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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节
    乔昭其实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要说冰娘为了保护腹中胎儿,她是断然不信的。

    一个能对三岁儿子下蛊的人,会为了腹中还未成型的胎儿杀人逃走?要真是如此,后来那样干脆利落自尽就说不通了。

    这个冰娘或许不只是瘦马那么简单。

    乔昭心中存了怀疑,再与邵明渊见面时便把这事说了。

    邵明渊听了,沉吟片刻道:“我再派人去岭南查查。不过岭南那边多少年来自成一体,外人想要深入调查有些困难。”

    “人已经死了,尽力就是了。”乔昭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困难。

    冰娘作为县丞送给黎光书的瘦马,在当地根本不算什么秘密,甚至还能当成美谈,可要深入调查冰娘身份是否另有隐情,自是不同了。

    “走吧,咱们去春风楼。”邵明渊不想多谈这些令人不快的话题,解释道,“子哲亲事定下来了,杨二闹着一起聚聚,我们就定在了春风楼。”

    乔昭眼睛一亮:“朱大哥定亲了?”

    邵明渊睇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听到子哲定亲,怎么比自己定亲还高兴?”

    乔昭莞尔一笑:“朱大哥是好人啊。”

    邵明渊轻笑出声:“嗯,子哲确实是好人。”

    “与朱大哥定亲的是哪家姑娘?”乔昭好奇问道。

    “是礼部尚书府苏家的姑娘。”

    乔昭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气质沉静的少女形象。

    对于尚书府的苏姑娘她印象颇深,那是她接触过的最喜欢下棋的女孩子。

    乔昭不由笑了:“朱大哥棋艺出众,苏姑娘喜欢下棋,以后他们在一起不会无聊了。”

    邵明渊一听这话就心中打鼓了。

    昭昭琴棋书画出类拔萃,他顶多算是粗通;昭昭医术出众,得了李神医真传,他只会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撑死了能看看战马的毛病,勉强算是兽医吧;昭昭厨艺……平平,他大概是在野外鼓捣吃食多了,似乎还挺有天赋的……

    邵明渊越往下想越觉得不妙。

    数来数去,他和昭昭好像没有什么共同点。

    “怎么了?”察觉身边男人忽然沉默,乔昭抬眸问道。

    邵明渊抿了抿薄唇,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昭昭你放心,以后咱们的日子也不会无聊的。”

    嗯,多生几个娃娃,就有共同爱好了。

    乔昭睇了他一眼:“好端端怎么说到咱们身上去了?”

    邵明渊握了握乔昭的手,笑着没吭声。

    二人先到了春风楼,不多时池灿三人便陆续到了。

    都是熟人,气氛很是随意,杨厚承一屁股坐下来,冲朱彦举了举酒坛子:“子哲,今天你要用这个喝。”

    朱彦苦笑着讨饶。

    “行了,子哲酒量不行,你让他用酒坛子喝不是为难人嘛。”池灿瞪了杨厚承一眼,直接把碗递过去,“子哲,咱用这个就够了。”

    朱彦原本感激的笑容立刻凝结在嘴角,看着大碗发晕。

    “要不还是听杨二的?”池灿笑吟吟问。

    朱彦默默把碗接过来倒满了酒,举起来无奈道:“知道今天躲不过去,我就把这碗酒干了。不过之后你们可别再灌我,不然到时候没法回家了。”

    他说完,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端起碗大口喝起来。

    几人都知道朱彦酒量一般,并不催促,见他喝光了酒把碗翻过来让大家看,纷纷叫好。

    朱彦一张脸已是红了,拿出帕子擦拭了一下唇边淌出的酒液,动作依然优雅。

    杨厚承叹了口气:“子哲,我还以为你好歹要到下半年才定亲的,你这时候定亲可把我害惨了。”

    “怎么?”朱彦笑问。

    对这门亲事,他并不在意早一些还是晚一些,到了他这个年纪定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苏姑娘与妹妹交好,品性定然不会差,他相信以后他们会举案齐眉过完这一生。

    “别提了。”杨厚承灌了一口酒,“我祖母一听说你都定亲了,立刻就要给我张罗亲事,我稍微表达一下拒绝的意思,她就拿鸡毛掸子把我给狠抽了一顿。还别说,老太太力气真不小,把鸡毛掸子都给抽断了。”

    听杨厚承这么说,乔昭立刻就想到了邓老夫人那虎虎生威的一拳,忍不住轻笑出声。

    要论老太太们谁力气最大,似乎非祖母莫属。

    “黎姑娘笑什么?”杨厚承不解挠挠头。

    乔昭轻轻抿唇:“听着有趣罢了。”

    “来,咱们喝酒。”池灿举起酒杯。

    几人杯盏交错,酒意微醺,忽听喧哗声从楼下传来。

    “快点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雅间腾出来,没看我们大人与贵客们等着吗?”

    “什么,有客人了不能腾?你这小二眼珠子是摆设吗?认不出我们大人是什么人?”

