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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一个人睡够了,掰着手指头算算,他一个人都睡了九年了,再也不想一个人睡觉了。

    于是,姜茂松坐起来,打开了灯,不期然看见大床边上支开的行军床,田大花躺在上面睡得正香。

    姜茂松愣了一下,往自己脑门上懊恼地拍了一下,赶紧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地把人抱回大床。

    他觉得自己动作已经够小心了,可她还是醒了。

    废话,也不看看她田大花是什么人,就算睡死了,也不至于让人抱走还没警觉。她睁开眼,看看他,琢磨着这人大概酒醒的差不多了。她昨晚铺了小床睡,也不过是懒得对付一个醉鬼,这会儿看他醒了,也懒得多理会,索性闭上眼睛又睡了。

    毕竟,窄小的行军床确实硬邦邦的不舒服。

    她自顾自睡了,睡醒一觉的姜茂松却醒了困,躺在她身边,某些蛰伏许久的知觉也就跟着醒了。

    于是姜茂松无奈地慨叹,老天爷大概也想收拾他,一个人睡了九年了,好不容易搂上媳妇,还什么都不能干。

    ☆☆☆☆☆☆☆☆

    休息放松了一天,第二天姜茂松回到部队,继续开始忙碌工作。部队在战场上枪林弹雨一年多,现在得以休整,回乡探亲的,家人来部队探望的,伤残退伍、转业安置的,许多后续事情还要忙上一阵子。

    田大花中午下班回来,便听说姜根保家里来人了,六叔六婶还带着吴翠芬,进城来看姜根保。

    大约姜根保刚回来才隔了一天,还没顾上回老家去探望,家里人得到部队回来的消息就赶紧来了。六叔六婶赶来当然是看儿子,一年多,也牵挂着呢,而吴翠芬,则应该是借机跟着进城来看女儿姜丫头。

    姜根保在前线的这一年多,今年过年姜丫头都没回去,在城里和谢白玲一起过的年,听说麦收前倒是回去过一趟,是六婶娘家亲戚什么白事,姜丫头回去了,当天实在晚了,住了一宿,隔天回来的。

    然后从那时一直到现在,都初冬了,吴翠芬见不到女儿,实在挂念。在吴翠芬看来,谢白玲是后妈,隔着皮呢,怎么都还是后妈,可姜根保总还是亲爹,自从姜根保走后就越发担心,担心姜根保不在,谢白玲就可以尽情虐待姜丫头了。

    吴翠芬想念女儿,平常又没出过门,自己找不到路,又不敢进城来找姜丫头,碰上今天六叔六婶进城来,吴翠芬就跟来了。

    可是,吴翠芬哪里是谢白玲的对手。

    吴翠芬当然不想进谢白玲家的门,来了以后,就在不远处的街口找个地方等着,本来只打算把姜丫头叫出去看看,母女两个说说话。

    谢白玲得知吴翠芬也来了之后,硬是跑去找到吴翠芬,把吴翠芬生拉硬拽了来,在家里做饭炒菜的要招待他们。当着公婆和姜根保的面,谢白玲拉着吴翠芬的手说:

    “翠芬姐,丫头在我这儿你尽管放心,这孩子可人疼,是个勤快懂事的,我真的是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疼爱,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她,你要是想她了,你就进城来走动走动,也好让我有机会招待你。翠芬姐你在老家,公公婆婆多亏你照顾,我自己抽不开身,孩子又太小,也不能时常去照顾公婆,我心里是十分感激你的。翠芬姐你要有什么困难,可千万要跟我说,只要我和根保有能力,就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一番话有没有感动别人不知道,反正把姜根保感动得不行,这简直就是娶到了世界上最美丽贤惠的女人呀,再看看吴翠芬,哪一点能跟谢白玲比。

    当然这些话可感动不了吴翠芬,吴翠芬气得甩开谢白玲的手,指责她说:“你少在这儿说好听的,你个不要脸的小婆,勾了男人你还装好人,我不要你那些假好心,你不就是哄着我女儿给你当丫鬟使吗,我今天要把我女儿带回去。”

    结果可想而知,姜丫头立刻跳出来表示,她才不要回乡下去,谢姨对她真的很好,还叫吴翠芬不要说谢白玲那些难听话。

    连姜根保也当面指责吴翠芬说:“翠芬,你看看你,小谢她一片好心对你,她对丫头那么好,当做亲生的,你却这样说她,同为女人,你怎么就这么不识大体呢。”

