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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当下就搬过一旁的小马扎,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问:“这样多久了?”

    小童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万一传出消息,是他捅出来的,他一个人不打紧,身后还有不少孩子要养呢。

    胤禛眼眸深深,冲着侍卫摆摆手,侍卫顿时在各处警戒起来。

    这才和颜悦色的看向小童,柔声道:“我是商会的二当家,你跟我说说,回头我给你解决。”

    小童登时受了惊吓,他瞧着胤禛穿着锦袍,就知道非富即贵,可慕名而来的富人也不少,他以为是哪家的少爷,虽然惧怕,倒也无碍。

    可商会的二当家?这是传说中的人物,相传商会的老板是四皇子福晋,那么二当家?小童有些窒息。

    结结巴巴的问:“我叫范少卿,敢问先生贵姓?”

    胤禛安抚的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从袖袋中掏出商会铭牌,递给小童瞧了,才缓缓说道:“你只管说,放心吧。”

    小童抚摸着手中的铭牌,他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心中着实激动。

    商会给他带来了新生,让他一个童子能立足,他深深的感念,再一个,兄弟姐妹可以在学院读书,也不枉他付出良多。

    因此就算抽了五成税,只要还能活下去,他都不愿意给商会添一丝麻烦。

    具体的事宜他并不清楚,只听着官府小吏的宣扬,然后将税银交足就成了。

    “可有收据单子?”胤禛迅速的抓住重点问道。

    小童摇头,官府不给,他哪里敢强要,一个不好,鞭子就敢抽过来。

    胤禛摇着手中的折扇,就着清凉的风思索,这是不好办,空口白牙没有证据的事情,就算是官府也不受理。

    现在的问题是要弄清楚,这些条例是小吏倒腾出来的,还是官府倒腾出来的,这其中的区别大了,轻易还不敢打草惊蛇。

    将这庄事放在心里,胤禛略顿了顿,交代道:“你也去读书吧,这桃园雇人来看,再养几只大狗,应当无恙。”

    看着小童要反驳的口型,胤禛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又道:“你若是不放心,多来瞧瞧就是,再一个,你的地位高了,才能给商会带来更好的发展,你说对吗?”

    小童犹豫一瞬,还是被说服了,在脑海中脑补一番,四皇子福晋也跟二当家的一样,摸着他的脑袋,温柔的安抚他,光是想想,心里就美的要冒出泡来。

    胤禛接着赶路,不知道自己一番话,给自己添了一个劲敌。

    跑马走了一会儿,终于赶到驿站,诸人直接进去,这一路上又渴又累,吃的那几个桃子早已经投入五谷轮回。

    他身份高贵,直接受到最好的接待。

    而在京城的卫有期,这会子左手牵着弘晖,身后跟着奶母,怀中抱着双胞胎。

    施施然的进了永和宫,胤禛才刚走,说是德妃想孩子,要她带过来住上几日。

    弘晖哒哒哒的上前,在德妃跟前停住,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弯着大眼睛请安:“给玛麽请安,玛麽万福金安。”

    德妃稀罕的不行,摸了摸弘晖的脑袋,和卫有期对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她顿时明了,此事康熙早有想法,容不得她挣扎。

    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卫有期笑吟吟的随着德妃的手势坐了,让乳母将弘晖、信芳抱过来,展示给德妃看。

    孙辈总是能轻而易举俘获长辈的心,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更甚一筹。

    德妃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蛋,语气轻轻的感慨:“看到你们,我就觉得我老了,底下那些小妃嫔,一个又一个,竞争强烈,不得不让人心惊啊。”

    卫有期轻轻的嗯了一声,懂了德妃的意思,她这是在跟她分析万岁爷的心态。

    她也理解,一个手中握着最大权利的帝王,当他渐渐老去,自然会滋生一系列问题。

    康熙越发讲究仁政,对待臣工越来越宽和,至于这些儿子,日子就有些不大美妙了。

    之前慈和的父亲形象,也变的更像一个帝王,一个竞争者。

    其中以太子处在漩涡的中心,而他们只是被扫尾而已,就这都能感受到,什么叫天威难测。

    “额娘瞧着,也有些素来闲云野鹤,常把花枝折的,也挺招人疼的不是?”

    德妃转身,认真的看向她。

    理是这个理,卫有期明白,现在她的根基还不够稳,如果跟康熙硬抗,成功率太低。

    再一个康熙这时候是权利顶峰期,她疯了才会鸡蛋碰石头。

    卫有期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弘晖就交给您了,我带着双胞胎,想法子避避风头。”

    德妃有些心疼,却无可奈何,她的孩子容不得再失去了,夺嫡之事,向来九死一生。

    况且胤禛身份特殊,被孝懿皇后教养过,称得上是半个嫡子,更是逃不开这些事情,说真是置身事外,在别人强大的时候,自己还势单力薄,岂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道理。

    以前心中是有些埋怨的,乌拉那拉氏外柔内刚,牢牢的把持着胤禛,他连个放松的地方都没有。

    这会子又庆幸,幸好乌拉那拉氏手段高超,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福晋,夺嫡之路将会轻松许多。

    卫有期接着又带着弘晖,去乾清宫求见康熙。

    梁九功有些尴尬,万岁爷一直好好的,待卫有期比亲闺女更甚,突然转变态度,不说当事人了,就他心里都有些难受。

    让着雍郡王福晋那失落的表情,可见内心并不平静。

    梁九功躬身禀报,看着青烟袅袅后的康熙,他脸上的肌肉已经开始松弛,虽然还很充盈光滑,但跟年轻的肌肤就是不一样。

    康熙捏着朱笔的手一顿,神色如常道:“命她进来。”

    低沉的话语,让梁九功有些恍惚,当初卫有期过来,康熙是怎么说的呢?

