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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景岳领了宗门令牌,一路分花拂柳,来到了分好的寝舍。

    此时刚好下了晚课,房中三位舍友都在。几人应该是提前得了消息,见到他并不意外,只都冷漠地瞥了一眼,便扭过头不再搭理。

    景岳心下一哂,大方道:“各位师兄好,我叫景山。”

    年纪最大的瘦高青年冷淡地“哦”了声,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离开过书。另外两人皆是十几岁年纪,其中一人相貌清秀,哪怕不说话也有三分温柔;另一人稍有些胖,他偷看了景岳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地盯着窗棱某处。

    如果景岳探来的消息没错,这几人都是平民一系。而他则是被金丹真人带回宗的,按理说应算作亲传一派。既如此,被舍友们排斥,也就理所当然了。

    但景岳哪儿能就此罢休,他直接道:“你们怎么不理我?”

    众人:“……”

    一般人面对冷暴力时,不该觉得尴尬或愤怒吗?他怎么可以一言捅穿?这下不自在的反而轮到了几个舍友。

    小胖子最先坐不住,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清咳一声:“那个,我叫余小宝。”

    景岳热情道:“余师兄你好!”

    余小宝原本是寝舍中年龄最小的,可也比新来的景山大了整整五岁。他见对方生得虎头虎脑,实在冷漠不起来,有些扭捏道:“叫我小宝就好了,我修为还没你高呢。”

    他只刚刚引气入体。

    “哼!”

    高瘦青年忽地冷哼一声,余小宝缩缩脖子,快速坐回了位置。

    景岳见状,直直走到高瘦青年身边,“这位师兄,敢问尊姓大名?”

    高瘦青年可不像余小宝那般没定力,他闲适地翻了一页书,再次从鼻腔里发出嘲讽一“哼”。

    景岳真诚道:“哼师兄,你好。”

    高瘦青年:“……”

    清秀少年忍不住笑起来,他摇摇头,对景岳道:“他姓梁,叫梁远。”又拱了拱手:“我姓诗,讳年。”

    景岳:“诗师兄,你的姓氏真少见。”

    “你也是啊。”诗年笑了笑,又道:“你是什么灵根天赋?竟然十一岁就已练气一重,真是厉害。”

    想他今年已十八,也就堪堪练气二重。

    寒云宗可不像荒僻的大日城,在刘老汉眼中,十年锻体有成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可寒云宗里的人十年左右锻体成功者比比皆是,传说中,还有天资卓绝者只需七八年便可引气入体。

    但引气入体是个大坎,要从引气入体跨入练气一重又需要不少时日。哪怕是在寒云宗内,也很少见到有景山这般天赋的。

    景岳:“我是变异的雷灵根。”

    话一出口,诗年和余小宝都露出震惊之色,就连梁远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单灵根,又是变异,难怪……

    梁远心中更为戒备,有如此天赋,亲传一系肯定很快会找来。啧,让景山住进他们寝舍,无异于安插了一根钉子。

    他心情烦闷,一掌挥灭了屋中灯火,“别废话了,睡觉,明日一早还有课呢。”

    屋里一静。

    景岳望了望屋外,天还没全黑呢。

    而且,他们还需要睡觉吗?睡觉不用洗漱吗?

    这一刻,景岳迷惘了。

    清晨,阳光穿透古树缝隙洒落在院中,翠云绿植沾染晨露,地上浮动着薄薄烟霞。忽然,一阵刺耳的鸟鸣声划破晨日宁静。

    景岳刚从寝舍里出来,一只蓝色幼鸟就冲入他怀中。翅膀和爪子牢牢攀住他的前襟,哭哭啼啼道:“求求你,不要扔下我,没有你我怎么办,失眠的夜我最怕孤单……”

    景岳看着它头上少了一撮毛,心中了然,“一叶欺负你了?”

    蓝凤噎住,头埋进景岳怀中,伤心地抽泣。

    景岳:“……”

    可蓝凤实在太过显眼,千月和刘天浩都见过它,景岳想了想,打算为它做一下伪装。

    易容丹只有人类可以吃,他便找了几种寻常植物制成染色药膏。

    “你喜欢什么色?”

    蓝凤回忆着大千世界中的时尚,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半晌才道:“玛丽苏色。”

    景岳:??

