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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不如霍兄也留下吃个便饭,我正好向爹娘介绍你。”沈岳道。

    霍重华一口应下:“好。”

    沈家旁的不说,在银子用度上从不节俭,楚棠还是头一次坐四马拉着的华盖翠珠的马车,处处彰显的是沈家的财富,沈夫人更是不顾楚家如何评价沈家纸醉金迷,从运河过来,就直接重金购置了最好的马车。

    沈鸿总是盯着楚棠看,未到沈宅时,他就问:“我大哥说你很精明,我怎么没看出来?一点也不像个精明人。”

    楚棠:“……”自己好歹是他表姐,她与沈鸿是头一次见面,这人与沈岳描绘的一个模样。

    沈万沉声道:“休要胡言!棠姐儿是你表姐!”

    沈夫人溺爱的看着自己二儿子,知道他不甘心,也不帮着他说话,她一直想要个女儿,就是不如愿。如今看着楚棠,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真要能将她领回沈家就好了。

    沈鸿如炸了毛的猴子:“她哪里比我大?个头比我矮一大截,总之,我……不能当表弟!”

    楚棠莞尔,沈鸿的确长得高大,随了大舅的体格。但性子还是个孩子,她可不要同孩子计较。

    沈万见楚棠眉眼清明,总有股子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她虽比楚鸿大了两岁,但言谈举止却是成熟的多,不由得又是伤怀。女孩子家就是用来宠的,他沈家的女儿更没有被旁人欺的份,若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孩子哪能这般?沈万道:“棠姐儿啊,你祖父和祖母意思已经很明确,只要你愿意,沈家就会带你走。你虽为楚家的嫡女,可你父亲总有一日要续弦的,就怕你将来有朝一日受到苛责。”

    沈夫人揉了揉楚棠的小手,放在掌心柔若无骨,看着就是叫人怜爱,要是在沈家养大,定会给她无边的宠爱,此时此刻,沈氏夫妇二人最为遗憾的还是沈家没有人在朝中有势力,否则定替沈兰讨回公道!

    楚棠也想过离开,去祖父祖母跟前承欢膝下,但她这一走,湛哥儿怎么办?他冠着楚姓,将来是要以楚家的名义存活于世的,正如大舅所言,父亲会娶继室,那她更是不能走了,“舅舅,舅母,棠儿很感激您二位的好意,只是棠儿不能退缩,棠儿身上一半流着沈家的血,一定不能叫旁人小看了去。棠儿也一定会寻了机会去金陵看望祖父祖母。”

    沈夫人听了这话,又是搂着楚棠好不心疼一番,但同时也欣慰,楚棠虽长的像沈兰,性子却比沈兰干烈的多。不像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沈万也不再多言,心道这孩子像他,不愧是他的外甥女。正好长子沈岳如今就在京城,楚棠和楚湛要是有个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楚棠等人下了马车,沈鸿就直奔石阶,人未入门,嗓门就嚷嚷:“大哥!大哥你快出来,爹和娘都来了!”

    管事一瞧着二公子跟脱了缰的野马入了府,笑了笑恭敬的出来迎接沈万和沈夫人。不过,随即出来的还有两人,沈岳与霍重华正好和沈鸿撞上了。

    沈岳一把拉着他的臂膀:“你毛毛躁躁的做什么?”

    霍重华的视线却看向了石阶下的小人儿,都说婴孩见风长,这丫头过了一个年,眉与眼之间的清媚又明显了,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了。

    第73章 春里乱

    初春的日头微暖,照得人心蔚然。

    楚棠一抬头就看见了霍重华,这让她颇为意料,她知道沈岳与霍重华将来会是同僚挚友,却不想现如今已经成了知己。二人视线在半空相视仅仅那么一刻,下一刻皆已双双避开,如若不曾相识。

