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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就让他们看吧,一次性看个够,她的红斑,一般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一路走来,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幼清突发奇想,既然这么多人觉得她可怖,那要是她披头散发地换上一身白袍裙,衣摆宽宽,垂到地上的那种,趁夜晚往德昭跟前一站,说不定能吓吓他。

    不但能吓退他的那些腌臜心思,说不定还能吓得他不能人事。

    抱着这样的念头,幼清自娱自乐了一下午。

    原本看着大家干活,她空着手,不太好意思,然后跑去问人哪里需要帮忙的,没人敢应她,最后幼清只能又拿了竹枝帚,别的她不会做,怕帮倒忙。于是一边扫大院,一边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制止德昭的亲热。

    昨天只有她一人在院子里扫,今天不一样,还有另外几个侍女。

    这几个侍女,幼清觉得眼熟,仔细想想,好像是往角屋问寝屋时见过的。

    那几个侍女心高气傲,其中有一个,正好是那天幼清临出门前喊了句“我们婢女的屋子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的人。

    那丫头胆子大,平时在德昭跟前奉茶的,从未出过差错,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总以为会有机会得到德昭青眼,不免将自己看高了几分。

    但是也不敢真的当着幼清面说她。

    待幼清背过身,走得稍远一点了,那丫头开嘴道:“她那样的丑模样,平时知趣懂得戴面纱不碍人眼,如今进了主子爷的屋,立即生龙活虎起来,顶着丑脸到处招摇,也不怕脏了别人的眼!”

    那几个丫鬟刚想应和,猛地望见她们身上站了个人,不知是何时来的,听见多少话,什么都顾不得,吓得磕头请安:“参见主子爷。”

    带头说话的丫头也跪了下去。

    德昭朝下睨一眼,眸子里冰冷一片,跟看死人似的,瞧了半秒,没说什么,抬腿往前去了。

    他一路前行,幼清这才望见他回来了,忙地请福,德昭点点头,倒也没有喊她做什么,径直入了屋。

    不多时,来喜从屋里走出来,急急地往角房而去。

    幼清照常入屋伺候德昭。

    夜晚吃完饭,德昭没让她接着服侍,说是先跟来喜学学如何伺候人,便打发她回屋了。

    幼清前脚刚走,后脚来喜进屋禀事。

    “回爷的话,事情都处理好了,今日说话的丫头,割了舌头挖了眼睛,打死扔到乱葬岗去了,至于其他几个,赏了三十板子卖到窑子里去了。”

    德昭脸上神情并未有太多变化,“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下一次首先发落的,就是你来喜了。”

    来喜大惊失色,忙地应下。

    次日幼清往角屋里找崖雪。

    她如今不在兽园当差了,对外说是去了库房,因着德昭的吩咐,她想要出跨院,几乎不太可能。

    今日约定好要去连氏那边拿东西,不是什么重要物件,一两件夹衣,连氏另买了布裁的,特意准备的新衣裳。为了不让连氏疑心,所以幼清想请崖雪帮忙,替她将衣裳拿回来。

    结果一进角屋,众人见了她,就跟见了猛兽似的,害怕畏惧,一个个恭敬福礼:“幼清姑娘好。”

    她们的态度转变如此明显,幼清一头雾水,一时搞不清是什么情况,弯腰回礼:“姐姐们好。”

    众人点头哈背,哪里敢跟她称姐妹,垂手侍立,完全一副静待吩咐的样子。

    幼清想着连氏那边的事,没有注意太多,直接喊了崖雪出来,将事情同她一说,崖雪自是应下,只是言语之间有些含糊,倒像是想说些什么别的。

    幼清也没放在心上,同她辞别后,径直往跨院去。

    德昭今日忙,没有空闲待在府里。

    不用时时刻刻防备着,幼清很是轻松。

    过了没多久,幼清发现,整个跨院的人,见到她时不再用那样异样的视线盯着看了,他们的目光里,写满畏惧。

    幼清蹙眉,想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却没有人敢和她说。

    德昭有过吩咐,角屋丫头被割舌挖眼的事,不准任何人到幼清跟前嚼舌。

    血淋淋的,担心她听了害怕。

    等到下午崖雪从连氏那边回来,幼清一番追问,崖雪只得悄悄地将德昭发落人的事情告诉她。

    ☆、第25章 求我

    幼清没说什么,拿了衣裳往回走,整个人有些恍惚,满脑子都想着崖雪刚才说的事。

    挖眼割舌,从前只在后屋舍婆子们那里听过的事,今儿个却真的发生了,而且还是因为她。

    她总算是明白大家为何那么怕她了。

    他们是在担心一不小心得罪她,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所以百般恭敬讨好。

    幼清懵懵地回了院子,恰逢德昭回府,站在庭院的藤架前朝她招手,“过来。”

