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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节
    “正是。”那修士理所当然地应道:“我家主人乃是景月公子,他素来喜爱蓝鸟,若你的鸟儿能被他相中,也是你的荣幸。”

    景岳&蓝凤:???

    秦燕支:“……”

    他们正茫然,周围百姓却已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是景月公子,难怪会想要这只蓝鸟,我观这鸟生得油光水滑,可比他那只更好,也更像景老祖所养那只。”

    “嘁,就他那种人,哪怕真得到景老祖的爱宠,也比上景老祖万分之一的气度!”

    “你小声点儿成吗?想死了哦?”

    “我又没胡说。”刚刚言语嘲讽的人不屑地看了眼景岳,“啧啧,如今世风日下,啥人都想靠歪门邪道走捷径,养蓝鸟之人也愈发多了。”

    “是啊,我听说,还有人故意为家里的鸟儿染色呢……”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更是让景岳和秦燕支一头雾水,但不妨碍景岳干脆地拒绝:“不卖。”

    蓝凤顿时高兴地蹭了蹭景岳的脖子,它就知道,景景舍不得它!

    那修士神色一凝,又重复道:“我家公子,可是景月。”

    景岳:“哪个景岳?总不是寒云宗那个吧?其他的,我都不认识。”

    修士被堵了一句,恼羞成怒道:“你身在炀城,竟不知景月公子,还敢对公子不敬,你、你,你是在玩火!”

    “这句话,叽叽熟!”蓝凤瞬间激动,“这可是纯爱小说里的金句!”

    景岳自动忽略了蓝凤乱七八糟的一番话,转回身就要走。

    “喂!站住!”修士估计觉得丢人,又见两人好似没有修为的凡人,伸手就想来抓。

    秦燕支好似背后生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轻挥一袖,伴随“咔嚓”一声响,修士的手便折了。

    街上立刻传来修士的惨叫声,他终于明白两人并非他能招惹,于是阴鸷地瞪了两人背影一眼,捂着手臂匆匆跑了。

    给我等着!修士恨恨地想。

    景岳和秦燕支都不曾将修士放在心上,也无心关注其中隐情,但蓝凤不同。

    它几番撒娇,终于得到景岳首肯,欢呼着追上了修士。

    没多久,蓝凤又飞了回来,毛脸上莫名兴奋。

    “景景!叽叽给你说……”

    原来,城中有一男子,因生得与景岳有四五分相似,被炀城唯一一位金丹女修看中,从此一步登天。

    男子深知金丹女修为何看上他,为了延续宠爱,他便更名为景月,又全心模仿景岳,但他毕竟没见过寒云宗这位年纪轻轻的老祖,关于对方的种种都只能从小道消息里听来,参照的也顶多是坊市上那些关于景岳的画册。

    即便如此,金丹女修依旧喜爱非常,平日里万事都依着他。

    故而,景月在城中威名愈盛,人人知他喜爱蓝鸟,越像景老祖那只越好。大多人接触不到金丹真人,便想另走捷径,以至于炀城里养蓝鸟的人也多了起来。

    而刚刚那名练气修士,也是想买走蓝凤向景月献宝。

    “他还回去告状了呢!”蓝凤说完,得意洋洋地仰着头,一副等景岳来夸它的样子。

    景岳:“……”

    蓝凤的话让他窒息,半晌才道:“你是说,有个与我相似之人,成了一位女修的男宠?”

    “景景,叽叽去见了,那人及不上你万一,半分都不像!”蓝凤信誓旦旦道。

    “怎么了?”秦燕支突然开口。

    景岳犹豫一瞬,觉得还是别让秦燕支知道为好,但蓝凤直接出卖了他,对着秦燕支比划起来。

    一人一凤之间经过多年相处,如今已能艰难地交流了。

    这段内容太过复杂,蓝凤不厌其烦地比了三次,秦燕支终于领悟。

    他转头看向景岳,表情似乎很平静,但景岳知道,秦燕支心里不高兴了。

    景岳忙拉住秦燕支的手,“咱们赶紧去找魏道友和小酒吧,何必为这等事浪费时间。”

    秦燕支顿了顿,勉强点了点头。

    两人之所以会来炀城,是因魏阵图如今就住在城外不远的村子里,当年对方护着阮酒的残魂去了三界寺,由空妙亲自做法,将阮酒超度。

    前几年,魏阵图传来消息,说阮酒残魂已固,投生到了一户农家中。

    如此,景岳和秦燕支才想趁着这次机会,顺道来看一看。

    然等他们见到魏阵图,却发现对方憔悴了许多,眼中也少了往日神采。

    魏阵图偶见故人,面上带着淡淡的惊喜,“阿景,秦真君,你们竟来了。”

    两人被请入房中,景岳扫了眼屋中陈设,心知这里只有魏阵图一人居住,便问道:“小酒呢?”