    楚棠是铭记了将来首辅大人之前的警告,让她见了他,当作不认识,故此才这般作态。她瞥见霍重华紧绷的脸,估计是不太愿意看到自己。

    霍重华却是事出无由,仿佛被楚棠看着,会暴露他的心虚。

    沈万与沈夫人态度热情,楚棠便答应过来小住几日,带了几套时令的衣裳,咕噜和小灰母子几个肯定是要带上的。霍重华也注意到了墨随儿拎着的竹笼子,那一只圆肥的灰兔似几分面熟,它再怎么墩肥,头顶那一簇小白毛尚在,且它身边的趴着的几只花兔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霍重华心头微愣之际,人已经走下石阶,很自然的与沈万,沈夫人见礼,“在下霍重华,与沈兄是好友。久闻沈伯父,沈伯母之远名,今日一见,是晚辈之幸。”他长揖,又是虚手一请。

    霍重华在替康王办事时,获知通州运河一带也有沈家的生意,而沈家却是远在金陵的,由此可见,沈家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富甲一方,若无手段和谋划,是轮不到通州水运这块肥肉的。

    沈岳在信中提及过霍重华,沈万闻此言,一下就认了出来,朗声大笑:“既是我儿之友,那便是我沈家的贵客,霍公子不必客气,我沈家没有那么规矩。”

    沈夫人同是和善一笑,说话京城的公子哥就是斐然,她原以为自己的儿子已是俊逸绝伦的,在金陵鲜少有比得过沈岳的人,今日一见霍重华,沈夫人还真有点嫉妒的味道。

    一众人入了府门,沈岳有阵子没见着楚棠了,见她面色红润,便知日子安好,就寻了话题问:“棠儿,你何时养了四只兔子?”

    楚棠对这个问题不知作何解释,她能当着霍重华的面,说并非自己自愿的么?楚棠莞尔:“小灰是前阵子在庄子里捡到的,瞧着它可怜便带了回来,谁料不出两个月又生了三只小花兔。”

    沈鸿这时候诧异的凑了过来:“棠丫头,那你院里可有雄兔?”

    楚棠摇头,她根本分不清兔子的雌雄,但海棠斋在此之前除了小灰之外,再无其他兔子,“这倒没有。”

    沈鸿歪着脑袋盯着墨随儿拎着的竹笼反复看了几眼:“这就怪了,兔子有孕直至生产也不过一月时日足以。为何你捡了它回来,过了两个月才诞下兔子?”

    “……”楚棠也不知道小灰是什么时候有孕的,她估计霍重华将小灰给她的时候,才刚怀上。至于生产延期……

    楚棠犯难了,她更不知作何解释,总之她院子里没有物种能让兔子有孕?

    霍重华他自己知道么?

    一道探究的目光看了过来,霍重华四肢僵住,那立挺的五官此刻毫无表情,他怎么觉得楚棠将兔子有孕的事怪在他头上?这小畜生可曾有孕,他怎会知道?!

    而且,兔子……

    胸口一阵憋胀让人呼吸不畅。他很想此刻无人,将这丫头拎出来,好好问她,她那盯着自己乱瞟的小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咳!沈伯父,沈伯母,既然贵府有客,那晚辈先回去了,他日得空,再登门拜访二位。”这时,霍重华神色淡淡的道,已经不出有什么旁的情绪。

    沈岳本想再挽留,但思及楚棠在此,便让霍重华先回去了。沈万看重世家子弟,他在商场上手段雷霆,识人了得,唯一不善的便是读书,幸而生了沈岳这么一个好儿子,能完成沈家老太爷的期望。沈万眼力过人,一眼就觉得霍重华身上有种不一样的气度,恐是绝世之才也说不定,便亲自送了他至影壁。沈夫人翘首看了几眼,待霍重华已经出了宅子,叹了一句:“皇城养出来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啊,这还是个庶子,要是高门嫡出,岂不更是气度绝佳。”

    沈岳这时反驳道:“娘,您这话倒也不全对,霍兄虽为庶出,但才情秉性远在世家嫡出之上,恩师也言霍兄非同凡类呢。”

