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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于是她拿出了手机连连看。

    小西不累,她从和黑子战斗的过程中获得无穷的快乐,伟人曾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她正无穷着,看见方茴在聚精会神地连连看,顿时觉得对方可能只有五岁。

    小西邀请她:“跟我一起怼人啊。”

    方茴头也不抬:“为什么不是你跟我一起连连看?”

    小西嫌弃:“还不如斗地主呢。”

    方茴把连连看关了:“行啊,那就斗地主吧。”

    小西:“……”

    两人斗了半小时地主,替陆饮冰斗地主斗得腱鞘炎多次复发的小西居然从中获得了新的乐趣,比如说方茴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肤色非常健康,是那种泛着光芒的小麦色,有时候有阳光从树缝漏下来,给她的脸镶上温柔金边。

    时间到,由于没有出牌手机里响起一句系统提示“不要”,小西若无其事地将目光从方茴脸上移开,干巴巴地找补了一句:“你头上刚刚有个虫子,我吓到了。”

    “哦,”方茴问,“现在还有吗?”

    小西:“没了。”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机不敢乱看。

    直到方茴的手机也响起了同样的提示音,小西抬起眼帘,方茴在看着一边的绿化,道:“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想陆老师。”

    “你居然……”小西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你这样是不道德的。”

    方茴脸一黑。

    小西作势艰难地滚了滚喉咙,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但是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想法,陆老师是我爱豆的,cp可逆不可拆。”

    方茴用一种宛如智障的眼神看着她,问:“……你是个居吗?”

    小西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竟然骂我。”

    方茴说:“你是个……居然如此善良美丽可爱大方的美少女,不好意思刚刚没说完。”

    小西往她怀里一扑,笑得不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啊,一本正经又会抖机灵。”

    方茴一手撑在地上,好歹才没被她直接扑得脑袋着地,成为陆饮冰二号。她任由小西捏了一会儿自己的脸,才用一只手把她推开,道:“今天在网上看到的消息,一个字也不要告诉夏老师和陆老师。”

    小西不满道:“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居啊,我又不是傻子,我嘴很严的好吗?又不是谁都是你,什么东西都能往外秃噜。”

    方茴扬了扬眉:“嗯哼。”

    不得不说,希小西这个答案把她小小的取悦了一下,最近这人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两人在外面浪够了,手牵着手回去看看有什么事帮得上忙,给病房里陪护的人打了个饭后,问了问小西陆饮冰的微信,小西说对询问的人都是统一回复的没什么事。之后方茴被薛瑶单独叫走,让她回京城给夏以桐收拾行李过来。

    这替演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来影是陆饮冰清醒以后才通知的,她在拍戏,和导演商量挪了三天假过来。薛瑶知道她的脾气,出事之后除了父母谁也没说,夏以桐是瞒不住自己找过来的,否则薛瑶还得纠结一会儿怎么处理。

    陆父陆母来影加上夏以桐,病房里四个人轮流照顾,还有小西帮把手,足够转圜了,趁陆饮冰在睡觉的一个下午,还没到正式进组时间,夏以桐带着方茴,先去了剧组熟悉基本情况。

    晚上回来的时候,陆饮冰发现她老是走神,似乎有点心神不宁,好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

    第244章

    那天下午夏以桐去之前就和导演提前电话约好了,但是她不想耽误导演时间,也不想让对方误解她是急于进组,在导演可怜兮兮的哀求声音中坚守住了阵地,只让他找了个工作人员在外面接她,免得因为面生或者其他事情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片场外面等着的是个中年男人,穿一身高定,很上档次,居然是剧组的监制。可能是真的很看中她这个“替补”吧,给足了夏以桐面子,夏以桐推辞不过,只好让监制全程陪同。

    片场正在忙,这部电影的导演姓程,叫程之焕,程导和秦翰林同样是名导演,走的却是不同的路子。秦翰林是商业文艺兼顾的类型,在画面上下功夫,程导主要成就都在文艺片上,在人文上下功夫,十五年前导的一部反映民国一个特殊行业的影片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当时的影片女主角不负众望斩获影后桂冠,单论国际上的成就,程导比秦翰林还要胜过一筹,国内的名气倒是相差无两。