    ……

    杨厚承皱眉把酒杯往桌案上一放,不耐烦道:“我去看看是谁,喝个酒都不让人安生。”

    池灿一把拉住他,精致的眉扬了扬,懒洋洋道:“别冲动,我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他出去瞄了一眼,嗤笑道:“在这里也能见到那些碍眼的,还真是晦气。”

    第620章 西姜来使

    “什么人啊?”杨厚承探头问。

    “鸿胪寺卿张洪山,陪着西姜来的人乱窜呢。”池灿冷冷道。

    杨厚承一听,嫌弃地皱了皱眉。

    大梁人对南倭北虏深恶痛绝,对于貌似中立的西姜同样没有好感。

    历史上,西姜可没少当过墙头草。

    更令人不快的是,与南倭北虏不同,西姜文化传承大梁,两国有许多相似之处。大梁强盛时期西姜像孙子似的俯首称臣,一旦大梁国势衰弱,立刻踩大梁一脚不说,还恨不得把大梁史上的名人名胜全都说成他们的。

    “老西姜王去年底才死了,新的西姜王不是才继位嘛,今年的岁贡都没来,怎么二月份了跑咱大梁来了?”杨厚承嘀咕道。

    池灿笑笑:“正是才继位,过年时顾不上大梁这边,现在才派人来试探大梁态度来了。”

    “怎么讲?”

    池灿重新坐下来,或许因为母族是皇族,对这些异族有种天然的排斥厌烦:“新的西姜王正当年富力强,好不容易掌了西姜大权,见大梁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怎么会不想来掺一脚?你们看着吧,那些西姜使节这次过来定然要闹幺蛾子的。”

    朱彦放下手中酒杯,嘴角笑意稍减:“我听说西姜这次来的使节地位最高的是两人,一位是新任西姜王一母同胞的王弟,一位是他们的王妹。”

    池灿抬了抬下巴:“没错,现在都在下面呢。”

    朱彦不由看向邵明渊:“庭泉,那我们——”

    鸿胪寺卿带着西姜使节过来,闹不好就是外宾事宜了。

    邵明渊转了转酒杯,站起来:“出去看看。”

    几人走下楼梯,正听到张寺卿训斥下属:“咱们是大梁的官员,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哪家的纨绔子——”

    噗嗤一声笑传来,张寺卿立刻张望问道:“谁?”

    池灿最先走下来,笑吟吟道:“张大人放心,别人定不会误会您是纨绔子的。”

    张寺卿刚露出个笑,面前俊美绝伦的男子便补充道:“毕竟哪有这么老的纨绔子呢。”

    “咳咳。”跟在池灿后面走下来的杨厚承忙低下头咳嗽一声掩饰笑意。

    张寺卿要变的脸色在认出池灿的身份后硬生生憋了回去,讪笑道:“原来是池公子。”

    他往后一看,弯了弯唇角打招呼:“杨世子,朱世子……”

    在看到走在最后的邵明渊时,他下意识就绷紧了身子,轻松的态度明显谨慎起来,拱手道:“下官见过侯爷。”

    在这京城里,随便掉下个瓦片就能砸到一个五品官,他区区一个鸿胪寺卿真算不得什么,不过因为接待的是外宾,自然有些特殊。

    “张大人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站在张寺卿身边的一名样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操着一口流利的大梁官话问道。

    张寺卿客气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大梁的冠军侯,这是靖安侯府的朱世子,留兴侯府的杨世子,长容长公主府的池公子。”

    介绍完己方,张寺卿又介绍身边的年轻男子:“这是来自西姜的恭王。”

    恭王向邵明渊等人行了个西姜特有的礼仪。

    张寺卿又介绍紧挨着年轻男子而立的少女:“这是西姜公主。”

    西姜公主看起来比大多数大梁女子生得还要娇小些,柳眉细目,肤色白皙,眸光流转时很有些妩媚气质。

    她似是被池灿非同寻常的俊美吸引了,多看了他一眼才看向邵明渊,盈盈浅笑道:“贵国冠军侯的大名我早就听王兄提过呢。”

    邵明渊矜持点头。

    在北地多年,他早已养成了面对陌生女子不苟言笑的习惯。

    那些被救下来的女子心情恐慌,最是容易对救她的男子产生依赖心理,他若是温和有礼,还不知要惹多少麻烦。

    “张大人带着王爷与公主来喝酒吗?”池灿问。

    这个西姜公主是怎么回事,看看他也就罢了,毕竟他长得好看,盯着他看的人多了,可她找庭泉说话干什么?

    张寺卿笑着回道:“王爷想尝尝咱们京城的特色美酒,我便向他推荐了春风楼的‘醉春风’。”

    池灿点点头:“品味不错。”

    “呵呵。”张寺卿干笑。

    这位池公子有名的性情不定,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他可不想因为说了什么而丢面子,还是保持微笑最靠谱了。

    西姜公主发觉张寺卿对池灿态度有异,明显有些忌惮的样子,不由好奇多看了一眼。

    “张大人要的雅间刚刚我们在用。”邵明渊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