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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淡月向苏轻鸢看了一眼,眼泪又落了下来:“你只管逼死她吧,我打赌你迟早会后悔的!”

    “该后悔的人,不是朕!”陆离的脸色恢复了阴沉。

    淡月愤怒地瞪着他:“没错,最该后悔的是我家小姐自己!谁叫她当初眼瞎……”

    疏星看着陆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急得又来捂淡月的嘴:“别说了!你是要害死主子吗!”

    淡月用力甩开她的手,跌在地上痛哭起来。

    陆离微微眯起眼睛,沉声吩咐:“落霞,把淡月带出去——”

    “陆离……”昏睡着的苏轻鸢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陆离打住话头,略一迟疑,缓步走到了床边。

    苏轻鸢却没有醒。

    她紧紧地拧着眉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陆离,我迟早会杀了你……”

    陆离下意识地攥紧了双拳,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朕,拭目以待。”

    第25章 她就是个灾星

    朝乾殿。

    陆离进殿落座,冷眼向下方扫视了一圈:“定国公、何尚书、葛侍郎、崇政使、太常寺卿……不错,该来的都来了。”

    定国公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山东一带突发蝗灾,短短数日间已是赤地千里,若不能尽快妥善处置,灾民必然生乱啊!”

    陆离漫不经心地轻敲着手边的青玉纸镇,神色淡然:“朕已责成当地道府多拨兵役人夫扑捕焚烧,并令督抚查访催捕、安置灾民。户部也已着手拨发粮米赈灾,其余诸项杂事要待布政使查访之后再行安置——定国公认为还有何不妥之处吗?”

    定国公正在迟疑,礼部尚书何正儒已朗声接道:“陛下思虑周全,并无不妥。只是……除害抚恤固然重要,民心安定也不得不虑。大行皇帝刚刚龙驭宾天,山东一带又闹了蝗灾,天下流言四起,难免人心不安。陛下初登大宝,‘民心’二字重逾千钧,不可轻忽!”

    “何尚书的意思是,朕需要下诏罪己,为国祈福?”陆离沉声追问。

    何尚书忙跪了下来,正色道:“万万不可!天下灾祸连属,百姓往往抱怨君王无德,此乃亡命之徒兴风作浪之良机。陛下若在此时下诏罪己,只怕正中奸人下怀,难保不被有心人借题发挥,煽动作乱!”

    这时,葛侍郎和太常寺卿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

    葛侍郎接着何尚书的话头继续道:“天降灾祸的缘由除了‘帝王失德’之外,更有可能是‘国有妖孽’!臣以为,如今只要将‘妖孽’除去,妥善赈灾,天下百姓必然同心感戴,此乃陛下立德立威、取信于民之契机,不可错失!”

    陆离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

    他虽早已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此时却仍是禁不住胸中怒气翻涌。

    太常寺卿叩首道:“皇上,太卜署日前重新占卜过太后娘娘的生辰八字——其命格诡谲,曲折多舛,恐大不利于国啊!”

    崇政使薛厉立刻接道:“她一进宫,大行皇帝即刻便龙驭宾天,随后山东一带就闹起了蝗灾,显见得她就是个灾星,还用得着算什么八字、什么命格?此时不杀那妖孽,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够了!”陆离拿起纸镇重重地敲在了案上。

    薛厉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却不肯低头。

    陆离冷笑道:“命格诡谲?不利于国?既然太后命数曲折,当初大行皇帝册立皇后之前,怎不见太常寺出言阻止?”

    太常寺卿缩了缩脖子,不敢答话。

    他总不能明着说当时是苏将军施加了压力吧?这些年太常寺在朝中的地位渐渐式微,一直都在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容易吗他!

    薛厉见无人接话,便跪直了身子,粗着嗓子大声问道:“大行皇帝被那妖孽蒙蔽了双眼,难道皇上也要步其后尘吗?”

    此话一出,非但殿内服侍的宫人胆战心惊,就连殿门外的内侍也吓得齐齐跪了下来。

    陆离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薛厉的面前,站定。

    薛厉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居然硬是直着脖子没有低头。

    对峙许久,陆离发出了一声冷笑:“掌管仪典的礼部、负责天象历法的太常寺、执掌中枢机要的崇政院、还有个多年不问政事的定国公——你们这么多人凑到一块儿,就是为了逼死一个与你们的职责毫不相干的女人?你们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事关天下兴亡,每一个南越子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薛厉高高地昂着头,理直气壮。

    定国公叹了口气,躬身道:“皇上秉性仁孝,必不忍加害太后,但……苍生无辜,请皇上为了南越天下,勉为其难!”

    陆离回到原处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或跪或站的几人,微微地眯起了眼睛:“若是朕执意不肯呢?”

    梦中说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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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母后不要死

    苏轻鸢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陆钧诺那双红红的眼睛。

    她定了定神,缓缓勾起唇角,笑了:“好端端的,怎么哭成小兔子了?”

    “母后,你不要死好不好!”陆钧诺大哭着爬上床,搂住了苏轻鸢的脖子。

    苏轻鸢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背:“你听谁说母后要死了?”

    陆钧诺在苏轻鸢的脸上蹭了蹭眼泪,哭道:“我听见红儿说,那些坏蛋又在劝皇兄杀了母后,还说母后是妖孽祸害……”

    苏轻鸢微微皱起了眉头:“我竟不知芳华宫里还有那样轻嘴薄舌的奴才——红儿是哪个?”

