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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周小韶说完,笑眯眯抬头看向叔叔婶婶:“婶婶,你们家现在住的那个小区,一平方也就才卖六千多,是吧?还有你们家那个小酱菜厂,就是连人带设备一起拆拆卖了,能卖出两百万吗?”

    叔叔神色莫辨,但却还是哼了一声:“就你们那破房子,怎么可能值四百万,开什么玩笑。”

    周小韶也不恼,她舔了舔嘴唇,跟着点了点头:“就算没我说的这么多,打个八折也有三百多万了。这价值三百多万的房子,你们打算多少钱来买?”

    婶婶眼珠子一转:“小韶啊,这都是你在说,可边边角角的,人家拆迁队的测量肯定不会给你量上这么多的。再说了,这拆迁是什么时候的事,都还没个准呢!那些拆迁队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人家说都是一群地痞流氓,一个搞不好就给你强拆了也说不定!”

    周小韶吸着酸奶,哼哼唧唧没有说话。

    婶婶再接再厉,继续忽悠:“你看,你们家也没个男人,就你跟嫂子两个女人,要是被那些拆迁队欺负了,说不定连一百万都不会赔给你们!小韶啊,你好好考虑考虑,等嫂子病好了,你帮着劝劝她,这房子不如还是卖给我们,起码省心对吧?”

    周小韶看向叔叔:“可你们还是没说,你们打算多少钱买我们家老房子啊!”

    叔叔看了婶婶一眼,两人似乎一合计,婶婶咬咬牙,开口道:“一百万!整的!怎么样?”

    周小韶夸张地嗤笑一声:“还是打算占我们便宜呢!”

    婶婶急了:“怎么还这么说啊!一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啊小勺!你可别忘了,你们家那房子,要是搁往常挂中介,可是只能卖二十多万的啊!”

    周小韶眼皮子一抬:“您也知道那是以前!不可能的,一百万不可能的!”

    婶婶:“你一个孩子!我们还是等嫂子出来,跟嫂子说吧!”

    周小韶继续摇头:“不可能,你们就是三百万来买,也不可能!要是你们打算等我妈出来缠着我妈,我还是劝你们算了吧。除非我奶奶来胡搅蛮缠,否则我跟我妈谁都不怕!”

    原本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叔婶,忽然听到周小韶提起了“奶奶”,立刻一顿,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双双闭了嘴。

    婶婶用眼神扫了自家男人一眼,然后沉默片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嫂子身子好点了,我们再来跟嫂子商量。”

    周小韶轻哼一声,叼着酸奶吸管看向手术室的大门。叔婶两人似乎低声商量了两句什么,便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

    周小韶偷偷看了眼两人离开的背影,心里觉着好笑。她刚才故意提起奶奶,就是给他们提个醒。他们说下回再来看妈妈,周小韶心里肯定——他们下回来时,肯定会带着奶奶那个大麻烦过来!

    周小韶吸光了酸奶,乐滋滋抽出管子,掀开上面的铝膜舔起酸奶盖来。这时候她手机一震,周小韶掏出手机一瞧,顿时心花怒放。

    范无救还真是靠谱啊,这才多久,北京市当下直到2017年的所有区域房屋均价,就已经送过来了!

    还没等周小韶打开阴信,耳边便传来手术室门打开的声音。

    “小韶?”是妈妈的声音!

    周小韶猛地抬头看过去,果然是妈妈被人推了出来。她麻药尚未过去,脸色有些苍白,可微笑时的表情却带着勃勃生机。

    推她出来的护士看向周小韶,也是笑眯眯地:“小韶啊,你妈妈手术很成功,如果恢复的好,两个礼拜就能出院啦!”

    第19章

    听说手术成功,周小韶自从重生以来一直悬在胸口的那块巨石终于粉碎,她知道,只有妈妈这一劫提前过去了,她才能彻底的安心。

    周小韶回想着上辈子妈妈临终前憔悴痛苦的脸,又看到此时病魔被提前扼杀了的妈妈,心情复杂,忍不住红了眼圈。

    几个护士与医生一同,将妈妈抬回到了病房的病床上。等众人忙完,周小韶连忙拿出自己之前洗好的苹果,一人一个塞给了那些妈妈的同事。

    妈妈的同事们纷纷接了,夸了两句小韶懂事。甚至还有一个平时跟妈妈关系比较好的护士,揶揄小韶是在拿苹果贿赂医护人员。

    周小韶送走了护士,安静地坐在了病床旁边。

    妈妈正闭目养神,周小韶却忍不住一会看看氧气瓶里冒不冒泡,一会摸摸妈妈的手凉不凉,好像个闲不下来的小仓鼠。妈妈觉得好笑,睁开眼看向自己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女儿。

    “平时看你还挺精明的,像个小大人,怎么一下子变小了?”妈妈开周小韶的玩笑。

    周小韶眼圈又红了红。

    没有经历过母亲在眼前咽气的人,根本不会懂得此时的她是有多么的患得患失!

