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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
    刚刚合上身后的门,西尔维娅还没来得及进入维度世界,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浪潮——或者说,波动。

    那一瞬间,即便没有蜘蛛警报,西尔维娅也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由于应激反应齐齐竖起,理智叫嚣着“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可情感方面硬生生压住了她ai化的进度。

    ——内德他们就在隔壁,他们手无寸铁,没有一星半点儿可以与之对抗的能力。

    她或许可以逃,但这个选项足以让她唾弃自己一辈子。

    由指尖泛起的暖金色光芒,还没弥漫、就开始褪去。

    姑娘甚至开始寄希望于她的感应出现了错误,但她还是慢慢转过身,视网膜上一点点映出纯黑色的袍角。

    他/她是在等她来。

    他/她选择这个酒店是等她自投罗网。

    第70章 西娅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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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制自己不要发抖是一件难事。

    人恐惧的时候, 总是想把自己尽可能的缩小, 就像在寻觅尚且在母胎中的安全感一样。

    西尔维娅人生中最恐惧的一刻发生在她四岁的那年。

    那时候她尚且知道什么叫“合群”, 跟邻居家的大孩子们聚在一起看影碟——那会儿电脑还没有普及,看电影主要靠碟片铺子里租来的光碟,几块钱就可以租看一个月。

    四岁的小姑娘搬了个小木头板凳坐在角落里,从背后看只是一只二头身的小墩墩,胖乎乎像个球, 头发被彩色皮筋在脑门上扎成小揪揪, 眼睛一眨不眨。

    他们瞒着大人神神秘秘的看了一部恐怖片:

    古旧的医学院里发生了古怪的药剂失窃案件,爬山虎掩映的老楼楼梯上只留下一堆稀稀拉拉的泥土脚印, 相约回学校探望老师的毕业生决心找出窃贼, 却在野外窥见了手举注射器、身躯由泥浆组成的怪人, 走一步、化一步,淅淅沥沥的泥脚印凝在路上,最后整个人化成了稀烂的泥水, 注射器对准了不知道什么方向。医学生大惊失色,企图逃离这幢老楼,却接二连三的染病,有人化成了一滩浆糊,有人化成了喷薄的泡面……最后所有化掉的死者站在有很多窗格的三层小楼里, 一个窗口站一个, 唱起了当年的毕业歌。

    ……简直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故事。

    但这样的故事对于一个尚且不分现实与影视的四岁小萝卜头而言, 影响是难以磨灭的,林西娅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外, 青天白日的炙热阳光下一身冰凉的冷汗,连哭都不知道哭一声。

    那时候已经没有人陪着她睡,空荡荡的家中似乎总在回响泥浆啪啪的脚步声,白天也不敢出门,浑浑噩噩的。

    保姆跟小姐妹嚼舌根:这家的孩子怕不是个脑筋搭牢的(傻子)。

    长大后西尔维娅偶尔会回想起这段往事,只觉得那个保姆才是个傻的,她明明好好的,被二爷爷接走的时候还被那个老头子夸聪明可爱、能说会道。

    ……当然后来臭老头原形毕露之后就再也没这样说过了。

    他们的相处永远都是“你四不四傻?”“你才是傻!”“你就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给你搬棵橘子树”……的完美祖孙模式: )

    从“话都不会说”突然跳到所谓的“能说会道”,中间经历了一段什么过程,西尔维娅是记不清了,不过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两年光景。

    她把这归结于她自个儿天赋异禀、智慧觉醒、简直是个倍儿棒的聪明姑娘。

    ——起码,在看清面前这个黑袍人的脸之前,她都是这样认为的。

    ……

    纯黑色的兜帽,自头顶的光源往下投出阴影。

    微微敞开的领口可以看见胸口隐约的曲线,这位曾经跟在泽莫身后,如今又突然出现的影子是位女性。

    她那双瘦到伶仃的疤痕遍布的手缓缓抬起,却不是朝着西尔维娅,而是伸向了她自己的兜帽。

    布料下滑带来窸窣的声响,也露出了这位“影子”的脸。

    此时此刻,公共频道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西尔维娅琥珀色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眼瞳上覆盖着一层类似隐形眼镜的东西——那是可同步视线内影像的晶体视网膜摄像头,复仇者联盟出任务专用。

    镜片,将西尔维娅眼前的景象、完完整整的反映给了所有佩戴相同设备的其他人。

    他们看见了一张和西尔维娅一模一样的脸。

    精致消瘦的面孔上,嵌着一双眼神淡漠的琥珀色眼睛——这个“西尔维娅”的瞳色要更浅一点,像是松柏树上流淌的树脂、尚未成型的琥珀。

    来人的眼珠映出头顶的灯光,也映出对面西尔维娅震惊的面孔。

    这个黑袍姑娘半歪着脑袋、看了西尔维娅很久,像是在等西尔维娅说话,半响之后,她恍然大悟:“啊。你忘了我。我记得你,你忘了我。”

    这句话到底是惊叹还是控诉,谁都听不出来,黑袍姑娘说话毫无起伏,像人工语音谷歌娘,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其实还挺搞笑的。

