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74节
    叶君书全神贯注,根本不敢分散注意力,甚至有个比较刁钻的先生,一堂课下来只让他回答问题,到最后,叶君书都只是凭本能回答,完全不知道自己答了什么。

    不过看先生们的表情,似乎对他还算满意?

    叶君书吸引了一整天先生们的注意力,同窗们非但不嫉妒,反而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同情,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可是要持续好几天的!

    中午是免费餐的,学院有专门的食堂,叶君书和余茂林一行人一同去用膳。

    一个上午下来,他和同窗们的距离拉近不少。

    雍州学院作为一府最大的学院,自然不是一般的私塾能比得上的,先不说教学质量上的差别,其内容也是天差地别。

    学院开设的课程繁多,囊括“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上午主理论策略,下午主实操。

    叶君书在书、数、射这几项能跟上,甚至还隐隐突出,毕竟自己勤练几年功夫,打了几年的猎,但是在其他方面,就远远落后了,毕竟自己以前接触不到这些。

    所以这才是先生费尽心思让叶君书来府城的原因,很多东西,都不是在小小的封闭落后的县城里就能学到的。

    能在官场上出人头地的,哪个不是六艺精通的全能之才?

    很多东西你可以不擅长,但是你必须要懂,要学会鉴赏。

    否则今上让你陪着下盘棋?做首诗?看重你点了随身陪驾去秋猎?

    连棋都不会下,连马都不会骑,还想让今上看中你?还想位极人臣?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叶君书懂得这些道理,所以更加投入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去学习。

    再加上有同窗们的倾力相助,叶君书的进步更加让人为之侧目。

    不说到了脱胎换骨的地步,起码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当然,那是几个月后的事了。

    回到现在。

    叶君书上完一天的课程,只感觉全身乏力,精神疲惫。

    他一整天都保持高度集中的精力,回到家一放松下来,就只想躺着不动了。

    叶君书是一下子不适应这么高强度的功课,等适应下来,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

    但是这样的日子很充实,叶君书很喜欢。

    他吃了路哥儿用心做的晚膳,问过孩子们一天的行程后,就进书房做功课去了。

    小山送了水果进来,叶君书看到他,顺口提了一嘴,“小山,等过段时间你也去书院读书吧。”

    小山一脸意外,随后满脸不情愿,正要拒绝,叶君书就继续道,“这是武学院,你不是对学武感兴趣吗?去了可以认识很多志同道合的同龄人。”

    小山一听,是武学院,就有些意动,“可是弟弟们……”

    “这个不必担心,大哥将南阿麼祖孙买回来,就是帮忙照看孩子的。你还小,应该多学学知识广交朋友。”

    他在学院问过余茂林他们,进入武学院的条件并不难,余茂林刚好有个远房亲戚在那边做武教,直接说声就可以进去了,不过要多交些束脩而已。

    叶君书无所谓,只要小山能进学就好。

    小山迟疑,“那我考虑考虑。”

    叶君书点头,既然小山心动,那最后肯定会答应的。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叶君书上了几天课, 就适应了节奏,开始两点一线的往返生活。

    南家祖孙在叶家几乎没有存在感,如果不是路哥儿偶尔会提几句,他晚上有时会看到南承和, 还真忘了他们的存在。

    因为要预备功课, 叶君书开始晚睡, 不过为了白天有充足的精力,基本上晚上差不多十一点就睡,比起以往七八点就睡觉,的确晚了很多。

    叶君书刚抄写完作业, 准备歇歇眼。

    就着月色在院子走动的时候,不知怎的就走到西院那边, 刚好看到南承和正在院子角落打拳。

    招式动作有点面熟,叶君书凝神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是小山早上练拳的动作。

    可能记不大住,所以才显得不得章法, 动作不到位,前后顺序颠倒。

    拳头挥得虎虎生威,但是动作实在是错漏百出,叶君书忍不住说道,“错了。”

    南承和乍然听到声音, 整个人猛地一僵,他倏地回头,看到叶君书, 顿时一阵无措。

    “大少爷……”他慌忙地喊一声,眼神飘忽,还带着点惧意。

    可能是觉得他们叶家对南承和祖孙有恩,南承和这个戾气颇重的小子,对他们一家颇为敬重,似乎当他们当救命恩人看待。

    南承和扑通一生跪下来,抖着小身板,哽咽求饶:“大少爷,小的知错了,求大少爷不要赶我们走!”