    这厢,楚棠自带懵懂效果的眼神转了一转,霍重华当然与众不同,这个时候算什么?他将来做出来的事才叫人为之忘尘莫及。霍重华在这里,她正觉得不自在,现在他走了也好。

    沈鸿初来京城,他原先在金陵是堂堂沈家二少爷,宛若一座金佛般的存在,走到哪里,旁人皆是膜拜金山银山一样的眼馋他,但霍重华却没看他一眼,这让无时不刻皆在寻找存在感的沈鸿不悦,“大哥,你那好友身上煞气甚重,我不喜。”

    沈夫人这时呵笑了一声:“呵,你是看他长的比你好看吧。”

    楚棠:“……”就没见过这般拆自己儿子台的娘。

    沈鸿理直气壮,他年岁小,但长得高大,像他的娘舅,一张明明稚嫩的脸,拼了命也要装了老气横秋:“长得俊又何用?男人凭得是本事。”

    沈夫人娘家世代经营武官,沈鸿的娘舅手中还有一家镖局,沈鸿自三岁就是扎马步练武,憧憬着将来独步天下,他以为霍重华这等京城公子哥,一定只会八股文章,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沈鸿正要吹嘘他近日武学进展,沈万,沈夫人,连同沈岳却已牵着楚棠步入厅堂。沈鸿比划了几下,唯有春风扫落叶,凄美如冬,院中仅留下的几个小厮丫头忍得面色涨红,谁也没有先笑出声来。

    “切!爱看不看!”沈鸿气鼓鼓的跟了上去。

    楚棠的屋子就在安排在了西暖阁,往外是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两侧种有茶花,衍伸过去就是沈岳的书房。沈家的京宅并不大,却是处处精细,修葺的有江南园林的风格。

    楚棠身边的墨随儿和墨巧儿皆跟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总角的小丫头,是前阵子刚从周牙子那里买过来的,海棠宅的其他下人,楚棠信不过,便开始养自己的心腹。

    小丫头在海棠斋待遇很好,对楚棠这个小主人也是颇为感恩戴德,年纪虽小,做起事来却很麻利,小灰和咕噜便是被这二人养的浑圆浑厚,尤其是咕噜,胖的都快飞不起来。

    沈夫人将楚棠安顿好,拉着她的小手,又是一番惋惜沈兰,说到痛点上,情绪比她还激动,“棠儿啊,你放心,以前是沈家出了一茬子事,加之你祖母强势,沈家才没出面,省得让你祖母因此疏离你姐弟二人。这今后啊,你再也不必在楚家委曲求全,楚大爷官位再高,也不能拿权压人。你表哥在信上说,楚家大夫人一直惦记着你手里那些银子?可真有此事?”

    表哥沈岳怎么什么都说了?

    楚棠想隐瞒也不成了,只能如实,道:“大伯母是觉得棠儿不该一人侵占了祖母的一切。这件事棠儿心中有数,棠儿若不想拱手相让,大伯母她拿不到一分一毫。”

    女孩儿淡淡道,一双美眸微弯,明明是淡到极致的甜笑,却叫人瞧出了凌冽出来。

    沈岳一入屋,视线有了一刻的凝住。身后沈鸿冒冒失失的传入,才让他回了神。

    沈鸿正要去内室,沈岳又是一把抓住了他:“女儿家的闺房,你闯进来干什么,跟我出去!”

