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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节
    吃过饭,郦沧山坐在韩氏面前,关氏在旁边,郦芜蘅收拾了铺子,也坐在后面和郦芜萍说话。

    “你弟弟明天就出来了,这次出来……我看书院他肯定是去不了。沧山啊,今年他都二十三了,虚岁二十四,一定要成亲,再不成亲,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到。我跟黄媒婆说了好几次,她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可就是一直没信……你看怎么办啊?”

    关氏在一边翻白眼,现在郦沧海可是名人啊,还说亲呢,现在哪家的女儿提到郦沧海,都躲得远远的,也不想想看,一个被关进大牢的人,能是个什么样的好人,肯定都犯过事啊。

    郦沧山在一边也皱紧了眉头,“这件事确实应该早些办了,不过娘,这不好办啊,你说现在怎么办吧。我们村附近的那些姑娘,大家都清楚我们家的事……沧海,沧海那事吧,大家心里都清楚,肯定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们家,你看……要是真的想娶媳妇儿,必须去远一点到底地方……”

    第447章衣衫褴褛

    郦沧山的话还没说完,韩氏就重重的桌子上拍了一下:“那些人胡说的,沧山,那些人不了解你弟弟,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就知道胡说,他们不长眼睛,我的沧海,那是被人坑了!你是他大哥,你看着办吧,早点给他说一门亲事,等成了亲,他就懂事了!”

    郦沧山只好应了下来,第二天,郦芜蘅在铺子,其他人都去了县衙的大牢,耿管家又来请郦芜蘅去吃饭,郦芜蘅摇摇头,中午时分,郦修远和聂思行一起回来了,郦芜蘅看到他们很开心,拿出一些水果给他们吃。

    “爹和娘都来了?”郦修远身上的书生气更加浓厚了,一开口,似乎都能从他身上看到一股墨香。

    “大哥,你忘了,今天是小叔出狱的日子啊!”郦芜蘅眨眨眼睛,“你啊,我看书院那边差不多了,你看要不这样大哥,秦夫子来了,接下来这一年多,你不如就跟着秦夫子一起吧。正好,澹台也要一起,他的身体好了很多,你们两个在一起,不会闷的!”

    一旁的聂思行嘀咕道:“这个秦夫子是谁啊?”

    岂料郦芜蘅和郦修远都极其神秘的对他眨眨眼睛:“你要是好奇,等到时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聂思行心中痒痒,满口应了下来,郦修远跟郦芜蘅说道:“小叔出来了?”语气有些沉重,看得出来,郦修远对郦沧海,也是充满了意见。

    “可不,刚刚在这里,奶奶还说呢,想让小叔出来之后在我们铺子帮忙!得,我这铺子可请不起那么一大尊佛啊,他真的要是来了我这里,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吗?”

    郦芜蘅脸上的表情很丰富,郦修远见了,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他不会的!”

    郦修远很笃定,“小叔那人虽说读书不怎么样,但是为人却极其高傲,像我们这种生意,他看不上,也不屑去做。这点,奶奶说没用,他自己也不会答应的!只是,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吧,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八个月的磨练,也不知道他到底懂事了一点没有,要还是以前那样子,我们可得好好看着点,别到时候又从一些地方钻空子,趁机找我们家的麻烦!”

    在郦芜蘅眼里,郦沧海确实就是这种眼高手低的人,一个童生而已,也拿钱买,五岁读书到现在二十多岁,十多年,童生都考不上,可偏偏还心高气傲,时常用鄙视的眼神看别人,殊不知在别人眼里,他也就这样罢了。

    郦修远随后又问了问家里的情况,郦芜蘅都一一跟他说了,末了,他问起秦夫子,郦芜蘅说今天就要开始上课,他就迫不及待去了,生活等下午回来。

    在郦沧山和关氏他们回来之前,郦修远和聂思行都没回来,郦沧海被韩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大牢里接了出来。

