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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事情办起来意外的顺利。

    不到半个小时,路漫和宁钦从民政局出来了。

    将结婚证交给等在外面的秘书,路漫偏头看看宁钦,问:“什么时候搬?”没有给宁钦出声的机会,她又开口,“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我家住?”

    秘书垂眉敛目,当自己是空气。

    宁钦听过路漫的话,脸上不见负担,一笑问:“要不然,今天就搬?”

    路漫颔首,迅速应下了:“行。”

    等到她下午从公司回到家里时,宁钦真的已经搬过来住了。

    ☆、说一声爱你(七)

    宁钦住进了林家, 这是一个很大的动静, 尤其是对于宁家的人来说——

    明明闯过风浪却逐渐垮塌的公司,和宁钦的甩手不管, 都令宁修无法应对。宁父宁母见大儿子为公司如此操心,还不见成效,身为弟弟的小儿子不闻不问, 已是多有不满。

    种种情绪累积之下,再得知了宁钦和林家之间的这一消息,宁父宁母几乎都倾刻被激怒了。相比之下,宁修不是愤怒, 而是疑心宁钦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家帮过他们, 他们心中有数, 而这是因为宁钦, 他们也不是不清楚。只是,宁父宁母无法接受一件他们虽未来得及确认,但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宁钦要做林家的上门女婿。

    如果说两家结为亲家,相互合作, 共同发展,宁家是绝对可以接受的。可这和宁钦入赘林家是两码事,宁父宁母绝不愿意自己儿子落到这种令宁家蒙羞的地步!

    得知消息是当天晚上,宁父宁母激愤一场,宁修夫妻煽风点火,两位长辈一夜没休息好。于是,在宁钦住进林家隔天早上, 他便久违的接到了自己父母的电话。

    路漫没让宁钦和自己一起住,他前一天晚上便住在客房。醒来洗漱好,还没下楼,先被电话轰炸,他刚接通了,当下先听到电话那头一连串的质问。

    宁父气急败坏的语气:“你现在在哪?有人告诉我和你妈说你搬到了你林伯伯家住是怎么回事?这事像话吗?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宁钦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脸上表情有些懒散。他自顾自将房间窗帘拉开,走到外面的阳台。灿烂刺目的阳光照进了房间,也让他不自觉眯了眯眼。

    这个客房是和路漫房间挨着的,宁钦一走到阳台,看到闲来正在阳台浇花的人,直接笑着打招呼:“早安,豆包妈咪!”

    路漫循声朝宁钦看了过去,望见他的笑脸却仅仅是面无表情转过头,搁下洒水壶转身进去了。宁钦一味的笑着,对电话里的人说:“还有别的事吗?”

    林相思的女儿叫豆包,宁父心里头不是不清楚,因而听到宁钦打招呼的话,也没有心思分辨,自然彻底认定他是真的在林家了。添这么一句,宁父更气血上涌。

    不出所料的,一句话招来更多的责骂。宁钦眯眼看着庭院里的草木,嘴角始终挂着浅薄笑意。直到最后,他才不轻不重回答道:“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宁钦将话说完后,将手机从耳边移开,选择结束这一通电话。只是他脸上,并看不见一丝自在或痛快。手机屏幕变黑一刻,他的眼底闪过一抹隐秘的受伤之色。

    林父林母是将宁钦看作一家人的态度,真正尊重他也不看轻他。这是因为他和他们女儿领了证,也是因为他是豆包的爸爸,更因为他出类拔萃,担心他会委屈。

    因为林相思父母对他都自然随意,宁钦自己又不别扭,他在林家住得没有压力。白天林父和路漫去了上班,他忙完工作会带豆包去亲子乐园玩,让林妈妈休息。

    谈好了三月举办婚礼,要怎么办、办成什么样,她不管,自然需要宁钦来操心。宾客的名单不能确定,宁钦就和林母一起商量,倒准备得顺利。

    宁父宁母后来给宁钦打过不少的电话,他次次都会接,却也次次都说不了几句。哪怕亲如父子与母子,也同样有沦落到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可能。

    和父母关系越来越僵,宁钦是已经看透了,便没有被影响心情。搬到林家之后,一直住在客房,他虽然没觉得多不好,但也感觉……自己这个丈夫不称职……

    二月十四,情人节的这天。

    宁钦陪豆包睡过午觉,又陪着她玩了一会,看看时间过了五点,便将豆包交给了保姆和林妈妈。他自己出门,开车去接路漫下班,并且没忘记提前买一捧玫瑰。

    到的时候,路漫正在开会。宁钦顾虑到她是上班时间,只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而没有打电话,却没有想到很快得到回复——【特地过来有事?】

