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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轰!

    半个兵部大院忽然倒塌了,牢房这边被一瞬间夷为平地,所有的砖石都变成了粉末,连木头也是如此。好好的一大片房屋,瞬间就变成了细沙。

    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一根一厘米不到的白骨。

    那是一根指骨,看起来应该是小拇指的指骨,很细,白的纯粹。

    老孙躺在地上,变成了一滩肉泥。

    指骨漂浮在他的尸体上,微小,却有一股滔天的气势。

    兵部外面,古千叶脸色惨白,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软倒,被曲流兮一把扶住。

    指骨光华一闪随即消失,回到古千叶的项链上。

    第九十三章 尚书陈大人【求月票】

    安争在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已经要使用青铜铃铛了,可是他或许连召唤出铃铛的时间和能力都没有。境界上的巨大差距,在绝大部分时候无法逾越。

    “走!”

    安争朝着曲流兮和古千叶那边喊了一声,然后四周就陷入黑暗之中。毁灭性的打击在最初的时候,将半个兵部摧毁,火把,灯笼,烛火,在那一瞬间亮了一下。也正是这亮了一下的时候安争看到了远处的古千叶和曲流兮,然后他立刻喊了一声。

    古千叶瞬间就失去了力气,曲流兮却在这一刻表现出了最冷静的一面。她在火光即将熄灭的瞬间,对安争喊了一声小心,然后就抱着古千叶迅速的离开。

    她们两个才走没多久,兵部的诸多高手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鹰扬将军王开泰从远处掠过来,单掌往前一推:“开!”

    一阵气势恢宏的狂风卷过,竟是诡异的把那四散的灰尘压了下去。这是很不合道理也没有道理可讲的一件事,狂风明明应该把那些灰尘卷起来,可狂风过后天空都变得晴朗起来。所有的飞灰和尘土都被一种强悍的力量压在了地面上,视线立刻就变得开阔起来。

    王开泰是第一个到的,然后就是同为正四品鹰扬将军的方道直。

    王开泰先一步冲到了安争身边,而方道直则在已经死去的老孙身边站住。片刻之后,一道道人影飞掠过来,迅速的站好了位置,看起来散乱,但却组成了一个攻防转化极为凌厉顺畅的阵法。

    “督检校尉留下,千机校尉往四周搜索。”

    王开泰一摆手,四周的人群随即散出去一部分。

    “怎么回事?”

    王开泰回头看了一眼老孙血肉模糊的尸体。

    安争摇头:“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要杀我,但是被老孙和他的徒弟陆宽挡住了。当时我和陆宽在一起喝酒,老孙进来的时候忽然喊了一声小心。然后陆宽就死了,脑袋上被一件利器刺穿。紧跟着老孙就冲出门外和人交手,然后四周的房间都坍塌了。”

    方道直蹲下去看了看老孙的尸体:“被一种很强的力量直接镇压而死,经脉骨骼全都碎裂,好霸道的力量。”

    王开泰问:“老孙和陆宽都死了,为什么你觉得来的人是杀你的?”

    安争摇头:“因为我在这。”

    这个回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着边际,但很快王开泰就反应过来:“是了......如果来人是故意杀老孙和陆宽的,没必要非在今天。我和方将军也是刚从尚书大人府里一起赶回来的,还没进兵部大门这边就出了事。”

    安争:“或许,正是因为知道今天夜里兵部留守的人不会很多,所以才会在今天出手的吧。”

    王开泰还想问什么,远处有两个千机校尉快速的跑了回来,这两个人单膝跪倒:“将军,出事了......刚才有人来报,咱们兵部今夜里至少有四个官员死了,不过他们家里来报信的人都说,死者是自杀的。”

    王开泰看向方道直,方道直走过来脸色严峻的说道:“这是有人趁着尚书大人仙去,所有人都乱着的时候,要把咱们兵部的人杀绝吗。”

    王开泰回忆了一下那几个自杀的人:“有一个武选司的郎中,一个清吏司的郎中,都是兵部很重要的人。还有两个主事,一个员外郎。后面两个虽然职位不高,但位置很重要。”

    方道直转身看了看皇宫的方向:“有些人的嘴脸,太难看了。”

    王开泰:“你是说......”