    ——但西尔维娅笑不出来。

    ……

    她想起了一段“虚假”的往事。

    四岁那年的恐怖片事件过去不久,西尔维娅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林西娅”。

    没有谁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出现的,四岁小孩也想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当时的西尔维娅只觉得多了个伴儿就不寂寞,她很开心的给那个“林西娅”起名字,她叫她“阿娅”。

    阿娅比她还要沉默,像是个哑巴。

    不过没关系,阿娅不会说话,她会说话,两个人里有一个会就够了。

    她和阿娅说话,她和阿娅玩耍,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见她——那也没关系,她也不希望那些大孩子知道,大孩子总爱欺负人。

    保姆和小姐妹的嚼舌根又多了一项神神叨叨的说辞,说这孩子怕不是个天生的阴阳眼,福气薄得很,说来这家帮忙照看孩子真是吃了大亏——运气都要被吸走的那种。

    西尔维娅自己长大后都以为那是小孩子的臆想,保姆的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对——反正这样的案例并不少见——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渐渐遗忘了这段过去。

    ——直到现在。

    ……

    西尔维娅嘴巴张张合合半天——她确定自己的表情很搞笑但她来不及考虑这个——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一个尘封十数年的名字:“……阿娅?”

    她的“阿娅”是,真的?活的?

    公共频道另一端的复仇者们咀嚼着这个名字,猜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第二个西尔维娅的身份,他们从孪生姐妹猜到克隆人猜到第二个魔形女……五花八门。

    然后查尔斯的一句话否定了他们全部的猜测。

    “她和西尔维娅的灵魂波段,是完全一致的。”

    ——是同一个人。

    在西尔维娅叫出“阿娅”这个名字的同时,黑袍的阿娅立马就把眼睛张到最大。

    她的脸上似乎没有“笑”的神经,要表达情感只能靠歪头或者瞪眼,以及语言:“你记得我。噢。你记得我。泽莫。在骗我。”

    说到“泽莫骗她”的时候,阿娅瞪大的眼睛又慢慢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看不出来心情怎么样,但西尔维娅立马体会到,对方消瘦的面孔下、藏着一个处于暴怒边缘的灵魂。

    她眼尖的瞥见阿娅手肘旁边的袍子一点一点被空气侵蚀——就像有什么力量吞掉了那些布料一样,露出那双鸡爪一样的手腕上更多的疤痕。

    这种吞噬甚至蔓延到周边,从地板上的绒毯到玄关架子上的备用伞,都变得坑坑洼洼的。

    西尔维娅心惊胆战。

    一方面是因为那手腕上疤痕的数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可以“看”见那股能量,宛若蛰伏的巨兽,沉睡的吐息间都有着可怕的杀伤力——而这股力量,在不久前,将她“渡”离了下水道。

    ——它们居然是同一股,同源同归。

    ——西尔维娅感觉自己前不久简直是在生死线上滚了一个来回。

    “泽莫。骗我。”这个认知大概真的惹恼了黑袍姑娘,但她除了重复说这句话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了,这就使得她更加生气。

    自己气自己,循环生气……

    西尔维娅:“……”

    ……

    “我怎么感觉……”

    公共频道里,巴顿忍不住插嘴:“这个阿娅的心理年龄不大正常?”

    ——特别的孩子气,特别的情绪化。

    小蜘蛛:“……”他现在看得有点混乱并不想接话。

    娜塔莎:“……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出来了。

    “她们是变种人?”连不怎么在公共频道说话的埃里克都饶有兴致的插了一句嘴。

    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他这句插嘴的目的性明显。

    查尔斯果断否定:“她们不是。”

    埃里克就怏怏的“啧”了一声,仿佛是没兴趣了,但也有可能只是表面上没了兴趣。

    蝙蝠侠的关注点抓得很好:“也许对方知道被带走的人在哪里,或者她就是就是让那些普通人凭空消失的人。这是我们目前最快能拿到的线索了……”

    “西娅,你认识她,你们的关系好吗?她会不会对你有恶意?”史蒂夫想先确认一下。

    由于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挺复杂,他们现在没时间问细节,只能先确保一下西尔维娅的安危。

    西尔维娅装作理头发的样子,敲了敲通讯器,表示之前关系不错,但现在她不是很确定。

    “泽莫是个切入点,可以套一套话。”托尼沉吟片刻,拍板说。

    复又加了一句叮嘱:“小心点,如果有哪里不对劲就马上回来。”

    虽然对方看起来没有攻击意图,但还是得提防。

    西尔维娅又敲了个“好”。

    ……

    阿娅看起来还在生气,没注意到西尔维娅这边的动静。

    “在下水道的时候,你就认出我了吗?”

    西尔维娅用一个不怎么容易戳中雷点的问题把黑袍姑娘的注意力引过来。

    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周边环境的侵蚀立马就停下了。

    阿娅的视线再次聚焦,认真答话:“我和你打招呼。不理我。你走。”

    你走……

    西尔维娅用两秒钟反应过来阿娅是在说她之前一个人走了,而不是在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滚……_(:3ゝ∠)_

    这语法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