    她说得好像只有在什么有特别的事的时候,他才主动找她一样。宁钦看看信息,没有犹豫,很快回了过去——【有,等你下班了再说。】

    路漫从公司出来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这一个小时,宁钦一直坐在车里,一边等她一边无聊翻新闻打发时间。后来注意到她的身影,他下车捧上了玫瑰上前迎接。

    今天的日子特殊,一大捧的红玫瑰也惹眼,捧花的人和接花的人更是引人注目。门口来往多是公司的员工,不认得宁钦也必定认得路漫,由不得都好奇了起来。

    路漫接过宁钦的花,视线扫过附近不时递来的探究目光。那些视线迅速缩回去,她扭头和自己的秘书说可以下班了,才笑笑问宁钦:“这又是几个意思?”

    宁钦真诚的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替豆包祝你情人节快乐。”

    路漫切了一声,捧着花坐进了宁钦的车里。

    他们在外面吃晚饭,宁钦提前订好的餐厅,晚饭后又去看了一场电影。回到家里是十点多,豆包早睡下了。路漫先去看了看她,才回自己房间。

    她洗完澡吹好头发出来,已经过了十一点。正坐在沙发上喝水,听到有人敲门。路漫打开门看到站在外面的是宁钦,穿着睡袍,臂弯里夹着一个枕头。

    “做什么?”上下看他两眼,她凶巴巴的发问。

    宁钦偏头一笑,压低了声音,稳稳的回答:“显而易见,自荐枕席。”

    路漫满脸无语:“宁钦,你的脸呢?”

    他沉吟,仿佛认真思索才说:“以我父母的看法,应该是被你踩在脚下了。”

    路漫斜眼看他:“我可没有逼过你。”

    宁钦笑:“是,现在也是我自愿的,我可以进去了吗?”

    路漫咬了下嘴巴没说话,宁钦伸手握住她的肩膀,人往前走过来了。像反应不及一般,路漫怔了怔,而这么会功夫,宁钦走进了房间,房门被他顺手给关上了。

    他们依然站在门边,路漫站着不动,宁钦也干脆倚着房门手站在那。他笑意淡淡看着路漫,不紧不慢问:“好歹领了证,就不打算宠幸我一下?”

    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路漫抬眼看他,挑一挑眉说:“行,准了。”

    搬进林家住了一个多月的宁钦,这天晚上,还是第一次睡在了林相思的房间。但自此之后,便是每一天都是这样了。林父林母心里有数,也不置喙什么。

    宁钦和林相思的婚礼还没举办,小豆包已经被宁钦教会喊妈咪和爸爸了。到了三月份,婚礼如期举办,场面很盛大。当天请的宾客,不少在本市有一些分量。

    出于礼貌和尊重,也是林父林母的意思,宁钦父母和大哥一家都收到了请帖。在婚礼当天,他们都出席了。不论之前说过什么、如何气愤,也维持着表面平静。

    在一片其乐融融当中,婚礼顺利办好了。没出三天,路漫在公司,刚开完早会,宁钦的大哥宁修已经找了上来,说要和她谈合作、谈生意。

    他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路漫不多想也是明白的。宁钦离开后,看着有回转势头的公司又变得一蹶不振,偏偏宁钦狠下心不理会,宁修就想谋求新的出路。

    想要新出路很好理解,可找上了她,也不过变相在压迫宁钦罢了。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宁钦,他未必好意思来的……路漫客客气气让人将宁修请进办公室里来。

    宁修和宁钦到底是亲兄弟,不去提别的,皮相上两个人是有几分相像的。他抱着目的而来,多少有求人的意思,便十分客气,对路漫态度挺好的。

    路漫请宁修坐下,吩咐助理煮咖啡。叙过旧、寒暄过后,宁修直奔主题,和她谈起公司的新项目。他是滔滔不绝,路漫也含笑状似认真在听,没有敷衍的意思。

    临到后来,几近口干舌燥的宁修问:“弟妹,你觉得怎么样?”

    路漫含笑点头说:“挺好的。”

    宁修心下一喜,觉得有戏,追问:“要不要两家一起合作?”

