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那天混乱,即便叫出口他也不会注意,哪里想得到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一声不响。
莉莉还要挣扎一下:“随便叫……”
“你从我脑子里洗掉的是什么?”
冬兵这句话出来,她彻底没辙了。
他分明清楚得很。詹姆斯就是跟他有关系。
再如何掰扯谎言也无意义。
而他今夜来找她的目的,莉莉此时也能够猜个大概。
“我不过按照皮尔斯的命令行事。你应该去找他。”弄清冬兵的意图,她反而镇定,还能分出心思想起自己睡裙里没穿内衣,庆幸光线不好,仍旧背对着他道,“跟我没关系。”
身后倏然无声。
男人气息迫近时,冰凉舔血的刃已抵在她后颈。
又薄又锋利……划开皮肤切割血管必定如裁纸般流畅简单。
莉莉放松身子,缓缓举起双手。
“我要拿回洗掉的记忆。”冬兵道。
莉莉纤细白皙的颈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润,他贴得她这么近,沐浴乳的味道渗透进一呼一吸的空气里。
他眸光仍是冷漠。
她不过犹豫须臾,颈上便一痛,刀刃按压,不知道是否已经划破了皮。
“可以!”逼得她叫出声,“我要先回卧室。”
冬兵便减了力道。刀刃没移走,等着她的下文。
“……”
“先让我穿上内衣……”
获得冬兵的批准真是万分让人高兴不起来。
尤其莉莉蹦跳着上楼梯,他跟在后面一台阶一台阶无声地走,好似死神追赶,她要是横得下心壮得起胆,就反身一脚踹他下去。
她不敢。
蹦进房间,床上的电脑还在播视频,主持人十足滑稽,观众哈哈大笑,同她耷拉着的脸一对比,真是相当讽刺。
“你不要进来啊。”莉莉探着头嘱咐站在门外的冬兵。
自然得不到回答。
她关掉视频,移开电脑,摸索到被子下的手机,手指在拨号键周围游移不定,终究没有按下去。
远水救不了近火。
莉莉解开包头发的毛巾,散着湿发褪下睡裙的肩带。
她没说谎,真的要穿衣服。
至于穿好内衣后从抽屉摸出一把手.枪,只能算作额外步骤。
莉莉放轻动作拉了下套筒,深吸一口气。
孰料将将转身,眼前黑影一晃,突如其来的仿生电子手臂猝然扼住她的脖颈,一把将她整个人向后按倒在床。
手中的枪甩脱到地板上。
她喘不上来气,疼得拼命掰冬兵越收越紧的大手。他再使两分力,能直接捏断喉管。
如果能够求饶,她早说了十万八千遍。
但冬兵未必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手上渐渐脱力,莉莉挣扎不过越发绝望,想着今日便要死在这里,绿眸中蓄了一层泪。
她和他都未发觉,丢在地上那把枪受某种力量驱使般,挪动了下位置。
正在此时,机械声响,冬兵松开手。
新鲜空气倏然呼进口腔,呛得莉莉一边眼泪汪汪软在床上瞧着冬兵,一边不住咳嗽。
冬兵脸上毫无动容,保持着俯身笼罩她的姿势,左臂支撑,右手伸到腰后,再收回来时又抓握着一把匕首刺。
只要他想,有上百种弄死她不带重样的方法。
莉莉后悔不迭,待能开口,马上抹着眼泪道:“我帮你就是了!”
冬兵敛眸,总算遮蔽些许寒霜,视线不知怎么在她沾着眼泪的长睫上稍作停顿,转而滑去看她的手。
莉莉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积攒了点力气,抖着手,如同初次见面般去碰他的脸。
指尖滑入这男人柔软的褐发,他蒙着脸也仍旧是好看的,她却惨兮兮地再笑不出来。
早知道有今天这出,她当时就应该把他脑成智障!