    “哎哟,怎么还掉金豆子了?谁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了?”。

    周小韶瘪了瘪嘴,委屈地点头:“嗯,是有人欺负我了。”她说着,抬眼看向妈妈:“妈,刚才叔叔婶婶来了。”

    妈妈笑容收敛:“他们来干什么?不会是为了咱家老房子来为难你了吧?”

    周小韶伸手给妈妈掖了掖被角:“是啊,就是为了老房子来的。不过没事,他们被我打发回去了。”

    妈妈垂眸想了想,抬眼看向周小韶:“囡囡,之前你说,咱家的房子不如就卖给他们。我做手术的时候无聊,就仔细考虑了一下。妈妈觉得……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你早上说,你是肯定要去北京读大学的,到时候不如在北京买房子。妈妈这才想到我的女儿是有多么优秀。我的囡囡不可能这辈子要一直在咱们这个小城市里生活,与其你在北京毕业以后再回来,那还不如就留在北京好好发展。到时候,你也得有个地方住。”

    妈妈说着,伸手拍了拍周小韶的手:“妈妈想,咱们干脆把家里两套房全卖了,怎么样也能凑够钱在北京买套房,到时候妈妈也跟你一块在北京,就在那边定下来好了。”

    周小韶没想到妈妈居然想的这么长远,一时感动不已。她摇摇头,对妈妈动情地说:“妈,你别担心,咱们就卖了那套老房子就行,现在住的这一套,咱们无论去哪里都留着。”

    她还记得,当初爸爸把这套房的定金交了之后,家里晚上吃了一顿丰盛的庆祝餐,对他们家来说,新房子等于新的开始,也是新的希望。

    “可是,咱们那套老房子,实在是卖不出多少钱啊。北京房价那么贵……”妈妈的声音有些犹豫。

    周小韶这才勾起嘴唇,露出一个小狐狸般的微笑:“这你不用担心。妈,我跟你说,过阵子等你好些了,婶婶肯定会带着奶奶过来,到时候……”

    周小韶凑在妈妈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妈妈听得哭笑不得,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周小韶的脑门:“小丫头,贼精贼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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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恢复的很好,基本上当天就能下床走动了,周小韶趁妈妈睡觉的功夫,又接了一单黄大叔那里的外卖去送。有了“缩地成寸符”,送外卖真的超级快。当她美滋滋地收了后台20点功德点回病房的时候,妈妈还以为她就是上了个厕所而已。

    当天晚上,周小韶裹着大大的羽绒服,打算就缩在妈妈病床边上趴着睡一晚。病房床位紧张,加床也没有位置,妈妈本来想让周小韶回家去睡的,可周小韶哪里能放得下心。她撒娇耍赖,说外面太冷了,不想再跑一趟,还不如在暖气很足的病房里睡之后,妈妈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不过,周小韶说外面太冷,却也不完全是借口。2008年这一年的年初,全国部分地区遭受了百年不遇的雪灾,虽然雪灾没有殃及到本市,但这一年的冬天,确实比往年的更冷。

    半夜,病房里另一张病床的病人和妈妈已经睡了,周小韶裹着羽绒服,端着小凳子坐在病房的阳台,开着灯写她的作业。她的寒假作业已经完成了大半,计划着全部写完之后,再翻出以前的笔记重头复习一遍。

    高三下学期已经没有新的内容可以讲了,整一个学期都是在复习高中三年的知识点,为了高考而做准备。周小韶虽说经历过两次高考,可毕竟她的脑子不是计算机,当年的高考题她已经一个字都不记得了。

    她也曾想到,如果范无救帮忙在2017年百度一下,08年的高考题连带答案全都能给她找出来——可是这个念头只在她心里一闪而过,便销声匿迹了。

    毕竟,她的不甘是因为她所获得的对不起她曾经付出的。之前的失败让她的骄傲受挫,如果再次经历高考是通过作弊获得了成功,那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曾经受挫的那些傲气?如果用这种作弊的手段换来高分,那又怎么对得起她这么长时间来的努力?