    路漫仍笑,回答:“是可以考虑看看的。”

    没被委婉拒绝,在宁修看来结果也不坏。等到他回公司去,在路上,便拨通了宁钦的电话。电话接通,他语气冷淡交待:“有个项目,你好好说服弟妹合作。”

    宁钦尚不知情,皱眉,却笑:“大哥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想家里公司倒闭,你就自己看着办。”宁修丢下一句,径自挂断了电话。

    ☆、说一声爱你(八)

    宁修的一通电话, 让宁钦很容易猜到大致发生了什么。他无心相帮, 也不会希望林家去参与这些。即使宁家的公司算得上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却不过如此了。

    暗自琢磨分析宁修的话, 宁钦意识到,至少在谈合作的时候,他必然是没有被直接拒绝的。没有拒绝的原因, 宁钦不想妄定,压下心思准备等人回来以后再问。

    即使不知道宁修和宁钦先通过了电话,路漫也有一样的打算。不为别的,只为这些和宁家有关, 主动和宁钦商量是再自然不过的行为,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僵硬。

    路漫下班回到家, 宁钦出门还没回来。她也没有多问, 和往常一样陪着豆包玩,听她甜甜的软糯的一口一口“妈咪”。等到迟一点时,办完事的宁钦也回来了。

    两个人都有心想谈一谈,因意识相通, 便到了书房里去说话。对于宁钦而言,这不是一件小事,且不知道路漫的想法,因而满脸肃色,路漫则看起来轻松许多。

    没有让宁钦先开口,路漫出声与他说:“今天咱们大哥来找我了,正经和我谈合作的事情。我想着, 这和你也不是没有关系,所以想要问一问你的意思。”

    宁钦回应迅速,听不出犹豫:“从利益的角度来说,无论是什么合作,都不可能有力挽狂澜的效果,很可能投资失败。从私人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不要合作。”

    路漫没有反驳,安静的听着,点点头。宁钦继续道:“我回国后,几乎经手了公司的一切事宜,了解内部情况非常的糟糕,除非从头到脚大换血,基本没戏。”

    “我记得,是你爷爷年轻时候经商发家的吧?凝聚了几代人心血的公司,要是就这么经营不下去或者被别人给收购了,真的甘心吗?”路漫忽然对宁钦发了问。

    她是在说,他原本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宁钦是听得明白的,也正因为心里明白,脸上闪过苦笑,口中低沉道:“如果没有能力担负这一切,都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有机会让你去管理呢?”路漫笑笑,偏过头迎上他的视线,又说,“我的意思是说,和你爸妈无关,也和你大哥无关,他们不会再干扰到你的情况下。”

    宁钦微怔,脑海里当下闪过一个想法。他观察她的眼神,揣测她的心思,沉默过好半晌后,才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去冒这种风险?”

    路漫别开了眼,低眉一笑,眼底似藏了心事。

    她嘴上却漫不经心说:“谁知道呢?”

    宁修提出的合作,路漫最后没有接受。面对这种结果,宁修多有不甘心。只是不管他是什么想法,在这个时候,面对这样求人的情况,都没什么用处了。

    真正确认他们没有合作时,宁钦才感觉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他太明白他家人的那种方式,如果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必定会随之而来,旁人总是难以应付。

    宁钦心里是有自己的谱的,假如父母生活保障出现了问题,他并不会坐视不理。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之外无论他可以付出多少,都没有意义,也不能放任。

    证早就领了,婚礼办过了,明了林家不至于没有原则为宁家提供帮助,宁钦定了定心神,将精力放在别的上面。他和豆包的感情是挺好的,和豆包妈妈却……

    同吃同住一段时间,宁钦可以感觉得到,林相思不会刻意拒绝他。只是在这个基础之上,更为深入的什么,便难以捕捉。她是喜欢,或者不喜欢,都无从界定。

    关于这一点,宁钦也暗地对自己进行了反省和反思。他在想到这些时,不免想到了自己——假如他是这么想她,那么,她心里又是怎么想他的呢?

    一直到了五月中旬。

    五月十五的这一天是宁钦生日。

    在生日的这天早上,宁钦接到了宁母的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叙了叙家常,也聊了聊宁父这段时间身体又不怎么好了。她在电话里,几乎恳求宁钦能回家一趟。

    听到自己妈妈用哀求的语气说想他回家看看,本就不是冷血的人,宁钦没办法无动于衷。无论如何,他仍希望父母身体康健,生活可以顺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