眼睛一眨,又有颗泪珠顺眼角掉落。
倘若冬兵手中没拿着武器,眼神也放柔些,这种“男默女泪”的场景一般要催生出几分暧昧。
现下是断断不可能了。
莉莉的手发冷,碰着的冬兵的皮肤却很热,她情绪不稳,操作便失了水平,未还他洗脑当天丧失的记忆,反而先一步读取出他这段时间的所见所为。
全是少儿不宜。
爆炸,枪声,冲天火光。
晃动的混乱的画面,夹杂着个别男人说话的声音,转来转去,转到前夜那个晚宴,她离去之后,冬兵单枪匹马,三声枪响干掉不知何处派来的特工。
手法干脆利落,堪称杀手典范。
身旁的床单给抓得起了皱。
莉莉抽离出意念,回神瞧见冬兵紧蹙的眉。
他不舒服。
她突然有点解气,怕他知道,赶紧地集中精神,转回真正该看的记忆。
色调阴沉沉似雾霾。
有个面目模糊的男人站在大堆仪器前,连声呼唤:“詹姆斯。”
“詹姆斯·布……”
鸡叫乍响,惊得二人同时回神。
读心摄念中断,莉莉抚额,转头去看床边发光震动的手机。
她想去拿,冬兵已伸手抓过来,看着屏幕上“boss”的备注,脸色不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我再去撸一章,如果十二点前没赶完的话应该是深深深夜更新,宝们可以第二天起来看【flag】
我这么勤奋,不在评论里亲亲我吗>3<
第5章 第五章
他一直不接,鸡叫声越来越大,叫到后面竟鬼.畜地唱了一段rap。
配合冬兵那张无表情的脸,真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重要的事做到一半被打断,任谁也会不高兴。
莉莉唯恐他不耐烦捏坏她的手机,连忙坐起身,红着眼圈伸手要:“皮尔斯的电话。我想接。”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仿佛在楼下说的那几句话已耗尽今日开口的次数,低头瞥她一眼,把手机丟回原处。
她探身一把捞住,动作太大,伤脚磕着床沿,疼得抖了抖。
手指滑动横条接听,手机凑到耳边,“喂”还未出口,那头便挂了电话。
莉莉讪讪看向冬兵,见他无异动,大着胆子给皮尔斯回拨。
刚响一声,上司迅速接起:“不接电话,你在做什么?”
平心而论,莉莉很想大喊你的武器在我这里,揭露冬兵今晚的种种恶行,狠狠泼一桶脏水,才稍微抵消她身心所受的双重伤害。
想想便罢。冬兵手中森森的匕首刺还未收回。
莉莉吸吸鼻子,语调便很轻松随意:“刚才在洗澡,没带手机进浴室。”
她同皮尔斯说话,身侧站的男人始终没什么动作,沉默地盯着她讲。
但他心情不好,即便不说话她也察觉得到,绷紧神经,偷偷摸摸瞄他。不小心目光接触,被雷劈似的飞快避开。
莉莉并非习惯示弱的人,奈何挨了冬兵好几次完全不对等的力量碾压,方才还差点死在他手里,自然要学乖。
今天晚上她实在被他折腾得很狼狈。
湿发因挣扎蹭得乱糟糟,面膜敷来无用,小脸上泪痕未干,明日肯定要眼下浮肿;再看她的脖,红红指印还在控诉冬兵对她的粗暴对待。
非常可怜了。
皮尔斯统共没几句话可说,匆匆交待完了事,留下熟悉的电话忙音。
莉莉按键熄屏,抬头对冬兵道:“有任务,他让人来接我。马上到。”
言下之意,叫同事知道他深更半夜在她家里,对谁都不好。
不,对她很好。
冬兵分明看见她说话之前,唇角雀跃地抿了一下。
小动作极快,显然怕他捕捉,却不想早已暴露。
今晚他的目的达不成。
冬兵转头看窗外深沉的夜色,并未似莉莉期望那样马上离去,默一阵子,直到她心里不安地打起鼓,才收好匕首刺,大步走出房间。
他的身影一消失在视线内,莉莉便赶快溜下床,光脚蹦着看他是不是真的离开。
哪里还找得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