    和程导合作,是多少心存演员梦想的演员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对于夏以桐来说,这份幸运来的却不是时候。所以她见到这个因为新的主演确定下来而重新欣欣向荣的剧组,和在片场指挥调度,精益求精的程导,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浮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见她转脸看向片场正拍戏的演员,监制便停下脚步给她介绍,那个穿黄衣服的是xxx,穿蓝色褂子的又是xx,现在是在拍哪一场戏。

    夏以桐点点头,“谢谢。”

    她的确不认识拍摄区那两个人,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把人都认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监制又给她介绍每个区,服装道具灯光,化妆休息室,最后谈到拍摄期间给她安排的住宿条件,自然是丰厚得不用说,比陆饮冰那个还要好。

    她还没签合约,为了避免变卦,剧组咬咬牙下了血本。

    夏以桐道:“不用了,就先前陆老师住的那间就行,免得退房再办还麻烦。”

    监制:“好,我让人去办。”

    夏以桐走了一圈,忽然问:“不知道我能不能去陆老师摔下来的地方看看?”

    “这个……”监制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有难处?”

    “没有。”监制摇头,纳闷怎么又要去,昨天陆饮冰工作室的薛总来看了一遍,带着一个男人,跟侦探查案似的把那几段楼梯翻来覆去地检查,还问摄影师要走了那天意外拍摄的底片,一副真相就掩藏在其中的样子,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告诉任何人,就算是夏以桐也不行。

    监制原本也觉得就是个意外,直到薛瑶忙活完那一通,他也不认为剧组内部会出什么问题。现在夏以桐也说要去,他不禁有点动摇了,难道真的不是意外?

    监制带着夏以桐到了当时的拍摄地,夏以桐站在下面往上看,比一般的楼层要高,木质的,泛着陈朽的味道,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了。

    她踩上第一级阶梯,用力往下压,楼梯还是很稳固的样子,监制说:“我们找人检查过了,这些楼梯看着旧,但除非是200斤的壮汉上面用力跑跳,是不会断的,陆老师踩滑了摔下去,这楼梯也是好好的。”

    夏以桐拾级而上,边走边问:“是从哪里掉下去的?”

    “倒数第二级。”

    夏以桐走到那级台阶上,往下看,监制下意识走到她身下的垂直位置,手臂微张。夏以桐弯了弯嘴角,她不打算往下跳,监制紧张过头了。

    她往下走了一节,慢慢蹲下身,看着陆饮冰曾经滑倒的那节楼梯,干净如洗,当然如同洗过一样,拍戏的那天就是暴雨。

    夏以桐手指在楼梯上抚了一下,打算站起来,却感觉到一束目光一直在追着她。她立即转头,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正在互相招呼着布置景物,忙得根本无暇顾及这里。

    是错觉吗?不,她觉得不是。

    她常年浸淫这个行业,对摄像头和人的目光都很敏感。

    她撑着楼梯起身,贫血反应很轻,缓了几秒钟下来,让监制去忙自己的事,她随便走走。监制也不乐意跟个小跟班似的围着她转,求之不得,便礼貌地说了句有事叫他,离开了。

    夏以桐往方才目光投来的大体方向走去,工作人员有男有女,但好在他们负责的是一整块区域,现在是在做细化工作,流动性不大,夏以桐得以拥有充足的条件去找出那个人。

    她直觉那个人她应该认识。工作人员有正对着她的有侧对着她的,也有始终背对着她的,她目光警惕,在人们脸上逡巡而过,蓦地,一个人背对着她脚步匆匆往外走,那个背影异常的熟悉。

    夏以桐大喝一声:“站住!”

    那人走得更快了。

    夏以桐什么身手,三下五除二便追上了那人,扳过对方的肩膀,一下便愣住了,下意识松了手:“董……”

    她想起陆饮冰工作室曾经大肆挂过她,可能其他人还有印象,所以将后两个字咽了下去,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在这里?”