    “快请进来!”语气轻快慈祥,还带着一点期盼。

    梁九功收起唇边的笑意,冷漠的对卫有期宣布:“万岁爷请您进来。”

    也算是他对以前的回报,卫有期素来待他很有善意,有个什么小物件也会惦念着他,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

    这样的提示,以福晋的人精程度,必是一看就懂。

    卫有期瞬间接受到信号,捏了捏弘晖的小手,大踏步走向大殿。

    她神色轻松自然,跟往日一样,亲昵的跟康熙请安,弘晖昂着小脑袋,语带孺慕,乌溜溜的大眼睛渴望的望着他。

    康熙呼吸一滞,捏了捏手中的朱笔,还是没忍住将弘晖招到身边来。

    弘晖在他身边也有一年的功夫,日日相见,他曾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他练大字,也曾听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背着三字经。

    康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神色柔和下来,轻声道:“今日学问如何?大字可有落下?”

    室内的气氛为之一松,梁九功垂眸,就知道雍郡王福晋不是吃素的,能长时间保持帝王的垂青,以一介女子之身参与政事,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弘晖爱娇的依偎在他怀里,小手托起康熙的大手,用手指在上面一板一眼的描画,看得出来,运笔间进步颇多。

    卫有期将自己手中的纸卷递给梁九功,笑道:“刚出宫的时候,弘晖不习惯,整日惦念着您,谨遵您的教诲,日日勤学苦练,比在您跟前还认真些。”

    青烟袅袅,模糊了康熙的神色,就听到轻松的声音有些缥缈:“哦?拿来朕瞧瞧。”

    梁九功将纸卷展开,放在康熙跟前,弘晖骄矜的挺直脊背,略带些紧张问:“可还入眼?”

    康熙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赞许的说道:“极好。”

    弘晖向来聪慧,比之太子更甚,小小年纪已现端倪。

    难得他沉得住心,做什么都愿意付出心力,还不见一丝吃力。

    康熙垂下眼眸,有些人,老天爷天生赏饭吃的。对于儿子、儿媳有些忌惮,对于这个孙儿,他打心眼里疼爱。

    连带着对卫有期的态度也好上许多,卫有期笑吟吟的寒暄几句,将弘晖留下,独自离开。

    去永和宫将双胞胎抱上,施施然的出宫去了。

    康熙心中只是起了疑,存了事而已,对弘晖的态度她看在眼里,跟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以弘晖那孩子的机灵劲,想必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也就仗着他年岁小,大家都不设防,这才敢把他放在宫中。

    有德妃照看着,定万无一失。

    再一个还有太子妃这个敌人在,纵然想把她千刀万剐,可是看到萌萌哒弘晖,太子妃定会化为绕指柔,恨不得把心剖给他。

    她当初以防万一,给太子妃下的暗示里面,就有这么一条。

    卫有期遥望着紫禁城的方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怀念起前世来,若是修为还在,这样的朝廷压根不会被她放在眼里。

    老祖替自己默哀一声,笑吟吟的朝着雍郡王府而去。

    她现在很少动手制作花酱,渐渐的让自己从生产神奇花酱的身份,到商会会长主人的身份转变。

    这会子起了兴致,亲自摘了一篮子栀子花,在井水中湃过,清洗干净以后,摆在梃子上,挪到阴凉处晾干。

    在手动的过程中,也将未来要做的事情捋一捋,将计划在心中捋一遍,免得有什么遗漏。

    卫有期将弘昭、信芳放在竹席上,看着他们吭哧吭哧的翻身。

    两个人长得肉嘟嘟的,白白嫩嫩的小屁屁上全是窝窝,穿着鹅黄色的肚兜,手脚胡乱踢腾着,瞧着有意思的紧。

    信芳运动能力要好些,一条腿已经别过去,可以肥嘟嘟的小身子拖后腿,怎么都动不了。

    弘昭这皮孩子,手脚没个空闲的时候,小脚一蹬一蹬的,没一会儿就窜出去很远,还得卫有期把他捞回来。

    看了一会儿,卫有期挨个在他们脸上亲一口,就去了书房。

    她心里有个想法,需要仔细思量是否可行。

    到了晚间夜凉的时候,门口的灯笼一盏一盏被点亮,往常这个时候,她心中就会带着隐秘的期盼,因为胤禛大多是这个点下值。

    这会子,风抚动袍角,只剩下无法言喻的凄凉。

    抬头望向天上的一轮弯月,不知长芦的月,是否同样明亮。

    第46章

    胤禛走了有十日, 间或有消息传来。

    今日天阴沉沉的,大风呼啸,瞧着要下大雨的样子。

    闷的康熙难受,开了窗子风吹的东西乱糟糟的,不开窗子憋闷的紧。

    左右都不成。

    等到长芦来信, 说是雍郡王失踪的时候,犹如一道炸雷在头顶响起。

    康熙猛然站起, 看着形容狼狈的传令兵, 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给朕回仔细了!”

    在这一刻有些后悔, 明知道盐铁舞弊案会有危险,怎么还让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