    八个月没见,郦沧海的模样大变样,神情憔悴,脸色苍白,原本清秀的郦沧海虽说看着不那么帅气,但至少胜在年轻有朝气,但是现在看他,哪里还有一丝朝气,整一个暮气沉沉,不知道还以为是夕阳西下的老人家呢。

    不仅如此,他身上穿的衣裳也破破烂烂,身体消瘦得很厉害,韩氏轻轻的拉着他的手,扶着他进了屋子。

    看到郦沧海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说实话,郦芜蘅一点也不心疼,她只要闭上眼睛就想到当初他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还有打她姐姐,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无法喜欢得起来。

    关氏和郦沧山看到他这样,倒是有些心疼,进了屋子,关氏就急忙吩咐郦芜蘅快去熬粥。

    韩氏擤了一把鼻涕,甩在地上,顺手就擦在鞋底上,转过头来冲郦芜蘅吼道:“熬什么粥,要吃饭,快点做点好吃的,你,你也去,你们几个女的都去,女的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快去啊,我的沧海都这样了,你还知道要你女儿去,这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她能干什么啊?”

    关氏被韩氏吼了一通,脑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个很久没吃饱饭的人,现在就做好吃的给他吃,这真的是对他好吗?

    郦芜蘅拉了一把关氏:“娘,既然要做好吃的,那我们就做吧,多做点肉啊!”

    郦沧海一听到“肉”两眼就放光,口水都忍不住往下掉,这个样子的郦沧海哪里还有一点书生的骄傲,像极了几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一样。

    关氏拉着郦芜萍她们姐妹两就去厨房,韩氏拉着郦沧海的手一个劲的哭,郦沧山在一边问他:“上次娘不是给你送了新衣去吗?还有那么多吃的,你怎么……”

    “是啊!”韩氏仔细看郦沧海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还不如说是街上乞丐的衣裳呢,可明明砸一个月前,她给他送去了新衣,还给了一点钱,拿了吃的去啊,怎么……

    郦沧海双眼呆滞,冷笑一声:“大哥想知道吗?进去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听他的话,郦沧山微微拧了一下眉头,韩氏可不管郦沧山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吸了吸鼻子,不经意间挽郦沧海衣袖的时候发现他手臂上青青紫紫一大片,她不禁惊呼:“沧海,你的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儿子,你,是谁,是谁欺负你了吗”

    郦沧海用更冷的眼神望着韩氏,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居然是满满的恨意,那种对世界都充满了灰色的黑暗,“大牢里,除了那些犯人,你以为还有谁?”他猛地推开韩氏,飞快将身上破烂的衣裳脱下来丢在地上,他身上的伤痕星星点点,新的老的伤到处都是,他像一头脱离兽笼野兽,他表情狰狞的望着韩氏和郦沧山:“哈!你们满意了吗?看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满意啊,大哥,你看,我这样你是不是应该特别高兴?把我关进大牢,让我在里面呆了八个月,你看,你现在应该特别高兴吧,我的前程毁了,我的一切都没有了,大哥,你应该特别高兴才是啊!”说好的27号,你们可不能不来啊!

    第448章有骨气的郦沧海

    韩氏哭着想要扑上去,却再次被郦沧海推开:“你现在扑上来做什么?真是好笑,这不是你们都希望的吗?你们还不知道吧,大牢里面的人都是变态,我打不过他们,他们把我的衣裳撕破了,说他们的衣裳都破了,我就不能穿好的,我的饭菜,都会被他们抢走,我什么也没有,你们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心里特过瘾?”

    韩氏哭着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沧海,不是这样的孩子,这,这和我没有关系啊!”

    韩氏两次被郦沧海推到在地,韩氏的身体这段时间以来也不是很好,她倒在地上,使劲摇头,郦沧山过去搀扶起她,她却一把将郦沧山推开了,指着郦沧山:“沧海,都是你大哥,是他让他的女儿去报官,是他不肯出那一百二十两银子,都是他,这和娘没关系啊,娘,娘也不知道你会在大牢里过得这么惨,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啊,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

    郦沧海讥笑一声:“我敢告诉你吗,我要在里面呆八个月,我要是告诉你了,转眼我就被打,你知道吗?”