    朱嬷嬷忙道:“是从前在苏贤妃娘娘那里伺候的。娘娘仙逝以后,身边服侍的人死的死、散的散……红儿如今在于太贵人那里,没少挨打受骂的。这两日她时常往咱们这边走动,想必是惦记着重新回小王爷身边来服侍呢!”

    陆钧诺嘟着小嘴,可怜巴巴地往苏轻鸢的怀里缩了缩。

    苏轻鸢沉下脸来,冷笑道:“背后嚼舌根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是个背主求荣的东西?长姐容得下这种人,我眼里可容不下!落霞替我往于太贵人那里走一趟去,就说红儿丫头传谣作乱,犯了宫规,打发到掖庭去吧!”

    落霞响亮地答应了一声,忙赶着去了。

    陆钧诺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把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红儿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母后不会死对不对?”

    苏轻鸢揉揉他的小脑袋,笑道:“母后自然不会死——我是本朝皇太后,岂是那些人说杀就能杀的?”

    陆钧诺闻言立刻破涕为笑。

    苏轻鸢随口安抚了几句,便推说精神倦怠,叫朱嬷嬷把那小家伙带了下去。

    看着帘子垂落下来,淡月立时扑到床边,抓着苏轻鸢的手急道:“那个红儿说话的时候,我也听见了!她说什么礼部尚书、什么崇政使,还有定国公都掺和了这件事!他们口口声声说你是‘妖孽’,皇上耳朵里听得多了,会不会……”

    苏轻鸢闭上眼睛,想了许久才涩声道:“他不会杀我的——我若死了,他今后再折磨谁去?”

    淡月呆坐了一阵,又掉下眼泪来。

    苏轻鸢抬手揉揉她的头发,叹道:“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比钧儿还爱哭?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如今……我已经习惯了。”

    淡月擦了擦眼角,站起身来强笑道:“我去看看炉子上的粥好了没有!”

    说罢,没等苏轻鸢答应,她已捂着脸跑了出去。

    疏星进来放下珠帘,劝道:“娘娘心里虽然难过,也该自己想开些……再这样煎熬下去,没病也要熬出病来了!王爷年纪还小,青鸾小姐也还没有出阁,您这会儿若是倒下了,谁来给他们撑腰呢?”

    苏轻鸢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素白的帐顶:“你放心,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陆离也不会轻易让我死。他是个重情恋旧的人,哪怕我只是一个玩物,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玩腻了的。”

    第27章 母后可曾想我?

    在这之后的几天,陆离都没有到芳华宫来。

    陆钧诺渐渐地恢复了活泼好动的本性,每日缠着苏轻鸢陪他玩耍嬉闹,全然忘记了前些日子的恐惧和苦恼。

    苏轻鸢本来也是个爱玩的。可是如今,她常常笑着笑着就发起呆来,谁也不知道她的心思飘到哪里去了。

    又或者,人人都知道,但谁也不敢说。

    淡月疏星二人每日忧心忡忡,却也渐渐地不太敢劝。她们甚至隐隐觉得,自己从小服侍到大的这个主子,如今竟变得有些陌生了。

    苏轻鸢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只是忽然没了玩心,开始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呆着了。

    有了“生病”这个极好的缘由,芳华宫闭门谢客,着实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沈素馨每日都来请安,程太妃也遣人来问候过好几次。苏轻鸢完全没有见人的兴致,就都叫落霞她们打发了。

    这些日子,宫里很热闹,宫外更加热闹。而苏轻鸢对那些热闹一无所知。

    作为父亲的棋子、陆离的玩物,她是不需要有任何好奇心和行动力的。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活着。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有六七天,陆离终于又出现了。

    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苏轻鸢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

    陆钧诺更是一头扎进了苏轻鸢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苏轻鸢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仰头看着陆离,一语不发。

    陆离伸手把陆钧诺拎出来,丢给了朱嬷嬷。

    然后,弯腰抱起吓呆了的苏轻鸢,直奔内殿。

    朱嬷嬷呆了一呆,惨白着脸抱着陆钧诺躲到偏殿去了。

    淡月疏星二人眼看着殿门关上,却什么都不敢做。别的宫女太监们个个屏息敛气,照旧把自己伪装成泥塑木雕,连眼皮子都没有多动一下。

    内殿,帐中。

    陆离解开了苏轻鸢身上的衣衫,轻柔地抚摸着她肩上、胸前那些已经结痂的咬痕,面露微笑:“多日未曾疼爱母后了,母后可曾想我?”

    苏轻鸢闭上眼睛,装死。

    陆离吻着她的鬓角,轻笑:“今日御史台有几个聒噪的家伙联名上书,弹劾上将军苏翊拥兵自重、横行不法。儿臣心里很为难,母后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苏轻鸢很想装作不在意,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大了,露出惊慌的神色来。

    陆离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他放开了手,叹道:“上将军既然是母后的父亲,儿臣自然要竭力保全。只是——为了这件事,儿臣心里烦闷得很,母后可有法子帮忙纾解一下?”

    苏轻鸢看着陆离微微勾起的唇角,心尖已剧烈地颤了起来。

    许久之后,她缓缓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腰。

    然后,努力地抬起头,用牙齿解开他的衣带,将自己生涩绵软的吻,印在他坚实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