    夏以桐认识董雅飞的时候她就擅于捯饬自己,每天都是光鲜靓丽地出门,夏以桐的化妆技术还是她手把手教的,对化妆品牌的了解也全部来自于董雅飞,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这么朴素过,朴素得甚至有点落魄了。

    只比她大两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像三十出头,眼角有了很细的纹路。

    董雅飞神情闪躲,无意和她多说。

    夏以桐:“诶。”

    董雅飞飞快地绕过她,去忙了。

    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夏以桐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她当初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董雅飞也是个北漂,她有必要让她身败名裂,斩尽杀绝吗?虽然当时是陆饮冰工作室处理的,但是她和陆饮冰在一起了,陆饮冰的账当然要算在自己头上。

    她自以为掩饰得不错了,但是陆饮冰早就看出来了,就在夏以桐第四次走神的时候,陆饮冰用手指甲掐了她一下。

    不悦:“当着我的面想别的女人,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夏以桐:“我没有。”

    陆饮冰:“那就是想别的男人了,我还在床上躺着呢,你就惦记着第二春了哼。”

    夏以桐:“……”

    要不是看你还躺着,我早就两手掐过去了,狠狠地掐脸蛋,让你说浑话。

    陆饮冰仗着自己病弱,嘴巴噘到天上去:“说不说?”

    夏以桐想了想,该怎么整理措辞把这件事告诉她,算了不管怎么说,陆饮冰一定会骂她的。所以她就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的照实说了,自己怎么怎么意外,人家怎么怎么憔悴,我是不是该补偿她点儿什么啊。

    陆饮冰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圣母病?”

    夏以桐笑了,果然。

    “骂你你还笑。”陆饮冰啧了一声。

    “我喜欢听你骂我。”夏以桐道,像小狼一样,很有中气,生机勃勃的样子。

    “那我就接着骂了啊。”陆饮冰说,“你知道人和人的际遇为什么会不同么?一部分是老天就是眷顾那些人,还有一部分是自己挣的,我虽然不信佛,但是什么因种什么果这种话我还是信的,特倒霉那种排除在外。我觉得她也不是特倒霉那种,还算运气不错的。你也说了,她比你先红,从十八线红到了三线,这就是际遇,三线又搭上了金主,道德问题不谈,这也是际遇,她要是能好好利用金主资源,现在就算没有挤进一线也是个二线红人吧。”

    陆饮冰道:“还有啊,她要是不疏远你,你肯定掏心掏肺对她。她有你这么个爆红的好闺蜜,作为老婆的闺蜜,我肯定也会帮衬她一把的,二线就到了一线了。你觉得她这人命不好吗?”

    夏以桐顺着这个思路理清,顿时就觉得董雅飞的命是真的很好。

    陆饮冰说:“但是她一个机会也没把握住,不是上天让它溜走的,是她自己选错了路。她见不得你好,疏远你就罢了,攀上金主以后不想着怎么磨练自己反而将矛头指到了你身上,你当时要是被她污蔑成功了,现在在剧组打杂的就是你。不仅嫉妒,而且虚荣,你不是说她不是京城人么,再不济她可以回老家啊,我看她这德行像是想好好演戏的人吗?不定在剧组又想勾搭谁呢?”

    陆饮冰说到这忽然顿住,眸底蓦地掠过一丝震惊之色,难道……

    夏以桐说:“不会吧?”

    陆饮冰垂了下眼睑,飞快地敛去情绪,懒洋洋看她:“你真是闲得发慌了才去同情这种人,有这个闲心不如多给我讲讲故事。”

    “你想听什么?”夏以桐没注意到她先前的停顿,被她最后一句话转移了注意力,把董雅飞的事情抛到脑后,兴致勃勃地要给陆饮冰讲故事。

    “睡美人。”

    夏以桐:“……”

    女骑士都躺在床上,还想听睡美人呢。好吧,这次的故事换公主来讲。

    “从前有一个王国,丰饶富强,但是很遗憾,国王和王后一直没有孩子,他们为此非常伤心苦恼,有一天,王后正在河边散步,一条小鱼把头浮出水面对她说:‘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不久你就会生下一个女儿的’……”

    刚讲到女骑士劈开王城外的荆棘,陆饮冰努力撑着眼睛,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发出平稳的呼吸声。公主依样画葫芦在女骑士的手心落下一个吻,宣誓永远忠诚。

    第二天一早,薛瑶又来了,这次依旧是把夏以桐支出去了。

    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像是蕴藏着雪山顶上的暴风雪,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自封袋,透明的,捏着一个角,里面的东西清晰可见。

    是一颗直径约为6mm的钢球。

    陆饮冰不太意外的样子,抬起眼帘看她:“董雅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