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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然后顺着徐妈妈的眼光,他又看向了小喜鹊,“还有,还有喜鹊姑娘,我也不该打你。要不回头,我送你一瓶药酒吧。”

    “那倒不必。”听徐妈妈这一说,程七太爷才松了口气,她却又道,“我家丫头马上就要回府了,等不及你的药酒,果然有心,折现给她吧。我们家也不讹你这点钱,你瞧着该赔多少就是多少。”

    还,还要赔钱?程七太爷一阵肉痛。

    可摸摸身上,一共才几个铜板,这够什么的?

    到底还是有个本家亲戚看不过眼,也怕丢了上溪村的脸,取了准备过节的半吊钱,塞给他道,“算是借你的。”

    但有借就得还啊!可当着这么多人,再给程七太爷贴十张脸皮,他也不敢赖这个账。

    “行,我明儿就还你。”

    咬牙把钱交给徐妈妈,徐妈妈转手给了喜鹊。然后有意无意道,“这既要赔罪,就得拿出赔罪的诚意来。别弄得明明是自个儿错了,却跟人家欠着你们似的!”

    程七太爷噎得内伤,而上溪村的村民全都听明白了。

    如今桑树捏在人家手里,蚕种也捏在人家手里,他们要想跟着干,就得听人家的摆布,否则你就别来。

    不平吗?

    当然不平。

    可还要继续犟下去吗?

    不能。

    因为就象二奶奶说的,惹毛了她,连汤都不给你喝!那你能怎么办?

    没肉的时候,汤也是好的。

    再说了,带头闹事的又不是自己,如果自己好好献献殷勤,未必就不能沾着点肉边吧?

    乡亲们一哄而散,各自回家琢磨开了。

    而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宁二奶奶在两个村里人气急剧飙升!

    就算从前还有多嘴婆娘偶然拿说她的胖开个玩笑,现在就是在自己家,敢这么说也是要挨一顿好骂的。

    人家那是胖吗?那是福气,是财气!有本事你也带大家种碗莲,养蚕啊?

    至于宁芳这个始作俑者,反而关注度低了许多。

    没法子,宁二奶奶在那场大战中表现得太剽悍,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乡亲们毫不犹豫的就倒戈了。

    宁家真正做主的,必须是二奶奶!

    对此,当宁芳发现的时候,那是十分的喜闻乐见。

    此时,眼见事态平息,她继续去梁溪送礼过节。夏珍珍对完了碗莲银子的账,也押着一车东西,带着徐妈妈,亲自回娘家送年礼去了。这是宁四娘亲自交待的,也是盼这媳妇跟娘家修复关系,并团圆小聚。

    而上溪村的孟家,此刻却冰冷沉寂。

    孟保柱和媳妇双双跪在老孟床前,满面羞愧。

    孟家大媳妇从厨房里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出来,也不敢进屋,就在门边找个婆婆能看到的角度,撩开门帘,悄悄招了招手。

    孟大娘叹了口气,把药端了进来,送到床边,“来,老头子,起来吃药了。”

    “我不吃!”孟老庄头一挥手,便把药碗打翻在地,正好泼了他儿子半身,就算冬衣厚重,也烫得孟保柱一哆嗦。

    而孟老庄头还指着他大骂,“我还吃什么药啊,索性死了的好!一辈子的脸啊,一辈子的老脸都给这小子丢尽了!”

    孟大娘原还想劝劝老头来着,可看自家老头都气成这样了,索性顺着他说起反话,“就是,你说咱家怎么养了这么两个混帐东西?保柱啊保柱,枉我还从小就觉得你有几分小聪明。你倒是说说,你爹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别往外传的话,你是怎么就告诉你媳妇了?”

    孟保柱无言以对,媳妇程菊花更是低头直哭。

    孟大娘恨儿子,却更恨媳妇。听她还哭这么大声,心中真火也冒起来了。

    “哭,这会子哭还有什么用?菊花啊,不是我这做婆婆的说你,你既嫁进我们老孟家来了,就是老孟家的人,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哦,你要做孝顺闺女是不是,那你回你老程家去啊。我们老孟家庙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娘!”看媳妇哭得更大声了,孟保柱赶紧护着,可这一护,更是火上浇油了。

    好容易喘过气来的孟老庄头指着他道,“你也别叫娘,更别叫你爹。你既向着你媳妇,向着老程家,索性就跟你媳妇一起收拾了,去做老程家的上门女婿,也省得说我跟你娘要拆散你们小夫妻!你要不走,那就是存心想逼死你爹!”

    跪在地上的小两口惊着了,连孟大娘也吓了一跳。

    她骂儿子媳妇,是想替老头出口气,以后严加约束着媳妇也就罢了。没想到老头竟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这可如何是好?

    第45章教训

    看老伴说出要赶走儿子的话,孟大娘心疼了,忙忙劝道,“老头子你说什么胡话呢?小两口这才成亲几天啊,哪里藏得住话?保柱也实在不是有心的。就菊花你这事办得真不地道,可坑死咱家了!”

    孟老庄头重又倒下,顺了顺气,“你别骂她,这事冤有头,债有主,要怪得怪咱们儿子,更得怪我这老糊涂。只见老大跟二爷上京了,他在家里总有些气不顺,老想着亏欠了他,得弥补什么,于是就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可是保柱啊,爹跟说那事的时候,是不是也跟你说过,你老丈人不是个灵光的,你媳妇进门时日浅,恐怕心里多半还向着娘家,这事万万不可在她面前露了口风。你那时,是怎么应承我的?”

    孟保柱满面羞惭,“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这会子知道错了,有什么用?话都说了,就跟泼出去的水似的,能收回来吗?横竖,往后我是没脸去见二姐儿和二奶奶了。这个庄头,我也没脸再当下去了。等二奶奶回来,只怕要来新庄头。看在这么多年的父子情份上,我劝你一句,还不如去你老丈人家。否则你就是留在这个村里,往后要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这话说得孟大娘也变了脸色,“不,不会有这么严重吧?二奶奶走前,还打发人问了你来着。”

    老孟呵呵冷笑,“是啊,二奶奶走前,打发人来问了我,那是她当主子的仁义。可你们还记得自己是哪家的奴才吗?宁家的!这要是在府里,就保柱今天干的事,早给人拖出去打死了。他这是背主啊!又有哪个主子,敢把背主的奴才留在身边?”

    他骂得额上青筋毕露,咳嗽连连。

    而孟大娘听得连扶都忘了扶,因为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