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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放开我……救命……】

    不同以往,满是哀求恐惧。

    第20章 握着阳光与鲜血

    我又梦见了那只猫。

    橘黄色的,会围绕在盛珉鸥脚边喵喵叫的……那只猫。

    顺着楼梯向上,来到昏暗的走道。阳光从尽头的小窗照进来,成为长廊内唯一的光源。

    两边房门紧闭着,这个时间,住户大多都还没有归家。

    鞋底踏过水泥地面,在过道右手边第三扇的房门前停住脚步。

    本该也紧紧闭合的房门此时微微泄开了一条缝,明亮的光从中透射出来,在漆黑的地面上凝成一束刺目的白。

    或许是盛珉鸥早上走得太匆忙,没注意锁门。这样想着,我握住门把,轻轻将门推开。

    室内洁净依旧,白色窗纱随风飘扬,气流将一股奇怪的味道吹向我,有些腥,有些臭,叫我不自觉皱起了眉。

    四下搜寻着,我很快顺着气味找到了源头——一只摆放在盛珉鸥床上的白色礼盒。

    礼盒不大不小,是正好能放下一只十寸蛋糕的尺寸,扎着可爱的粉色丝带,最上面还附着一张小巧的卡片。

    我知道自己不该去看它。虽然那时候我已经明了对盛珉鸥的感情,但盛珉鸥却不过视我为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没有血缘关系,有点粘人又有点讨人厌的养兄弟。

    他有权交往任何人,也有权喜欢任何人,当然,更有权被其他人追求。

    这很正常,这不可避免。我一再这样对自己说,将这句话反复默念。可强烈的独占欲与嫉妒仍然袭上心头,让我言行相诡,还是选择拿起了那张卡片。

    【你看起来很喜欢它。】

    卡片上的字迹潦草而狂放,落款是个单字“阳”。

    齐阳。我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他。

    丢掉卡片,我咬牙切齿地去解那朵被打成完美蝴蝶结的粉红丝带。

    我倒要看看他又在搞什么鬼!

    丝带散落开来,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合盖将其打开。

    此前我设想过一些盒子里可能会有的事物,书本、花束、或者名贵的奢侈品,大体都是与盛珉鸥相衬的礼物。

    可我没想到里面竟然躺着一只死猫。

    小小的,瘦弱的橘猫蜷缩在盒子内,腹部被人用利刃刨开,浑浊的眼半睁着,长舌歪斜,不知死了多久。那股难闻的异味便是来自于它的尸臭。

    这一幕对我冲击不可谓不大,我整个僵硬在那里,因为太过震惊,反而一动不动。

    那些血淋淋的器官淌满礼盒,占满我的视觉,挑动我的神经,刺激得我胃部阵阵抽搐。

    我不可抑制地将这只猫与十岁那年惨死的父亲重叠。

    葬礼上,那些大人窃窃私语,用怜悯的口气说着:“真可怜,听说整个下半身都被撞烂了,肚肠流了满地。”

    “送到医院,医生看了眼就说不行了。怪可惜的,他还有两个儿子呢,小的才十岁……”

    “你还不知道?那个大的和他们没血缘关系,是当初从福利院抱回来的,怀了小的后湘萍本来想送回去,结果老陆一直不肯。你看看,现在叫湘萍一个人养两个儿子,这日子怎么过啊……”

    “是啊,连改嫁都困难,太作孽……”

    透明棺椁里的父亲被廉价的假花簇拥着,身上盖了一条鲜红的锦被,灰白的面孔栩栩如生,比他活着时气色更好。

    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耳朵里涌进事不关己的闲言碎语,我不安地看向一旁盛珉鸥,悄悄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掌。

    他偏头睨我一眼,以往总会甩开的手,那次却任我紧抓着没有动。

    突如其来的死亡,极致的血腥,连盒子下渗出的浓稠液体,都好似那日我爸病床下的那摊血。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色必定难看至极,有那么几秒,我甚至没发现我屏住了呼吸。

    偏偏在这时,眼前忽地一黑,有双微凉的手从身后遮住了我的眼睛。

    后颈顷刻间生出层鸡皮疙瘩,我心脏猛地一颤,手上盒盖掉落,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是我。”

    短短两个字,语气不急不缓,甚至没有太多的感情,却让我一下子停下了所有挣扎。

    “哥?”