    沈鸿很冤枉,长兄厉声叱责他,可他自己不也进来了?祖父祖母时常将京城的楚棠和楚湛挂在嘴边,楚鸿觉得他与楚棠并不陌生,“大哥,我……我实在无趣,想和棠丫头玩玩。”

    沈岳最头疼自己的幼弟,沈鸿从小就恨不能上梁揭瓦,闹得阖家无一安宁。这也是沈岳一开始希望楚棠要是自己的亲妹妹的缘故,“棠儿是你表姐!今后休要喊她棠丫头。”

    沈鸿这就不乐意了,一口咬定,自己比楚棠高太多,不承认楚棠是他的表姐。对此,楚棠也不计较,沈家人与楚家人的性子截然相反,在沈家这里,她根本不用步步算计,甚至什么也不用做,也不必担心有人想害她。

    兄弟二人走了过来,楚棠对吴氏想要索要老太太财产的事只字不提了,这是她自己的事,不能总是劳烦旁人。

    沈夫人看在眼里,心头既是欣慰,却也心疼不已,不过细一想,要是当初沈兰有楚棠这点心性,哪能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呢?多半是被楚家人给气出病来的。

    “娘,棠儿,一会该用午饭了,我这里是金陵的厨子,棠儿保准会喜欢江南的菜色。”沈岳笑道。

    长子一贯细心体贴,之前在金陵,家中诸事也都是他在操持,沈夫人看了看楚棠,又看了几眼沈岳,无声的笑弯了眉眼:“棠儿啊,舅母下午想出去走走,你可愿陪我一道?”

    楚棠自是不好拒绝,“嗯,棠儿当然愿意,正好今日龙抬头,普陀山盛行踏青,舅母若是觉得无异议,咱们可以去求福。”普陀山半腰有一株百年的老槐树,传言还曾有狐仙在树洞里住过,灵气十足。到了二月二这一日,男女老少皆有去树下求福,所谓求福便是在纸上写下夙愿,然后再挂在树枝上,一场春雨过后,若是纸条不见了,那就意味着自己所求之事被狐乡大人知道了,不久就会实现。

    当然了,这只是个传言,去求福的人不过是求个心里踏实安稳,求个慰藉罢了。

    沈万在京城有故交,又因沈家商号的掌柜一听说东家来了京城,皆一涌而入,沈万无暇□□,便没有陪同去普陀山。

    午膳后,华盖马车自沈府外的巷子缓缓驶出,即便是沈夫人,沈岳,沈鸿,外加楚棠四人同车,也丝毫不觉得拥挤。

    一路上,沈鸿一直在喋喋不休,虽说沈家给他请的是京城的教书先生,他的口音还是略带金陵调儿,“棠儿丫头,我大约要在京城住上小月,湛哥儿什么时候下学?我去接他过来。”楚湛比他小一岁,他觉得很有必要拉一个年少的过来垫底。

    沈岳最懂他这个幼弟的心思,又教化了他一句:“没大没小!棠儿是你表姐!”

    沈鸿宛若吃了一根羽毛,吐词不顺畅了:“她……她看着哪里像年长于我?大哥,你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也学着文人一股子文酸气了。”

    沈岳俊脸微红,他本来就是个文人!可不会像沈鸿一样舞刀弄枪。

    说来也怪,沈岳与沈鸿虽为嫡亲的同胞兄弟,性格却是截然相反。沈岳喜静,善读;沈鸿却是一刻也闲不住的,教书的先生换了一波又一波,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如今对他已经彻底放弃希望,只盼着他多识得几个字,将来也要继承家业。沈岳自是不必多说,沈家对他的期望更大,盼着他将来能够扶摇直上,入仕为官,支应门庭,彻底改变沈家世代为商的命运。

    因着商贾出身,在官宦之家面前总是抬不起头来,沈兰的事就是一个例子。楚家如果不是簪缨世家,沈万恐怕已经摁着楚二爷,逼他自尽陪葬去了。

    沈兰在金陵家中可是所有宠爱都在她一人身上,容貌更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儿,全家捧在手心里跟明珠子似养着的,何曾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当年沈兰病逝,沈家过了好些年才有了一点人气儿。

    沈岳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对仕途谈不上热衷,但他必须要入仕,别无选择。手中折扇敲了沈鸿的脑袋:“我就是书生又如何?你在家中无事,也给我好好进学,否则你就留在京城,休要回去胡作非为!”