    吴翠芬被亲生女儿伤透了心,气得连哭带喊,骂谢白玲真歹毒假好心,骂姜丫头白眼狼,骂姜根保狼心狗肺,一边哭着喊着一边要离开谢白玲家,六婶儿嫌她不省事,就骂了她几句。

    结果伤心气恼的吴翠芬走出谢白玲家,往她家门口的地上一坐,拍着腿,扯开了嗓门嚎啕痛哭。

    她这么一哭,大院里好多人就出来看,难免就指指点点地议论,任谁看了都是一副苦情原配挨欺负的闹剧,姜根保这个脸丢的。

    谢白玲也免不了跟着丢人,她本来就是想在公婆和姜根保面前表现一下,把话说得漂漂亮亮的,堵着吴翠芬的嘴,也彰显她的贤惠大度识大体。谁知道她碰上的是乡下的苦情村妇吴翠芬,再加上姜丫头和姜根保的催化……对对手判断失误,表现得用力过猛,闹大发了。

    吴翠芬这样的一个村妇,的确也没有别的本事,气急了难受极了她就要哭,并且吴翠芬也不会讲什么教养,更不必注意什么形象,她就坐在姜根保家门口的泥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拍着大腿,撕心裂肺地痛哭叫骂。大院里各家各户都是有身份的,一群人围着看。

    这个人丢的。姜根保和谢白玲脸都涨紫了。

    可偏偏姜根保恼羞成怒之下,忍不住还呵斥吴翠芬,叫她快起来,不许再无理取闹了。六叔和六婶儿也在旁边数落吴翠芬,嫌她当着许多人这么闹丢了姜根保的脸,于是伤心的吴翠芬就更加嚎啕大哭了。

    吴翠芬真的是伤心失望到了崩溃的地步,哭得不能自抑,男人变心离婚了,现在女儿也成了白眼狼,反倒跟后妈一条心。这个年代,她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儿子在乡下,辛苦难熬不说,有时还要受公婆的气。

    豁出去了,她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你姜根保不是怕丢脸吗,那我就使劲哭,使劲骂,就使劲让你们丢脸。

    吴翠芬边哭边骂,骂姜根保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六婶儿气急败坏地过来拉她,吴翠芬赖在地上不走,被六婶拉的坐不住,索性就躺在地上滚着哭骂,弄的像个疯子似的。

    吴翠芬这样一个女人,这大约也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报复方式了。幸亏姜铁蛋没来,姜铁蛋要是来了,以他平常对亲爹和后妈的憎恨,估计今天亲父子就得持刀相向了。

    姜丫头一看形势不好,找借口抱着一岁多的小弟弟就躲起来了,谢白玲丢脸难堪加上被众人指点指责,索性也呜呜哭了起来,哭诉自己真的是很委屈。

    这一场闹剧闹的呀。

    田大花伸头一看,很聪明地赶紧缩了回去,想想姜茂松也姓姜啊,跟姜根保还是一个村的本家近房,田大花顿时也觉得丢人了,你说姜茂松姓什么不好,非得姓姜。

    “我去看看去,他们自己不要脸,姜家的老祖宗还要脸呢。”

    终于老奶奶看不下去了,挪着小脚,扶着拐杖,就直奔闹剧现场杀过去。田大花一看,得,老奶奶也有管闲事的时候,赶紧劝了一句:“奶奶,您管他呢,又不关别人的事,再把您气着。”

    奶奶却说:“你这傻孩子,大院里都知道我们一个村的,一个姓姜的,他们这么闹腾,我们家都没人出去说句话,外人面前也不好看。”

    老奶奶一辈子的人情世故是一方面,大约也实在是嫌太丢人了。

    田大花怕闹得太凶,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再气着碰着老奶奶,只好冒着因为姓姜丢人的风险跟了出去,一边留意着奶奶,一边悄悄叫过来一个小战士,叫他去前边营房把姜茂松叫来。

    结果老奶奶也是够厉害,扶着拐杖往那儿一站,叫着六叔的小名一顿呵斥:

    “六臭子,还有臭子家的,你们两个还知道丢人不?儿孙教不好,看看你们把家里弄的!赶紧把铁蛋他妈给我叫起来,回去把你家的事管管好了。”

    田大花憋不住扑哧一笑,原来六叔小名儿叫臭子。

    第43章 黑脸

    田大花跟在后头留意着老奶奶, 也没太往跟前去。

    奶奶是村里的老长辈, 她这么呵斥六叔两句, 六叔面皮紫涨还没有一点法子,灰头土脸地叫六婶:“你赶紧给铁蛋他妈赔个礼, 先叫她回家去, 回家去咱好商量,可别在这儿丢人了。”

    六婶一向端着个婆婆的架子,吴翠芬可没少受她的拿捏欺负,可这会儿形势逼得她不得不低头,只好蹲下来好声好气地跟吴翠芬赔不是, 说自己不该责骂她,又说叫她先起来回家, 回到家她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一堆人围着看呢, 而且正值中午,不少姜根保部队里的同事、上级陆续从营房那边回来,哪个瞅一眼都够姜根保难堪的,姜根保只好也蹲下来,压着性子跟吴翠芬陪礼说好话,叫她赶紧起来, 凡事好商量。

