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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这一下开始,他再没闲着。打人都是不紧不慢的节奏,踱了两步,找个了角度一手揪起他的领子,手上一使劲,愣是把一把几十斤的男人拽起来顶在墙上。照着脸一下重过一下的打。哪出弱,就挑哪出下手。

    他下意识的反抗,被两拳砸懵,脸上热的发烫,脑袋里瓮声作响。疼的半天回不过神,就这么挨了几下,眼前一阵发黑,关润发这下是真的怕了,浑身也使不上劲儿,抱着头惨叫:“别打了!别打了!”

    像极了公鸭嗓,歇斯底里刺耳难听。

    虞沉蹙眉,太吵。身后的便衣保镖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两手一撕,轻轻松松就把关润发的衣服扯下一块布料,手法娴熟的塞进他嘴里。

    他松手,关润发顺着墙壁便滑下去,嘴里呜的叫了一声,短暂急促,半道被掐灭一样。也不敢伸手去取口中的东西,满眼惊恐的抬头看眼前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

    虞沉不急不缓的半蹲下,甩了甩手腕,低声说:“我向来更愿意合理的去解决问题,能拿钱解决掉的最好。我与你做交易,你拿钱,你办事,我认为没问题,你说呢?”

    他头点的像筛子,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虞沉抬头望了一眼,语调淡淡:“不久前你拿了我一笔钱,同时答应了我一件事,但是似乎我这笔买卖做的亏,因为关先生记性不好?”

    关润发摇着头,一把讲布料拽出,慌忙解释:“我记得我记得!”他双膝并在意思,类似于下跪的姿势:“这次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不会在出现在徐小姐面前!”

    他笑了一下,低低的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我年纪小,初入社会,还要感谢关先生给我上一课。原本以为给了钱就没后顾之忧,谁知道还是关先生道高一丈,转头又到手二十万。”他语气一顿,“这钱……赚的可真是容易。”

    关润发恨不得给他磕头了,两股战战,这下是笃定事情已经败露。知道骗不过,干脆认错。

    一巴掌不客气拍在自己脸上,满脸悔恨,配上一身朴素的装扮,还有几分可怜的样子:“是我见钱眼开,我明天——不!今晚就把钱送回去!您大人有大量,绕我这一回!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提!”

    虞沉抬手,示意他住嘴。

    “不用你还钱。”

    关润发惊愕,没料到还有这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还来不及喜极道谢,就听到他下一句。

    “礼尚往来,我也回敬关先生一课——解决麻烦还是不要拖泥带水为好。”

    话说得模棱两可,关润发愣了几秒。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垂首俯视,表情冷漠,又透着说不出的厌恶。

    “你说陈欣怡的收养条件不符?抱歉,退一万步讲,这辈子也轮不到你了。”

    说完又将手插回了兜内,侧身一转,跨着步子往外走。

    关润发脸上还糊着半干的血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浑身上下不知蹭了多少污迹,发福的身形跪在在地上很是滑稽。

    他没听懂虞沉的话,呆愣愣冲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心里的惶恐一阵强烈过一阵。

    他扶着墙坐起来,脑袋还晕沉沉的,给两位没离开的保镖陪着笑:

    “两位小兄弟,事情谈完了,我也吃了教训,现在能离开了吗?”

    *

    徐若茶得到消息已经是两天后。

    自那天晚上开始,她和虞沉仿佛被分隔到两个世界。整个人从她的生活中蒸发了一样,处处看得到痕迹,又处处看不到痕迹。杳无音信。

    短信电话一律不回,学校更是见不到踪影。

    她忍不住给方煜打了电话,那边接起来,回答的模棱两可,具体的也说不上来。

    咎子昂倒是来找过她几次,小心翼翼陪着,也说过几句。无非就是让她相信虞沉,再等一段时间。

    这期间距离陈欣怡的手术越来越近,徐若茶浑身上下的弦都被紧紧吊起来,哪处都碰不得。一半浸在冰川,一半炙烤在火中。

    关润发的事她已经抛在脑后,恰逢学校宣讲安全教育,主题班会和相关活动一个接一个的开。台上的ppt放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看。