    魏阵图沉默下来,半晌才道:“他与这一世的爹娘一起。”

    景岳奇道:“你没将他接来?”

    魏阵图摇摇头,“他这一生没有灵根,即便我带走他,他也不过百年寿数,我又何必强改他命定的因果?”

    “那你便打算一直守着他?等他下次轮回。”

    魏阵图:“至少能护他平安顺遂。”

    景岳叹了口气,“我想见见他。”

    魏阵图当然不会拒绝,领着两人往村子里走。

    可当他们经过田埂,却见到一群半大的孩子正围着个四五岁的男童,那男童眼睛红肿,哭得几乎断气,模样倒是生得白净而清秀,与阮酒有七八分相似。

    男童语带哭腔道:“我没有喜欢秀秀姐姐,是秀秀姐姐要和我一起玩。”

    半大孩子里最高最胖的一人道:“呸!秀秀姐姐才不喜欢你,你就是只跟屁虫!”

    “我不是!”男童泪如贯珠地辩驳。

    “你就是!爱哭鬼!跟屁虫!娘娘腔!”

    魏阵图眼见阮酒受欺负,正打算上前解围,就见一只小黑狗突然蹿来出来,护在男童身前,对着小胖子叫个不停。

    小胖子吓得退了一步,随即又恼怒起来,捡起一块石头扔向小黑狗。

    小黑狗被石头砸中,痛叫一声,但仍没有离开。

    “旺财!”男童惊呼一声,冲上去抱住小黑狗。

    小胖子气不过,对身旁几人道:“给我砸它!”

    几个大点儿的孩子见狗只会叫,根本不咬人,便笑嘻嘻地应了,他们正要摸石头,却听一声闷响。

    只见男童猛地一扑,竟将小胖子扑倒在地,又抓又挠,又咬又揍,小拳头挥个不停,眼里分明还噙着泪,出手却满是狠意。

    小胖子或许受了惊吓,不但没有还手,还被男童给打哭了。

    其他人也愣在当场,直到听见小胖子的哭声,才纷纷想要上前助拳,但他们身前却多出三人。

    孩子们一瞧,三人都是大人,显然不是他们能欺负的,于是毫无义气地分散跑掉,没人理会仍被男童按住狂揍的小胖子。

    景岳闷笑道:“还真是我们熟悉的小酒啊。”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一怔,脑子里闪过些什么,但仔细一想又无迹可寻。

    他单手一捞,将阮酒拦腰抱起来,阮酒还不断扭动着双腿双手,试图挣扎。

    “别闹,乖。”

    或许是景岳的声音太温柔,阮酒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又开始哭了。

    两个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几人都有些无语。

    魏阵图上前扶起小胖子,替他拍掉身上的土,道:“以后别欺负人了。”

    小胖又惊又怕,大哭着跑走了。

    等小胖子背影消失,景岳才将阮酒放下来,后者奶声奶气道:“谢谢叔叔。”

    景岳:“……”

    秦燕支:“……”

    魏阵图忍不住笑出声,却见阮酒两颗葡萄般的眼珠子一错不错盯着他,“叔叔,我见过你,你也住村子里。”

    魏阵图:“………………”

    这下轮到景岳笑了,他弯下身,对阮酒道:“你叫什么?”

    阮酒糯糯回道:“我叫毛毛!”

    于是,景岳沉默了。

    魏阵图小声补充道:“他叫魏大毛。”

    ……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阮酒好奇地瞪大眼,“叔叔怎么知道?”

    魏阵图:“叔叔……不是,哥哥无所不知。”

    阮酒还欲再问,却听他娘叫他,于是扭身就跑,等跑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又转过身,只盯着魏阵图道:“哥哥,再见。”

    “再见。”魏阵图笑着挥挥手,我们会一直再见。

    等阮酒矮墩墩的身形消失,几人才转道回去,景岳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他对魏阵图道:“魏道友,你留在此地,可不要荒废了修炼。”

    魏阵图:“多谢提点,我不会的。”

    景岳笑了笑,先一步出门,秦燕支却停了下来。

    魏阵图面露不解,却听秦燕支问:“阮酒这一世,你不打算插手吗?”

    魏阵图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点头。

    秦燕支:“他有一天会长大,喜欢上别的人,或许也会成亲生子,他不记得你。”

    说完,秦燕支便跟上前方的景岳,留魏阵图独自站在原地,细碎的阳光洒下,照出一地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