    方道直一摆手:“不要说出来了,没什么意义。安争你跟我走,老王你带着人清理一下,看看还有没有能救治的伤者。”

    王开泰道:“咱们兵部大牢里本来就只有安争一个人关着,管事的人都去尚书府帮忙了,这里留下的守卫应该也就只有老孙和陆宽,不会有别的伤亡。”

    他走到方道直身边:“你的意思是,来的人真是奔着安争来的?”

    方道直点了点头:“武院的事,侍郎大人费尽心思才把民怨平息下去。但如果当事人安争死在咱们兵部牢房里,侍郎大人就算是说的再诚恳,百姓们也不会相信这件事和咱们兵部无关。到时候,想搞垮兵部的那些人也能趁机做文章,说咱们杀人灭口......现在看着,尚书大人的死只怕也有什么隐情。”

    王开泰的拳头握紧,眼神里杀意突显:“这群败类!”

    方道直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咱们不能自己先乱了。今夜安争跟着我,我倒是不信谁敢再来动手。你负责兵部的其他事,另外......把侍郎大人请回来吧。”

    王开泰道:“可是尚书大人家里那边也离不开。”

    方道直摇头:“如果那些人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侍郎大人只怕也不安全。”

    王开泰立刻转身:“调一队千机校尉跟我去尚书大人府,其他人继续搜查。”

    方道直指了指远处还完好的一片屋子对安争说道:“走吧,跟我去那边。”

    安争默不作声的跟着方道直往前走,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陈在言。陈在言到底是不是太后的人?如果是的话,他杀尚书大人就有理由。如果他不是太后的人,那尚书大人的死和他可能就没有关系了。从王开泰和方道直的反应来看,他们丝毫也不怀疑陈在言。但安争想到陈在言离开之前的那种眼神,总觉得他和尚书大人的死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安争没有证据,只是一种感觉。

    方道直领着安争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的陈设简单朴素,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一件装饰品都没有。

    “坐吧。”

    方道直在床上斜靠着躺下,刀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是一把没有刀鞘的长刀,有些昏暗的烛火照射下,那长刀如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溪一样,好像是活的。方道直说了一句坐吧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而是头靠着被子闭目休息。

    安争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外面的一片废墟和已经多起来的火把怔怔出神。

    “没经历过这种事?”

    方道直忽然问了一句。

    安争摇摇头:“经历过,我是从边城来的,虽然不是常年征战的东南边疆,不过边军从来就没有一天是踏实的。咱们和赵国之间的关系表面上看很融洽,但实际上暗地里也摩擦不断。边疆那边,赵国的边军日子过的苦,没有办法,就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装作强盗劫掠燕国的村镇和过往的商队。”

    方道直冷笑:“你觉得赵国的边军是因为日子过的苦所以才不得不那样做的?”

    安争再次缓缓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是赵国故意的。赵国故意对边军苛刻些,让边军长期处于一种类似于饿狼的状态。这样,赵国的边军就会不得不去骚扰燕国和涿国边城的村镇。赵国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养边军的杀气,他们是不会让边军和燕国的边军关系融洽的,因为太融洽,万一两国之间有了战事,边军的杀气会弱,战场上杀敌就会犹豫。”

    方道直眼神一亮:“你倒是也看的透彻,怪不得尚书大人只见过你一次就对你赞不绝口。”

    安争道:“不是我看的透彻,边军的人都看得透彻,朝廷里也有不少人看得透彻,但和赵国的关系却不得不维持。燕国的位置有些尴尬,西边是涿国,西南是赵国,正南是霸国和永国,东南则是幽国,东北则是渤海国。处在这样一个夹缝里,如果和四周的邻国关系都不好,燕国早就生存不下去了。”

    方道直道:“所以这和人活着其实一样,你四周都是人,你要保持和一部分人的友好,也要保持和一部分人的敌对。但有一件事不能摒弃,那就是自己做人的本分。”

    安争问:“什么是本分?”