    “那你怎么不告诉狱卒?”郦沧山心疼的望着郦沧海身上的伤,语气沉痛的问他。

    “告诉狱卒?”郦沧海指着郦沧山的脸:“不是你告诉狱卒,让他不要管吗?现在你来猫哭耗子,我告诉你,就算你不说,我也清楚,我都清楚,你们心里那点小算盘,我都清楚!大哥,你嫌弃我了吧,这些年,花了你这么多钱,拿着你的钱去妓院,你其实恨毒了我吧?哈哈,既然有今天,真是好笑,那你为什么要在那个老东西面前许诺养我!怎么,现在嫌弃我花钱了?做不到就不要随便许诺!”

    郦沧山心中更疼,原来,在郦沧海心里,他就是这么想的!

    外面吵得很,郦芜蘅就和关氏走了出来,远远的就听到郦沧海放出的话语,关氏气得不行,郦芜蘅更是对他厌恶极了。

    疾步走了出去,就看到郦沧海用手指着郦沧山的脸,表情狰狞异常,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鼓了起来。

    “你是傻子吗?”郦芜蘅指着郦沧海的鼻子,“还是你脑子有病,生活不能自理,又或者你缺胳膊断腿?真是好笑,一个二十多岁的正常人,质问一个快四十的人,为什么不养你,你是猪还是别的畜生,为什么要养你,你脑子是有病还是你残疾了?难道养了你十多年将近二十年,养了一条白眼狼不成?我爹到死都因为养着你?既然这样,那你活着干什么啊,你去死啊,到时候我们家保证一天三炷香把你供在香火案上,怎么样?”

    郦沧海被郦芜蘅说得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扬起手,郦芜蘅一把握住他的手,郦沧山迅速冲了上来,关氏站在郦芜蘅面前,板着脸:“你想干什么?”

    郦芜蘅心中暖暖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她的力气太大了,郦沧海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仰起头,满眼恶毒的望着郦芜蘅。

    韩氏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跑过来护着郦沧海,郦芜蘅拍拍手,像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对郦沧山和关氏说道:“娘,没事,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打我呢,别说我哥哥他们了,就是我,他也打不过我!”

    郦沧山摸了摸她的脑袋,关氏还是不放心,站在郦芜蘅面前,郦芜蘅微微摇了摇头,“爹,娘,你们看到了吗,爹,你看到了,在他的心里,你不过是一个到死都要为他供钱的钱庄罢了,而且,在他心里,连一个感谢都没有!你是答应了爷爷不假,可没说你要养着他,直到他死啊!我真是好奇,他这么奇葩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爹,你以后还是长点心,俗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在大牢里呆了八个月,没有把他变好,相反,他还是死性不改,依旧是以前那个样子,而且还更加变本加厉,这种人,以后就不要管了,他都这么说了,要是我们家再管他,岂不是给了他恨我们的资本吗?”

    郦沧山沉默不语,关氏在一边用手捅了他一下,“这种人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管他做什么?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反正我们两家早就分家了,我们有义务照顾婆婆,但却没有责任去管他一个成年男人,你听到没有?”

    韩氏听关氏和郦芜蘅这么跟郦沧山说话,她气得指着关氏的鼻子骂道:“好你个烂婆娘,你个黑心肝烂下水的玩意儿啊,你就是这么撺掇沧山的,这是他亲弟弟啊,你的良心怎么就那么坏啊,遭天杀的,你养着你娘家的爹,村里谁不说啊,沧山养他弟弟怎么了,我不要他养,沧海他不能不管,不能不管,我告诉你郦沧山,你当年既然答应了你爹,沧海现在还没成亲,没成亲他就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