    这个时候, 姜茂松大步走了过来。

    大中午的,姜茂松本来正打算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就回家吃饭,田大花打发个小警卫员跑来叫他,他当然要问, 一问,居然是这么个事情。

    姜茂松顿时有些埋怨自家媳妇了,姜根保他们一家子狗屁倒灶的家务事,叫他来,他能干什么呀,躲都来不及。

    可一来总不能这么一直闹下去,影响不好,不光是姜根保个人的影响,各方面影响都不好,再说,媳妇让人来叫他,他这两天正变着法子讨好媳妇呢,表现考察期,他也不敢不去啊。

    “大中午的,大家别围着了,都回去休息吧。”姜茂松赶到现场就先开始驱散人群,一瞧老奶奶也在,田大花还隔着十几米远,站在自家那排房子的屋角看着,姜茂松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娘。

    大中午的,姜根保这家人闹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姜茂松心里头来气,站在那儿,就拧着眉头十分不悦地盯了谢白玲一眼。

    在姜根保的事情上,姜茂松和田大花的意见看法是有一点分歧的,还曾经争论过。姜茂松毕竟和姜根保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这些年来,他和姜根保一起逃出小鬼子的工地,一起参军打仗,一起走到今天,所以他在感情上到底还是有些偏袒姜根保,总觉得姜根保其他方面都还说得过去,就是在女人的事情上犯了糊涂。

    尤其还是个一身不利索的女人。

    而这样一个身份背景、经历复杂的女人,谢白玲,真是把姜根保拖进泥潭子里了。瞧瞧谢白玲,汉奸地主的家庭出身就罢了,前未婚夫还是个被我军消灭的旧军官,就算在眼下,对姜根保的形象前途也不是没有影响。可偏偏姜根保还不自知,还当个宝。

    再说谢白玲,谢白玲什么人他姜茂松能不知道吗,谢白玲最初的目标明明就是他,谢白玲当初要不是跑到他病床前各种献殷勤,能有机会认识来探病的姜根保吗?姜茂松对谢白玲这女人是本能厌恶的,献殷勤耍手段也没用,结果呢,谢白玲退而求其次,姜根保来探个病,认识了,一头栽进去了,劝都劝不动,拉都拉不回来。

    姜茂松于是觉得,都是谢白玲这女人,把姜根保给坑了。

    而田大花却持反对意见。田大花反驳说,男人自己的毛病,别往女人身上推,什么红颜祸水呀,男人不好色,女人能祸水?谢白玲是心机,尴尬艰难的处境下给自己捞了姜根保这么个管用的救命稻草,可归根结底问题还出在姜根保自己身上,怪什么女人呀。

    因此这两年,在这种心理和田大花那种厌恶态度的影响下,姜茂松和姜根保疏远了不少。以前那是真拿他当兄弟,后来呢,两人自己也说不到一起去了,姜根保对待家务事的那个态度,话不投机半句多,加上姜丫头的事,渐渐地凡是种种,姜茂松也就跟他疏远了,只当是平常的战友和上下级。

    这会儿看到这么一幕闹剧,姜茂松一边也嫌姜根保丢人,一边就觉着,一准又怪谢白玲,肯定又是这女人生什么幺蛾子,于是他往那儿一站,就拧着眉头,冷冷地盯了谢白玲一眼。

    谢白玲正在呜呜地跟人哭诉她委屈呢,真觉得委屈啊,被姜茂松冷冷一盯,就哭得更委屈了,连忙哭着跑到他跟前辩白:

    “呜呜……姜政委,真不怪我,我就是听说翠芬姐来了,叫她来家里吃顿饭,我都是一片好意,我可真没欺负她……”

    说着话,谢白玲忽然腿一软身子一歪,站立不稳地就往姜茂松怀里倒过去了,撞到姜茂松身上,她啊了一声,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两只手就往姜茂松身上乱抓,姜茂松也就本能地往后一闪一推……

    结果大庭广众之下,好多人看着呢,便只见谢白玲先对着姜茂松投怀送抱,没送进去,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以一种十分狼狈尴尬的姿势,摔倒在姜茂松的脚下,一只手还抓着姜茂松的军装裤腿儿……

    姜茂松登时脸就黑了。

    姜茂松下意识地一扭头,正对上田大花要笑不笑的表情。

    他本来还担心田大花误会,本能地就扭头看向她,可是……那什么……看着她那个嘴角那个要笑不笑的样子,心情似乎挺好,姜茂松忽然觉着,这莫名其妙的突发状况……好像让他家媳妇看得挺高兴啊?

    姜茂松原地愣了两秒钟,看着脚下手脚并用想爬起来的谢白玲,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黑着脸冲姜根保喝道:“姜根保,你跟我过来一下!”