    方道直回答:“说善恶分明有些虚,但这确实是最基本的东西。”

    安争回头看向方道直,然后无奈的笑了笑:“官场上的人说善恶分明,似乎有些可笑了。”

    方道直不再说话,再次恢复了那个冷冷淡淡有些孤傲的模样。他的刀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他身边,就好像他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伴侣。

    一夜无话,天亮的时候,负责清理和戒备的督检校尉没有发现伤者,死者只有老孙和陆宽两个人。安争在窗边坐了整整一夜,看着月亮离开看着太阳到来。

    不得不说,陈在言确实是一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天才亮的时候大批的工匠就已经进入兵部开始清理废墟。四周都是戒备着的督检校尉,而在兵部外面,杀气更重的千机校尉则来回巡视。工匠到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一队八百人左右的精悍骑兵入驻兵部,这些人全都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着一种寒气。

    安争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骑兵绝对都在战场上厮杀过。

    安争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群,身后的方道直似乎真的睡着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睡觉。

    陈在言在一队千机校尉的保护下匆匆往外面走,他看到安争站在这边,犹豫了一下后朝着安争走了过来。

    陈在言走到安争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眼神里有些异样。安争当然知道陈在言对他有些怀疑,因为老孙和陆宽都是陈在言的人。

    “你没事就好,这些天就住在兵部吧,或许还会有人对你不利。有些人想让兵部垮掉,但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转身离开:“希望你不要对兵部失望。”

    安争始终没有说话,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质问陈在言,尚书大人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陈在言走出去一段之后又站住,回头看了安争一眼:“你准备一下,大王可能要见你。”

    安争点头,还是一言不发。

    方道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走到窗边倒了一杯水喝,然后用奇怪的语气自言自语道:“尚书陈大人......或许以后兵部会变得更纯粹一下吧。”

    安争看着陈在言身上的紫色正二品官袍,怔怔出神。

    第九十四章 再见沐长烟

    其实安争对于现在自己所处的这种环境感觉比较轻松,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个阅历不深的少年郎。所以这种轻视,往往能让安争在很多时候占据先机。

    再加上有逆天印那么逆天的东西,他在修行上也没有什么烦恼的。

    逆天印如果说起来的话作用确实逆天,但实际上这种作用也是一个数量的累加。虽然逆天印里的时间比外界慢很多,然而逆天印之中元气稀薄,所以修为成长的速度并不是理想之中的那么恐怖。这个世界上或许不存在真正的逆天的东西,在得到了时间的同时,也失去了浓郁的元气。

    不过时间可以弥补,毕竟在升粹境界的时候,在逆天印里修行时间消耗的速度实在少的可怜。

    相对于修行来说,逆天印对于安争和他朋友们最大的作用,其实是保护。

    进入逆天印之后,除非实力到了一定地步的大修行者,想找到他们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曲流兮不如古千叶看起来精灵古怪,但曲流兮一点儿也不笨。她带着古千叶回到宗门之后,就立刻进入了逆天印之中。

    安争回到天启宗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大局已定。

    陈在言升任兵部尚书,并且借助兵部遇袭的事开始清查兵部之内有无敌国奸细。当然这只是给清除太后党羽找一个完美的借口,而老孙对安争的袭击和古千叶以那一指白骨杀了老孙的事,被陈在言定性为敌国的刺客突袭。以至于在整个燕国京城方固城之内,都展开一场规模浩大的清查非燕国人口的清查。

    王开泰心直但并不口快,他之所以告诉安争这些,是因为他确定安争将来是他的同袍,是可以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人。

    所以安争也就确定,陈在言不是太后的人。既然如此,那么安争也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难道说尚书大人的死和陈在言没有一点儿关系?

    然而老孙临死之前的那句话,始终都在安争的脑海里盘旋。

    “你不懂,说了你也不懂。没有谁害死谁,只有谁该死了。”

    老孙的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和安争一块到天启宗的,还有半个小队的千机校尉。安争不了解这些冷冰冰的人,但确定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战士。

    在兵部内部有两支队伍威名赫赫,一支就是督检校尉,兵部自查,抓人的时候都是督检校尉出手。京城戍防的军队,乃至于整个大燕的军队,督检校尉都有权在军中抓人,只要拿着兵部尚书勘发的铁律令,正五品以下的军职人员一律可以直接带走。

    还有一支就是千机校尉了,除了兵部的几位大人物之外,谁也不知道千机校尉到底有多少人,职能是什么。只是知道,当初郝平安一手创建千机校尉的时候,这些人是从大燕现役六十几万大军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些千机校尉全都好像哑巴一样,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言不发。他们身上有四件标准配置的武器......神机伞,武侯弩,沥血刀,环首短刃。除了这四件武器之外,防御型和辅助性的东西还有几件,左臂上的圆盾,挂在背后的登天梯。

    所谓的登天梯,就是就是飞爪。

    半个小队的千机校尉一共六个人,对于安争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出动六个千机校尉保护已经是超乎寻常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