    她专注于刷题,一张一百道选择题的历史卷子,周小韶一目十行,完全是下意识地得出答案。她要的就是这种“下意识”,将知识点深深刻在脑子里,形成了惯性,笔尖在括号里将几个字母写得无比流利。

    就在周小韶刷题刷到了天人合一,灵魂出窍的前一秒,手机震动打断了她以题入道,修成正果的道路。

    天下太平:来店里,有生意。

    周小韶回了回神,等反应过来后十分无语。

    小勺:范老爷,我没收到系统推送,您等着接了您的单的外卖员来送吧!

    天下太平:少废话,过来店里!

    小勺:这大半夜的,你喊一个小姑娘去你店里喊得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昂!

    天下太平:大半夜的才适合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不是吗。

    周小韶撇了撇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似乎还能看见凝结在窗户玻璃上的冰花。

    小勺:……我不是没接到你家的外卖订单嘛……

    天下太平:你是不是忘了,你不仅是个外卖员,还是我店里收食材的小工?

    周小韶叹了口气,只好依依不舍地将手里的笔放下。她掏出一张缩地成寸符,放在手心搓了搓,嘴里念念有词,往身上一拍。忽然周围嗖地变冷,周小韶再睁开眼,人已经站在了范无救的店里。

    “你这没暖气啊。”周小韶缩了缩脖子,有点后悔没戴围巾帽子出来。

    范无救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看着,听言头也不抬便反唇相讥:“你见过哪家鬼店还开暖气的?”

    周小韶一听,觉得更冷了。

    “订单里点了什么菜?”周小韶往范无救那里走了两步,却见范无救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颇为不怀好意的笑。

    她有些不祥的预感。

    “碳烤人鞭。”范无救阴测测地吐出四个字。

    周小韶没反应过来:“……啥?”

    “碳烤人鞭。”

    “那是啥?”

    “羊鞭,吃过吗?”范无救笑意更深,抬起眼来看向周小韶,他闪着暗红色微光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极了深夜里藏在暗处的鬼魅。

    周小韶头皮发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人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声音都变了调:“啥玩意儿?你让我一个花季少女去切某个人的小丁丁?”

    第20章

    周小韶的动作似乎取乐了范无救,他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一身阴霾瞬间消散得无隐无踪。他伸出手,捏住了她纤细的后颈。

    “原来你这么没见识的吗?”范无救声音里带着坏笑。

    周小韶缩了缩脖子,勾过手臂推开不老实的那只手,撤退到安全的位置,抬头警惕地看着范无救:“见识什么!”

    范无救语气很是无赖:“见识……好玩意儿啊。”

    周小韶脸轰地就红了,她瞪着眼:“好……好……好什么玩意!呸你个凑流氓,你管我见没见识过!略略略!”

    “那就是没见过。”

    “……见过!我还见过两米多盘腰上当腰带的那种!”周小韶死撑着胡扯,硬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

    “哦,”范无救抱臂看热闹一样看着周小韶:“既然见过,那你紧张什么。”

    周小韶这回终于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是啊,上辈子她一直拖到大龄也没个男朋友,倒不是说没人追她,只是那个时候,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她没有办法去谈一场轻松无负担的恋爱。

    范无救见周小韶认怂,觉着手指头连带着心窝里都痒痒的,特别想把这小怂包拎过来,放手心里揉捏一阵。可是外卖订单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不得不克制住自己变态的想法,清了清嗓子说道:“戴上这个,走吧。”

    说着,他从吧台底下掏出个头盔,丢给了周小韶。

    周小韶有点懵逼:“……这给我用的?”

    范无救抖开夹克披上,随意往周小韶那一瞥:“除了你,还有谁敢让我当车夫?”

    周小韶抽了抽嘴角:“可,为什么是粉红色小碎花的啊?”

    范无救:“你们小姑娘不是喜欢这种颜色?”

    周小韶闭上了嘴,把一肚子吐槽全咽了回去。这种直男审美她跟老范解释不清,反正出去没人看见,不如就捏着鼻子戴上好了。再说了,这也是人老范有心了不是,说起来还得感谢人家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周小韶一边想着,一边抱着头盔跟着范无救出了门:“我能不能冒昧地跟您打听一下——到底是谁的小丁丁碍着您范老爷的眼,非得切下来碳烤了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