    黑暗中,我紧缩成一团的心脏奇异地一点点舒展开来。盛珉鸥手指间清爽的皂香与少许消毒水的气息盖过尸臭,成功抚平我杂乱的心跳。

    指尖摸索着那只手,还没来得及确认更多,下一瞬那手用力一勾,按着我的眼将我整个往后带去。

    “出去呆着。”

    我晕头转向转了个圈,等眼前的手拿开,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远离床铺,换成正对着房门的方向站立。

    “哥……”

    我回头看去,盛珉鸥背对着我,高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床上的礼盒。

    “出去。”盛珉鸥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不允许我有任何异议。

    我抿了抿唇,还是退到门外。

    十几岁的少年最是不长记性,虽然才被吓得手冒冷汗,心中将齐阳那个神经病翻来倒去骂了千百遍,可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我就忍不住好奇心与探知欲,顺着门缝,悄悄往房里再次瞄去。

    盛珉鸥俯身将床上的盒盖拾起,由于背对着门的关系,我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显然他并不惶恐。与我不同,他好似一点不意外自己床上会有一只死猫,从头到尾冷静得惊人。

    他似乎想要盖上盒盖,可就在这途中,他忽然静止下来,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再动,就像一台功能良好的录像机突兀地卡了带。

    他的肩膀颤动着,寂静空间里,我仿佛听见了粗重的呼吸声。

    他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又像在忍耐什么,而在煎熬的僵持中,他终是做出了选择。

    录像机重新运转,他动起来,把盒盖放到一边,接着更俯下身,将双手伸进了盒子里。

    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手一直在动,却看不到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行为实在怪异,我满心疑虑,越发急切地想要一探究竟。

    而就在我想将门推的更大看的更仔细时,盛珉鸥直起腰,微侧过身体,将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放在了阳光下。

    修长而富有骨感的手掌转动着,他打量着自己握着阳光与鲜血的双手,眼里透出掩饰不住的狂喜。

    明明身处光明,他的周身却像笼着一层无法靠近的黑暗。

    我的心霎那间又回到了那种紧缩的状态,在被他发现前,我急急收回视线,背抵墙壁,喘息着咽了口唾沫。

    我想到了那些夹在书里的照片,想到了齐阳的胡言乱语,甚至想到我爸死时,盛珉鸥站立的那滩血……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过来,杀猫并非齐阳对盛珉鸥的威胁、叫嚣,那是他给他的礼物,是取悦,是讨好。

    如齐阳所说,他知道他喜欢什么。

    “……你的眼睛像狼,够野。”

    “这里可以让你尽情尖叫……”

    “救命……”

    “你会杀了我吗?”

    “……你的眼睛像狼,够野。”

    ……

    “这里可以让你尽情尖叫……”

    ……

    “……你的眼睛像狼,够野。”

    ……

    “你会杀了我吗?”

    ……

    “救命……”

    耳边是不断重复的对话,似曾相识,偏偏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我茫然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黑暗的走廊扭曲变形,化成漩涡,将我吸进一片灼热的熔岩里。

    我发出惨号,身上燃起熊熊火焰,皮肤都要烧化。

    太热了,热到我几欲疯狂,只能没头苍蝇一般到处寻找能解救自己的东西,盲目地乱跑乱撞。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被烧死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海,蔚蓝深邃,凉意沁人,我想也不想跳了进去。

    火迅速被扑灭,我浮在水面上,舒了口气,海浪却越来越大,不断猛力拍击着我,好似要颠散我的骨架。

    摇曳的浪花……

    酸痛的肌肉……

    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蒙住了我的眼睛。

    迟疑地想要拿掉那东西,又进一步发现自己双手被缚,更要命的是,我脚上也被绑了东西。

    双手并拢,双腿分开,我以一种跪趴的姿势被固定在了……应该是床的物体上。

    身后传来不断的强力撞击,每一下都在燃烧我的愤怒,凌迟我身为男人的尊严。

    这种情况下,我就是用膝盖想都能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操……你妈……”我嘶哑地咒骂起来,声音因为无法控制地受力而断断续续,“卑鄙小人,你,放开我……”

    身后的男人并没有因为我的清醒而胆怯收敛,相反,他的动作更加粗暴起来。

    提着我腰胯的手掌收紧,就像在嘲笑我的无能为力,他俯身一口咬上我的颈侧,凶狠地如同野兽撕扯着猎物的皮肉。

    我痛苦地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不允许自己发出任何一丝丢人的声音。

    有液体从脖颈上滚落,我毫不怀疑那是被他咬出来的血。

    “你……有种……不要让我知道唔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