    幼清到了跟前,德昭扫一眼她手里抱着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幼清尚未从那件事的冲击中回过神,怔怔答:“是秋天穿的袍裙,姑姑特意为我裁的。”

    德昭拧紧眉头,想起什么,朝旁喊来来喜,交待:“明日让府里司裁的管事婆子过来一趟,让她为姑娘量量身,连带着冬天的衣裳,各式各样分别做二十套。”

    转过头又对幼清道:“你只管挑着自己喜欢的来。”

    他的声音这般和煦,凑近的面庞,神情温柔宠溺,从前她望得他思念故人,也是这般神情。

    而现在,这样的神情给了她,她却只觉得惶恐不已。

    德昭跨开步子朝书房去,点了她跟在后头。

    他今日心情不错,应该是在外面遇着了什么好事,说话的声音里,都透了一丝轻快。

    “伺候爷笔墨。”

    竟是要作画。

    幼清规规矩矩地磨墨。

    德昭取了狼毫笔,前阵子他一直想着折掉德庆最后一颗有分量的棋子,经过数月的筹划,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下朝的时候,德庆到他跟前来,怒目圆睁,那目光,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

    “我只悔当年做皇子时没能一把弄死你。”这就是德庆了,恼羞成怒,就只会放些狠话。

    真正狠的事,是做出来的,而非说出来的。

    德昭回他一句:“如今你就是个笑话。”

    当年的话,原封不动,一一奉还。

    德庆气得跳脚。

    又有什么好气的,成王败寇,一早就已注定。

    德昭神清气爽,沾了墨轻轻一甩,泼出道山河来,一边画一边同幼清道:“你会作画么?”

    幼清恭敬回道:“会一些皮毛功夫。”

    德昭止了动作,放下笔,朝她笑:“你来画。”

    幼清犹豫半晌,拿笔上前随意画了几笔。

    德昭打量着,摸下巴做沉思状:“你这画的什么?”

    幼清摇头,如实回答:“奴婢也不知道。”

    德昭点点头,“还算有自知之明。”略停顿,道:“爷今天兴致好,就发发善心教你罢。”

    话音落,他上前拉住她的手,由不得她拒绝,将笔杆子塞她手里。

    幼清以为他在旁边边画边教,另拿了宣纸铺上,案桌上,同时摆开两张宣纸,绰绰有余。

    “开始罢。”

    幼清低头准备蘸墨。

    他却在这个时候,从后面将她抱住,一双大手缓缓在她的腰间游荡,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是他故意咬着她的耳朵说话:“爷第一次教人作画,没什么经验,还需你用心些。”

    说的好像他才是被教的那个。

    这样羞耻的话,这样暧昧的姿势,幼清挣扎不得,一动就碰上他精壮的胸脯和强而有力的胳膊。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顺着她的手臂,徐徐往前,男子滚烫的指尖一点点划过肌肤,从手腕处,从手背,最终强势插入她的五指之间。

    “今日,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靠近,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脸颊,“连推开爷的力道都比平时少许多。”

    幼清一张脸潮红,右手被他禁锢着,只能握着笔杆一点点在纸上渲染,一横一划,写出了她的名字。

    ——幼清。

    洋洋洒洒,又写了两字。

    ——德昭。

    两个名字并排,其中含义,一目了然。

    幼清移开视线,她没有这个殊荣,能同他并排,不愿意,也不稀罕。

    “爷不是要教我作画的么,写几个字我还是会的,用不着爷教。”

    她冷冰冰的一句,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却并未恼怒。

    那只贴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甚是怜爱地抚上她的左边脸颊。

    指腹摩挲,温柔多情。

    “作画倒是其次,你先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从入屋到现在,你就没有正眼瞧过爷一眼。”

    幼清不言语。

    何止是今天,事实上,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有什么好瞧的,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裹了人皮的伪君子。

    儿时备受冷落的遭遇,给了德昭察言观色的本事,对于幼清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而言,他只需一个眼神,几乎就能猜到她心中所想。

    瞧这样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定是知道了他发落人的事。

    遂也就不瞒了,沉声问:“是谁告诉你的?”

    幼清一惊,不肯回答。

    德昭冷笑,“你早该知道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必到跟前摆出这般姿态。”放开她,“院子里这帮东西骨头硬了,爷吩咐过的事情,竟也有人敢违抗。”便欲准备扬声唤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