    “最近发生在省医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男人是在早晨被环卫工人发现的。当时他还吊了一口气,医院的坚定结果是,肋骨折断两根,一双手臂脱臼,左腿腿骨断裂,筋脉好像也断了……事后经过警方调查,排除了寻仇可能,暂且归分为一般的打架斗殴事件……”

    她听了几句,不经意的抬眼看,这一眼就将她目光盯住。躺在白色病床上闭着眼的人身材发福,四十多岁的年纪,发顶稀疏长相老实,可不就是关润发?

    前几天还在她面前叫嚣的人现在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毫无生气,透明的氧气罩有一层白白的雾气。床边站着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人,相貌平平,看上去情绪很激动。

    这是前两天上了n市本地报纸新闻版面的照片,算着日期,换句话说,那天和徐若茶在医院分开之后,他就出了事。

    她稍稍有些惊讶,却并不替他感到可怜,反而觉得报应来的是时候。

    “你认识这个人?”

    鹿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边,视线凝在屏幕上,脸上没有带笑。

    他最近好像长高了不少,徐若茶抬头看他,有些困难。

    “没有。”重新将目光拾回来,她继续看眼前的物理卷子。

    鹿煦充耳不闻,反而在她身边坐下来。

    “你没看新闻吗?怎么看上去那么惊讶。”他兀自说着,也不关心她是否回应:“警方一调查,被揍的事没搞清,反而拔出一堆烂摊子。你猜怎么着,这人的身份是一所福利院的财务主任,多年来借着职务便利中饱私囊,贪了不知道多少钱,据说还有受贿嫌疑。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现在任职的竟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连坐一样全给抓起来了,现在正一一接受调查呢。福利院也查封了。”

    她压低了声音:“鹿煦,我并不关心这件事。”

    鹿煦一笑,笑意还到不了眼底:“随便讲讲,你别在意。”

    静谧又充斥在空气中。

    他没走,片刻过后,忽然开口:“你不接受我的心意,所以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她鼻尖一顿,抬起头:“我不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在坚持什么?他有几天没出现,而你最近又有多少次皱着眉看手机?”

    咔哒一声,笔杆被搁置在桌面上,“鹿煦,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改变永远都应该是积极地。你不能因为喜欢而得不到,就一次次把自己压入怪圈。我不知道你都了解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但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

    我不会感到累,相反我会努力让自己更充实。若无其事自以为是的说着大道理,你一定很不喜欢,可这就是他对我造成的影响。而这一切不该被你肆意胡乱的猜测,按上莫须有的名头。”

    他的表情很平静,从头听到尾。最后一个字符落下时,薄唇微张了张。

    鹿煦笑了,语气很轻松:“好,我认错。撬墙角不成反被训,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徐若茶没有再开口,走廊里有下课铃声传来。班上在讲台上最后做了结尾,困了一节课的学生们一哄而散。

    她不愿意继续留下来面对鹿煦,这总令她有些尴尬。拿着水杯转身出了教室。

    鹿煦眉间舒展,笑意慢慢淡下来。维持着坐姿十几秒,他慢慢垂首,看向自己身上的校服。

    没有修改没有涂鸦,连拉锁都很好学生的拉在了锁骨之上。

    白色球鞋一尘不染,黑发柔软服帖定期修剪。除了洗衣液的淡柠檬香味,不沾一丝烟草气。

    改变?