    丢下这句话,黑着脸的姜茂松大步离开,往大院门口走去了,姜根保也被这突然状况弄得有些懵,又丢脸又来气,本能地想过去拉谢白玲,一见姜茂松气呼呼走了,也顾不上去拉谢白玲了,狼狈地赶紧跟了上去。

    看样子,这是往营房那边去了,姜政委这是要去办公室谈话啊。人群小声议论着,啧啧,姜根保这下子,丢人真丢到姥姥家了。

    而十几米外的墙根下,田大花玩味一笑,松手丢下手里另一颗小石子儿,转身悠然自得地回家去。

    丢石子打个人罢了,她要是没有这一手,在山上抓兔子打野鸡,光靠下套子哪能行?也不看看她是干什么的,下套子就得干等着,傻野鸡还未必上套,倒是可以拿来当幌子。

    关键是要找准恰当时机,刚才那个时机、角度、力度把握的都不错,田大花自己还挺满意。

    她也不是想给吴翠芬伸张正义,吴翠芬哭哭喊喊那一套她看着嫌窝囊,实在是看那个谢白玲不顺眼罢了。开始好多人围着,她还没想呢,谁知姜茂松一来,就开始赶人,人稍稍散开些,都忙着看闹剧,谁还注意她手上小小的动作,她一时兴起,顺带黑了姜茂松一把,看着他大庭广众下狼狈黑脸还挺有趣的。

    田大花就带着这种好心情,笑眯眯回到家里,她锅里还炖着菜呢,干扁豆皮炖萝卜,加了几片腊肉,闻着就香喷喷的。

    “妈妈,爸爸呢,怎么还没回来吃饭?”

    “他忙着呢。你爸忙,他不回来就咱们先吃。”田大花笑眯眯地说,“石头,你快跑去,把太奶奶扶回来。”

    小石头飞快地跑出去了,很快陪着奶奶进来,奶奶叹着气直摇头:“这一家子人,可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奶奶说,吴翠芬让六婶儿拉到一旁坐着呢,姜根保走后,吴翠芬大约也哭累骂累了,这会儿坐在姜根保家门口愣愣地发呆。

    “她那个女儿,一直也没出来,养这样的女儿还不如养只小狗小猫,还不如不养。” ”奶奶摇头。

    “我看也是她自己养出来的。早前惯着护着的劲头呢?”田大花说,“现在知道白眼狼咬人了。”

    田大花估摸着,姜茂松把姜根保叫去,说什么话怕也得有一阵子,干脆就先收拾吃饭,正吃着,姜茂松回来了。田大花放下筷子问:“哎,怎么回来这么快?”

    姜茂松:“还需要什么长篇大论?我跟他说了,叫他自己注意影响,把家务事处理好了。既然吴翠芬离婚不离家,他就有责任,再说还养着个儿子呢,叫他每个月给一笔生活费。”

    “答应了?”田大花问。姜根保和谢白玲两个人就算都有工资,可这边家里除了自家一岁多的小儿子,还有个姜丫头,两人工资养四口人,谢白玲看起来也不像吃穿生活上委屈自己的,能给出什么生活费来?

    “当着我的面反正答应了。”姜茂松说,“现在不是答不答应的问题,我看他有些想转业的意思。他这两年自己心里也有数,谢白玲那个身份背景必然影响到他,再经今天这么一闹,影响都出去了,他就算在部队呆下去也没意思。”

    奶奶和小石头他们先吃完就出去了,田大花给他递了碗饭,姜茂松接过来,脸色仍有些不好,他刚才说了姜根保几句,姜根保竟然辩解说,今天这事情真不能怪谢白玲,言下之意还在怪吴翠芬太不识大体。

    到这会儿还没忘记维护谢白玲,真把姜茂松给气着了。姜茂松当时气的说,我没工夫知道你的家务事,你给自己留一点颜面。

    “这么样的一个男人,上战场打鬼子都没怂,硬让个女人给拉泥潭里去了。”

    “那是怪女人拉他?他自己的毛病,他还不是自己乐颠颠往里跳!”

    两人这由来已久的争论,已经争论了不止一次。所以田大花一认真,姜茂松就聪明地闭上了嘴。

    晚上吃过晚饭,姜根保来了,因为不受待见,姜根保一直很少到他们家里来,这次估计是白天被姜茂松一顿重话,想私下里来缓和一下。

    姜茂松就带他到客厅坐,两人谈了一会儿,姜根保出去走了。

    “他说下午把六叔他们和吴翠芬送回村里,吴翠芬和姜铁蛋提出分家了,要跟六叔六婶分开,现在屋子不是都在一起吗,要求重新盖两间离得远些的屋子,吴翠芬带着姜铁蛋分开自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