肩膀。谷妙语以为他在安慰高大哥,结果他拍了拍高大哥的肩膀,说:“高哥,让工人们把防水层铲掉。”

    谷妙语:“……???”

    这是什么有毒的操作?

    她和高大哥全都一脸疑惑。

    邵远说:“你们刚才说信得过我,那就按我说的做。”

    谷妙语征求高大哥的意见。高大哥说,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坏到哪里去?就听小邵的吧。

    谷妙语叫来工人,让他们把厨房的防水层铲掉。

    工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了设计师的指挥照办了。

    厨房的防水层被铲掉以后,邵远说:“好了,现在,高哥麻烦您,再到楼上去找群租那家和在住宅里办公那家,跟他们要之前通下水的费用。语气坏一点,别奔着能要来钱的方式要,尽量奔着吵架和要不来钱的方式要。”

    高大哥连做好的防水层都铲了,现在去上楼找个茬而已,对他来说这根本都不叫事了。他正好可以发泄一下心里的坏情绪。

    他上了楼。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又回来了,带着一脸的爽。

    “我和他们吵吵起来了,我听你的,奔着要不来的方式,跟他们呛了一大通,真特么解气。”高大哥对邵远说。

    邵远笑了:“好了,现在就等那两家报复性地往下水道里扔垃圾了。”

    听完他这句话,谷妙语隐隐觉得她好像有点懂了。

    楼上那两家没有辜负邵远对他们的期望,很快就报复性地在下水道里投掷了垃圾。高大哥家的下水道又堵了,开始稀里哗啦地往上反脏水和秽物。

    高大哥一慌,就要叫工人来帮忙扫水。邵远制止了他。

    “高大哥,这回咱们别控制,就让水使劲反,反正防水层已经被我们铲掉了,我们不扫水这些脏水也会有去处的,我们就坐在这里看它流好了。”

    谷妙语和高大哥双双恍然大悟。

    这些脏水怕是要流到楼下家里去串门了。

    *

    高大哥家的房门很快震天般地响了起来。来访者从敲门的狂躁频率上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暴躁和怨气。

    邵远听着那暴躁的敲门声,嘴角嵌上一点带着坏意的笑。

    “我猜是楼下那一位。”他看着谷妙语说。

    谷妙语被他的坏笑感染,也跟着笑得有点坏坏的。

    “我猜是他装得跟御膳房一样的厨房出事了,那富丽堂皇的吊顶啊,怎么居然开始往下漏脏水了。”

    高大哥看着他们俩眉来眼去,听着他们俩的你一言我一语,到这会他也懂了。

    “原来小邵兄弟来的是这招,真他妈漂亮!”

    门口的敲门声又升了级,已经从刚刚的敲变成了咣咣的砸。

    邵远在高大哥起身前先起身。

    “我去应付他。”

    *

    邵远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开的那一瞬,谷妙语觉得邵远身上的气质骤变。

    他从一个翩翩冷感禁欲美少年,一下变成了有点痞气的小无赖。

    楼下那人是上来理论的,他说高大哥家漏水漏到他们家了,现在整个吊顶都被染污了,要高大哥赔偿他吊顶钱。

    谷妙语有时觉得厚颜无耻不讲理的人的幸福指数一定很高。讲理的人时刻都要担心自己做一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别人,如果会影响到要怎么办。不讲理的就完全没有这个烦恼了,他们的字典里没有影响到别人要怎么办,只有别人影响到我是绝对不可以的。

    邵远用楼下业主之前回馈高大哥的无赖态度,原封不动地回馈楼下。

    “我帮你捋一捋吧。为什么有水流到你家呢?因为我们这里厨房下水堵住了。我们这为什么会堵呢?因为你把水管私自改了。当然了你不认为你改水管有什么问题,主要问题出在楼上邻居扔杂物上。那,要不你去楼上挨家通知一下,让他们别扔?这样水管就不会堵了,不堵也就没水流到你家了,你说对吗?”

    谷妙语发现邵远想故意气谁的时候真是能把人气死。

    她看到楼下那位业主气得脸都开始发黑了。

    他对着邵远强词夺理:“水管堵在你们家,就是你们家的问题!脏水从你们家流到我们家,破坏了我的吊顶,你们就是应该赔偿我,别扯那些没用的推卸责任!”

    邵远故意气他:“不,我们不赔。”

    楼下业主咬着后槽牙放狠话:“你不赔我就去告你们!”

    终于把他这句话逼出来了。

    邵远笑了,笑得邪佞极了:“告,赶紧告,爱去哪告去哪告,吓唬谁呢?你告赢了算我们输!”

    邵远把楼下业主之前对高大哥说的话,原封不动地拿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楼下业主气到要疯,两手握成了拳头,看样子想动手。可拳头又松开了。他心里有数,他打不过面前这个生命力旺盛脚力也旺盛的年轻小伙。

    于是只能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