    南承和心里清楚,像主家这么心善的人不多了。他们老弱若是再被发卖出去,就很难活下去了。

    新主家对他们很好,好吃好喝的,还让他阿麽安心养病,其他小少爷小公子也很心善,会和他一起玩,这段日子是他长这么大以来最快乐的时候。

    而今,他犯了忌讳,南承和想到他们被重新发卖后的朝不保夕的生活,就忍不住磕头求饶。

    叶君书及时扶住他没让他磕下去,将他拉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基于对路哥儿的信任,再加上他忙着学业的事,他还没对南家两人做深入了解。

    这段时间南承和在叶家过得好,衣食不缺,倒没有那日在小胡同看到的瘦骨嶙峋,脸上气色好很多,不过还是一样的黑,明亮的眼神盛满惧意。

    到底是个孩子,叶君书心软了下,忍不住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黑小子偷偷学主家练的武功,在这个年代的人眼里,可不就是这个奴仆心大冒犯主人了吗?轻则发卖,重则乱棍打死都有可能,但在叶君书换个角度想,这孩子挺上进。

    到底不太适应尊卑有别的相处。

    叶君书面上没什么情绪,淡淡地问:“几岁了?”

    “十一。”

    叶君书心中讶异,还真看不出来,才小小山一岁多,小了不止一号,,他还以为只有八九岁。

    “你想学武?”

    南承和小心翼翼地觑一眼,咬牙道:“是!”

    “为何想学武?”叶君书又问。

    南承和握紧拳头,似乎破罐子破摔了,他仰起头坚定道:“我不想再过任人欺辱的生活!我想学武,以后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我和阿麽!”

    刚说完,那股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熄灭,整个人没了生气,等待叶君书的判决。

    叶君书摸摸南承和的头,顺势往下压了压,“以后出人头地了,可以到我这里赎回卖身契。”

    南承和不敢置信地抬头。

    “我只有一个要求,无论何时何地,绝不允许做出对不起我叶家的事。做得到吗?”

    南承和猛地瞪大双眼,接着后退几步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指天发誓,“我南承和,此生此世,绝不会做出半点损害叶家的事,如有违誓,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敬畏鬼神的时代,发此重誓,足以表明其决心。

    叶君书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过几天,你便作为小山的书童,一同去武学院念书吧。”

    小山已经作了决定愿意去念武院。

    但是武院是要求所有学员都要住宿,据说是有个早训什么的,不过他们一个月有两天假,叶君书觉得这对小山来说也是一种锻炼,便报了名。

    小山报的是中班,原则上是可以带个书童作伴的,只是还需要额外交点钱……

    嗯……

    “你的工钱就作为束脩了。”

    养活一大家子不容易,叶君书需要精打细算。

    南承和再怎么人小鬼大,也只是个孩子,见多了人情冷暖,此刻也被如此善意相待的主家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他抹抹眼,吸吸鼻子,“是,大少爷,您人真好。”

    “时辰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被发了好人卡的叶君书,拍拍南承和细瘦的肩膀,随后转身回东厢。

    这么一耽搁,时间就晚了,叶君书索性直接去睡觉了。

    又过了十来天,南容的病精心细养一段时间,好了七七八八,亲身出来找叶君书。

    灰白的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温养后面色红润,脸上也有了神采,整个人看起来起码年轻了二十岁。

    他看到叶君书的刹那,直接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叶君书这段时间眼界开阔了,见识也多了,自然认得这是大户人家里的仆从给主家行的正式礼节。

    叶君书一时没猜透南阿麼来找他的用意,就坐在那里没说话,整个人看起来高深莫测。

    行完礼后,南阿麼就恭敬道:“不瞒大少爷,老奴是权贵人家里的教养麼麼,因私宅内斗,被当做了替死鬼被发卖出来,老奴以性命担保,绝没做过主动害人性命之事。

    大少爷您一看就是做大事的,可毕竟汉子哥儿有别,有些事难免会疏忽。希望大少爷能将几位小公子交付给老奴教养,老奴定不负少爷厚望。”

    叶君书心有触动,想不到这个南阿麼观察出这个来了,的确,他对待孩子们基本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分汉子哥儿的区别,在他心里,汉子哥儿都差不多。

    但是在这个年代,他这种想法有点离经叛道。

    而且他心里着实矛盾,一方面是想让哥儿们不受束缚,活出自己,一方面又怕会遭人嫌弃,将来被人指点,更不好找夫家。

    叶君书真是操碎了心,但他又没有经验,不知该怎么教养哥儿。

    没想到南阿麼竟然是个教养麼麼,真是刚想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况且本来他想买人就是想让人帮忙看孩子的,如此更好。

    叶君书心中大悦,但是该敲打还是要敲打,他板着脸道:“我不管你以前如何,但你需谨记,如今叶家才是你的主家,我是绝不容许有二心的奴仆在这里,该如何做,你更该清楚。”

    南阿麼愈发恭敬道,“是,大少爷,老奴绝不会有二心。”

    “今后,你就跟在路哥儿身边吧,其他孩子你也可以管束,但是你也要清楚,我叶家是泥腿子出身的,哥儿们你可以教他们该有的生存之道,但绝不允许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且好高骛远心思多。你懂我的意思吧?”

    “老奴明白,大少爷放心。”

    总结起来一句话,就是要哥儿们保持农家人的质朴纯善,但又能懂得大户人家的弯弯绕绕,反正不能教坏了。

    南阿麼这么多年看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自然知道这些心灵剔透的孩子多么难得,他护着都来不及,哪会舍得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