    真是再可笑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嗝~进小黑屋惹,柚子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天又是一只好水果

    63章晚上替换哈么么哒,不会断更了。

    给诸位大佬汇报一下,大约还有五六万完结,比个心。

    第63章

    虞沉阖上门,钥匙随手扔在玄关处。

    穿过长长的走廊, 虞坚德在客厅喝茶, 听到响动也没抬头。

    “阿沉, 你来。”积年的在位者, 眉间有沟壑,何况是刻意为之, 肃着一张脸, 大厅里站着的几个佣人大气也不敢出。

    他走过去, 一张报纸迎面飘来,很快又轻晃晃的落到了地上。

    脚步一顿,目光循着看过去。偌大的版面, 照片足占了有小半页。中年男子闭着眼躺在病房里,很是虚弱的样子,一旁是他愤愤不平的妻子。

    大标题:n市恶性斗殴事件

    他只堪堪扫了一眼, 很快就明白了虞坚德的意思。随手捡起报纸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是我做的。”

    虞坚德抬头,脸上的怒容掩不住, 却还是硬压着怒意:“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虞沉在不远处落座, 一双长腿肆意的搭在桌面, 答的漫不经心:“保镖不是都告诉爷爷了, 还需要我多说?”

    老人怒斥:“胡闹!”

    “打小就是个熊脾气!怎么长大了也不知道收敛?别说走在路上撞你一下, 就是骂了你两句你也得学会忍!别以为我在京里住着不知道,你以前在宏辉那些事,你爸爸私底下费了多大的功夫才给你压下去?以为转个学能让你吃个教训, 怎么还是这么不分好歹?

    好的没学到,纨绔子弟那些个劣习你倒是给我学回来了!你当自己是谁?有几个臭钱就能只手遮天了?”

    虞坚德皱着眉,数落起自己唯一的孙子来一点都不含糊。

    “人还躺在医院没醒,警察也惊动了。你告诉我,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等人家醒了指控你,你又要怎么办!”

    他捏捏眉,扯了扯嘴角:“爷爷,医疗费我已经提前给他了,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不是吗?”

    “混账!!”虞坚德一拍桌子,声音猛然拔高,身后站着的小保姆没防备,吓得身子一抖,抬眼略显尴尬的扫一眼,又稳住身体。

    虞沉没吭声。

    他瞪着眼看自己的孙子,手里的拐杖捏的极紧,骨节泛白。看了半晌,唇瓣微微颤抖,有深深的无力感从身体里头传来。

    从儿子到孙子,似乎一个也没按照预期的成长轨道走。一个滥情,另一个无情。他自诩家风立得正,到头来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老人胸膛高高拢起,可以感受到急促的呼吸。

    简姨一从厨房出来,见到的就是这一股弩拔剑张的气势,爷孙俩一个拗着,一个不接招。意识到不对,她赶快放下手里的盅,忙着打圆场:“

    阿沉回来啦?快点回房换衣服吃饭吧,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虞沉没动,她转个头又去悄声劝老爷子:“阿沉年纪小,慢慢教就是。这眼看着要出国,临走前好歹也给孩子露个好脸啊。免得后头想起来,逼得孩子连家也不愿回。”

    他眉间松了松,未尝不是在等着这个台阶下。

    语气也和缓些微,仍旧严厉:“听到你简姨说的话了?”

    虞沉站起身,与他对视,神色平静:“爷爷,我做过的事自己会解决。”

    不说还好,一说虞坚德将将压下去的火气“蹭”的又冒上来,“解决解决!你才多大的年纪,你遇过多少事?你以为给了钱就算了了?钱是万能的吗?这是谁灌输给你的观念?”

    简姨按着他肩膀,也提高了声音劝:“老爷子消消气,在气头上都不好思考了。阿沉哪里是那个意思?一人做事一人当还不好?难得他有这样的意识,这不是好事吗?”

    说罢给虞沉使眼色,示意他顺着服个软。

    虞沉视若无睹,唇角一牵,很快又放下:“不用准备我的碗筷了,今天我不吃饭。”

    说完就转身离开,朝楼梯方向走去。

    虞坚德在后面吼:“叫他饿着!谁也不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