    沈鸿的脑袋被敲的‘咯噔’响,光是听着声音也是疼的,他却是一声不吭,绷着脸看向外面。

    沈夫人笑了笑,沈家也只有沈岳能管得住沈鸿,她拉着楚棠,道:“棠姐儿,你也别介意,他二人就是这般,不像你们京城世家子弟和睦有礼。”

    楚棠脸色赧然,也不知道舅母是有意说的,还是当真不知。世家中可什么感情和睦的兄弟。

    普陀山往北走,后背山腰就是楚家的墓林,楚棠如今已经知道沈兰是怎么死的了,她无颜再去她坟前,以前不知道实情也就罢了,现如今就算知道了,也没法给她讨回公道,此事难道她要一个人扛一辈子么?

    “棠儿,你在想什么?”沈岳见她失神,美眸中的焦距涣散不晰。

    楚棠醒过神,沈岳的手已经伸了过来,还视她为孩子,要牵着她下马车,沈夫人与沈鸿已经在下面,她看着沈岳对楚棠的关心态度,不期然的又是悄悄笑了笑。

    沈鸿扑捉到了这一幕,扬着嗓门就道:“娘,您作何看着大哥笑?”

    沈夫人一脸正色瞪了他一眼:这孩子光长个头,也不长脑子!

    一行人从山脚往普陀山南边走,山半腰的丘岭并不高,沿着石阶,不出一炷香也就爬上去了,游人穿着姹紫嫣红,寻常人家的百姓,深闺里的小姐,寻常不易出行,这一日却是逮着机会出来了。

    楚棠身上披这一件粉色流彩暗花云锦薄披风,随着她的行走,风与她为伴,悄然掀起的衣裙弧度,如云如月,叫人见了不由得贪恋多看几眼。

    沈鸿觉得沈夫人对楚棠颇为怜爱,对沈岳道:“大哥,咱爹娘一心盼着有个女儿,棠丫头真要是去了金陵,咱们家还有你我二人的地位么?”他言罢,也没察觉沈岳脸色的变化,又道:“哼!爹娘再喜欢她又怎样,过不了几年,她就要嫁人了!”

    沈岳本是如暖玉一样的男子,在这个胞弟面前,脾气也是不甚良好,“你够了!棠姐儿才多大!就算将来要嫁人……”也未必不能嫁到沈家去!

    沈岳没有再说下去,只见不远处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脸迎着早春的温阳,却摆出寒冬里的冷决与孤漠,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平日里看只觉深邃,此刻却是寒潭里的千年寒冰,周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和……不耐烦。

    沈岳刚要喊出口,一撒花烟罗衫的妙龄女子从霍重华身后走来,与他并排而行,俏笑嫣然,明媚漂亮,只是这等容色要是与楚棠站在一处,便没有那般耀眼了。

    这时,楚棠也看到了霍重华,还有王若婉,他二人从不远处走来,成双成对,男子挺拔俊郎,女子如碧玉春花,堪堪一对妙人儿。

    怎么就好上了?

    楚棠蹙眉,王若婉嫁给霍重华后,没到一年就魂儿归了西,她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王若婉性子活泼且心思纯良,她若香消玉损了,菩萨瞧着也会心疼吧。

    “王姐姐!”楚棠唤道。

    一直垂着眼眸,看着满地翠绿的霍重华闻声后,猛地心跳一滞,他抬眸时,视线直接跃过楚棠,与沈岳对视,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他淡淡一笑。他明明没有去看楚棠,但视野之中的那抹粉色是那样醒目撩人,胜过朝花暮霞,在他有意避开的视线之中,狂妄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直至霍重华几步而来,与楚棠侧身而过时,她拂起的衣裙擦过他的手被,温温软软的,亦如这早春的日头。下一刻后,视线中再无她,霍重华面色阴郁的与沈夫人行礼,而后一跃而过,生无可恋的同沈岳打了招呼:“沈兄,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