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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节
    大家一呼百应,跟着凤灵夜学起分工合作,虽然太阳很毒,浑身又累,但气氛却很融洽欢乐。

    “平威果然是爷们,不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小白生,这么多坑,不一会儿就挖好了。”林姐满脸感慨。

    凤灵夜嘴角一抽。

    她是女人好吗?

    不过她看了看自己脏兮兮又布满老茧的手,不过和汉子也没差了。

    因为活不多,加之大家都在一起忙,所以杂草很快被除干净,小树苗也种了下去,忙完以后,已经到了中午,于是也准备结伴回家给男人准备饭菜。

    就在这时,远处两个士兵带着一个妇人,缓缓走了过来。

    大家都诧异地抬头看过去,只见那妇人虽然穿着布衣,但举止行为却很得体。

    李欣然仔细看过去,神色一惊,紧接着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娘?!”

    李夫人顺着声音一看,当即红了眼眶,“然然......”

    “娘!”李欣然放下锄头就奔了过去,冲到娘亲的怀里,一把将她紧紧抱住,痛哭流涕,“娘,你没事太好了,女儿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半路上,李夫人因为水土不服染了病,所以耽误了行程。

    李夫人的眼泪簌簌而落,不断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又哭又笑,语音哽咽,“娘没事,以后娘就跟你爹爹一起住在军营,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嗯嗯!”李欣然重重点头。

    大家看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胀胀的,也跟着傻笑。

    林姐拭去眼角的泪,转过头去想和凤灵夜说几句话,却突然看到她泪流满面,一张脸全被泪水打湿,眼神空洞而凄凉,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桶,望着母女重复的二人,痛苦而绝望。

    这样的她,看得林姐十分震惊和难受,颤着嗓子唤了一声,“平威......”

    她仿佛没有听见,久久地望着二人,回不了神。

    林姐抿了抿唇,没有再喊她,只默默地抹了一把眼泪,来到这里的,都是苦命人。

    回到家。

    凤灵夜就算再有底子,也累得腰酸背痛,幸好有胡宝做饭,所以她还能休息一会儿。

    看到段君墨回来了,她自然地站起身,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米饭,然后放到了他的位置。

    他眸光微动,看着摆在身边的米饭,受宠若惊。

    她坐到对面,相比以往的冷若冰霜,这一次,她面色柔和,眼角竟难得地带了一丝笑。

    他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很不一样,但又打心底开心,不管怎么样,她能看开就好,“玩得开心吗?”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为他夹了一道菜,嘴角含笑,“王爷,今日工作辛苦了。”

    心中一咯噔,他看了看碗里的菜,确定没有辣椒,又看了看微微含笑的她,薄唇微启,“灵儿,你这是......”

    “其实,我有事相求。”她坦诚道。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笑了,“与我客气什么,以后想要什么,直说就好。”

    她点了点头,湿漉漉的杏眸,让人看了竟有些毛茸茸的感觉,清亮温柔,“我有一个三妹,她叫凤清兰,自从夏国破灭以后,就失散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不知王爷手里可有人脉,能不能为我寻得三妹?”

    “好。”他一口应下来了,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

    从前那个凤灵夜,对他总是不留余力地压榨和利用,没想到现在他想尽力弥补一切的时候,她反而跟他客气了起来。

    她抿了抿唇,真诚了道了一句,“谢谢。”

    这时,屋外海超突然冲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大将军,柔然进犯!”

    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段君墨什么也没有说,起身就走向室内,胡宝立刻伺候他穿上战甲。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铠甲加身,整个人瞬间变得威风而凛冽,看着跟着起身,一脸严肃的凤灵夜,他微微一笑,一把将她揽到了自己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放心,小规模侵犯,我很快就回来。”

    她微微蹙眉,正想解释自己没有担心他。

    他缓缓放开了她,然后在她额头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嗓音低沉,带着男性特有的黯哑,看着她的眼,凤眸深邃,“我还欠你一世温柔,等我回来慢慢偿还。”

    她张了张口,却见他已经转过身,匆匆出了院子。

    伸手摸了摸额头,只余一抹挥之不去的温热。

    这场战一开打,城内的百姓纷纷收摊回家躲避,军营大部分跟随段君墨都出了征,只余一些守卫和等待的女人。

    凤灵夜走出家门,见大家三五成对地站在空地上,望着城头的方向,眼里写满了担忧,她们从京都长途跋涉地过来,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战争。

    而她们的夫君就是守卫这座城的战士,平日里还没有感觉,如今上了战场,她们才真正感受到了他们职业的神圣性。

    看到她,李欣然和林姐叫了一声,她却好像没有听见,而是穿过守卫,一步步登上了城头。

    知道她身份特殊,大将军更是将她宠上了天,恨不能摘下天上的星星来讨好她,所以见她上了城头,也没有阻拦。

    一上城头,外面的战况顿时就映入了眼帘。

    黄沙漫天,战马奔腾,硝烟弥漫......