    “就是七彩的毛发,七彩的嘴,七彩的爪。”

    景岳:“……”

    最终,小蓝鸡变成了小黄鸡,景岳并没有满足蓝凤奇葩的审美。

    他让蓝凤先找个地方呆着,自己匆匆赶去道场,至于寝舍里其余人,早就抛下他走了。

    “你们怎么不等我?”景岳挤入余小宝和诗年中间,自说自话道:“下次记得等我啊。”

    “……”

    寒云宗内门的早课没什么特别,讲师也仅仅是由筑基期弟子轮流任职,今日主讲了基础心法的一些修炼诀窍,景岳听了听,没什么错漏,便闭上眼睛自行修炼了。

    等下了早课,有人叫住景岳,让他去领这个月的宗门俸禄。

    让景岳意外的是,一直对他没有好脸的梁远,竟主动提出要陪他,还拉上了诗年和余小宝一块儿。

    直到领了丹药的景岳被几个练气四五重的弟子堵住,他才明白原因。

    “师弟,长幼有序,领了好东西应该先孝敬师兄懂吗?”

    景岳余光窥见他的舍友们一下子离他十几步远,眼中都是幸灾乐祸。他默默收回目光,交出了灵石和丹药,看不出丝毫犹豫和不甘。

    “……”真老实,想找茬都没办法。

    达到目的的一行人呼啦啦地走了,景岳转向舍友,见几人都不自觉挺直了背。

    梁远戒备地看着他,诗年看不出表情,只有余小宝颇为心虚,眼神闪避。

    景岳笑道:“我们回去吧,谢谢你们陪我来。”

    “……”

    傍晚,趁景岳不在,三个舍友偷偷议论起来。

    梁远:“你说,这新来的景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们冷暴力他不在意,被平民派的师兄抢了灵石丹药他也不在意,脸皮真厚。”

    余小宝期期艾艾道:“可能他还小吧,今天我们故意看他热闹他也没生气,我都有点小愧疚。”

    诗年想了想:“也不一定真不在意,或许是心机深沉。”

    余小宝:“他只有十一岁,哪里懂什么心机?”

    梁远嗤笑:“你当他和你一样傻不成。”

    余小宝:“我……”

    “你们聊什么呢?”景岳从外头推门进来,头上趴着一只黄色小鸡,“我刚从后山里捡了这么个小东西,看起来挺可爱的,我可以养它吗?”

    蓝凤可怜巴巴地眨着豆眼。

    一时间没人理他,景岳佯作松了口气,“你们不反对就好,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梁远:???

    诗年&余小宝:……

    这时,院外响起一道女声:“请问景山师弟在吗?”

    梁远几人皆是一愣,又不约而同想明白:来了!

    一定是亲传派的人!

    景岳无视三人古怪的表情,故作不解:“谁会来找我?”便转身走了出去。

    院中古树下站着一男一女,景岳脚步一顿,他认识其中的男人,竟是和他同一天入门的刘天浩。

    是了,刘天浩也是被亲传弟子接引入宗,勉强也属于亲传派,只是那天他走后,也不知有没有金丹真人看中了他?

    女子扫了景岳一眼,淡淡道:“你就是景山?”

    “正是。”

    “嗯,那跟我走吧。”

    “去哪儿?”

    女子似有些不耐,眉头微皱:“晚上有雅集会,你一起来。”

    景岳:“雅集?可是为了修炼。”

    “不是。”

    “那是为了宗门大事?”

    “不。”女子眉心拧成个疙瘩,显然耐心全无。

    刘天浩察言观色,蹦出来道:“你小子话真多,还想不想去了?”

    “不想。”

    刘天浩:“……”

    景岳:“既然不为修炼,又不涉及宗门大事,与我何干?不过,多谢师姐师兄相请了。”

    女子脸色一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场雅集会可是千霞师姐主办。”

    景岳:“那也与我无关呐?”

    女子以为景山不知道他们是亲传一系的人,只得说破道:“千霞师姐可是骊元真人的亲传弟子!”

    “所以……?”

    “……”

    女子忍无可忍,冷笑道:“很好,那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拂袖而去。

    刘天浩落在后头,嘴角噙着讥讽:“你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