    场下,一团乱麻。

    她的眼,准确地找到了那抹凛冽的身影。

    威风的黑色战马上,只见他手握五尺大宽刀,如同拿着一把移动的虎头铡,却被他使得跟银枪一样,挥动自如。

    高大威猛的柔然民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带领军队,在前方形成一个箭头的趋势,势不可挡。

    她紧紧握着城头的旗子,双眸出神。

    他明明是在保护这座城,保护里面所有的百姓,可现在他豪迈的身影,却如同是在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不止是他,还有那些有家室的校尉、伍长、行长、士兵......

    城墙一倒,敌人践踏的不止是他们的家园,还有他们身为战士的尊严,他们刚刚迎娶的娇妻。

    如果夏国足够强大,如果将士们有段君墨这么强悍,也许夏国就不会破灭,她们就不必沦为奴隶,更不必流离失所,任人宰割。

    看着这一幕,她突然感受到一只巨大的手掌,轻轻盖在她的头顶,为她遮风挡雨,为她厮杀,为她战。

    一支箭,穿破硝烟,猛地朝城头射来。

    她突然回神,但箭在半路就被人踢飞,只见冷鸢站在城头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主子叫你回去等他,这里危险。”

    她收回视线,微微颔首,退下了城头。

    冷鸢跳下城头,跟了过去,一路踢踢踏踏,踢着路上的碎石子,“其实有件事,主子一直不让我告诉你。”

    “那就不用说了。”她淡淡道。

    冷鸢一愣,她不让自己说,他还偏要说,“龙骨其实早已背叛映天阁。”

    龙骨为人恃才傲物,行事本就不按常理出牌,救她不救她,仅凭他自己的心情。

    最初,他就是想要杀了她的。

    她张了张口,想要问什么时候的事,但话到嘴巴,她又戛然而止,似乎明白了一切。

    当初段君墨被贬离京都的时候,他就让她小心,如今回想起来,从那时起,他的境遇就比她还要难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释然道:“他本就没有义务救我,更没有理由守护我的家人。”

    因为,是她先背叛他,选择了段懿轩。

    冷鸢见她看得开,也跟着扬了扬唇角,“其实,王爷一直都在自责,认为他也有责任。”

    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段懿轩早已断了他的所有势力。

    这些,她都知道。

    这场战没有持续太久,参战的士兵们就陆续过来了,就算段君墨的兵再厉害,也不是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死伤肯定是有。

    所以当受伤的士兵被兄弟抬上担架,一个个顶着鲜血淋漓的身子,被送往医疗区的时候,在城头下守着的女人们,眼睛都红了,就怕自己男人有个三长两短。

    凤灵夜也站在人群中,这样的场面看得多,所以就没有她们那样脆弱,而且段君墨本身就很强,根本就不用让人担心。

    然而当士兵收着兵器,打开城门的时候,她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按理说将军都是第一个回来的。

    她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这时,恰好海超顶着染血的脑袋出现了,她迎上去问,“段君墨呢?”

    “段君墨?”海超还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下这是大将军的名讳,这才回道,“大将军一个人偷偷潜入了柔然的老窝,命令大家都别跟着去。”

    “他去......别人的老家做什么?”凤灵夜难以置信。

    林姐这时心疼地走过来,“平威,海超现在要去包扎,大将军有信心一个人去,就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吧。”

    她微微颔首,目送林姐扶着海超离开了。

    知道段君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也只好回了院子。

    不知道柔然的老家在哪里,一直到天黑,晚饭都吃了,她也没有看到段君墨的身影。

    坐在院子里,她就在想,如果段君墨真死了,她会伤心吗?

    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早已没有了知觉。

    她认为自己不会。

    所以她淡然地回了屋子,理所当然地躺下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床头突然一沉。

    她缓缓睁开了眼,迎上了一双深邃而含笑的眸子,她撑起身子,看着他满身是血,风尘仆仆的模样,蹙眉问道:“你去柔然老家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一脸神秘,然后轻柔地挽起她的袖子,看到她手臂上长长的、触目惊心的疤痕,他眸底一沉,接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膏,用指尖勾了一点,然后细细地涂抹了起来。

    药膏透着一丝冰冰凉凉的感觉,可他的手指却很炙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她抽回手,“我问你话呢。”

    “这是他们那儿的秘方,听话,先试一试效果。”他伸手想要捞回她的手臂。

    她突然明白了一切,秀眉紧锁,难以置信,“你去柔然,就是为了这盒药膏?!”

    “只许他们抢我们的牛羊,就不许本王偷他们一盒药膏?”他微微一挑眉,回复得大义凛然。

    她感觉自己有点被带偏了,“你傻吗?身为一国镇守大将军,却为了一盒药去冒险,致跟随你的兄弟们何地?致朝白城的千万百姓于何地?”

    “如果本王死了,你会伤心吗?”他目色深邃,带着一抹期待。

    她微微一怔,“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