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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第22章 陆家大戏

    哼!这是咬死他做冤大头呢?

    他季然又不是傻子。

    “就算分家,我也是你陆家人吧,你那一大家子要养活,我就不是你那家子的了?”季然再次将擀面杖胸前一抱,“只有是你那一家子,我才有对你们二老的赡养义务,即承认我是你那一家子的分列,却将我排除在外,分家就让我净身出户,没那个道理。”

    “大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冷香莲嗤的一声,“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但看怎么该会看吧?咱们陆家人口多,口粮却一向紧缺,吃不饱那是常事儿,你看咱们这孕妇女人孩子的一大堆,你个大男人,总不好跟咱们争那一口不是?”

    “跟你们这群人讲理,我就是脑子进水了。”季然懒得废话,“废话不多说,要我赡养可以,分家该我的东西一样不能少,而且,二老儿孙者众,可不止我这一个死了男人的男儿媳妇儿,赡养分列按人头划分,该多少是多少,想要我做冤大头,没门儿。”

    “你……”

    眼看陆婆子脸红脖子粗的要发作,季然下巴一抬接着道,“你们可以耍横撒泼不答应,但我季然也不是软包子,今天这事儿要不摆在公平公正的层面上,赡养之事我就敢撒手不管,别想着拿什么人言可畏的把戏逼我就范,我季然不吃那一套,不信,你们大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陆婆子砰地凳子一推,就一屁墩儿坐在了地上,拍地蹬腿儿的哭嚎起来,无非都是泼妇必备技能那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嘴里嚎着家门不幸,娶了个丧门星啥的,这戏唱的还真是精彩极了,全然不顾人里正还在场。

    陆婆子这一嚎上,冷香莲就开始拽着陆婆子胳膊娘啊娘哎的抹眼泪哭上了,听着是劝老婆子别气坏身子,但三句有两句都是拐着弯儿在数落季然的不是。

    高慧在这个家里一向没多少存在感,这会子看着那婆媳俩作妖,躲在自家男人身后,眼珠子却转的飞快,衡量想通后,就站了出来。

    “婆婆,二嫂,你们就别闹了,我看这事儿大嫂他在理,哪有分家让人净身出户的,都是一家人,闹得太难看,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高慧也上前拉拽陆婆子胳膊,企图把人给拉起来,结果却被盛怒的陆婆子反手就给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当即就是个巴掌印。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明理,你明理把你家那份儿分出去啊,有种你也别端我家碗吃饭!”陆婆子骂的激烈,口水沫子喷溅得高慧捂着脸撇到一边,见陆长庆抓了高慧过去就败家媳妇儿的骂着一顿打,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狠辣,情绪一收,又拍腿嚎上了,“哎哟娘啊!个作死的啊!老娘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陆长庆打媳妇儿,陆婆子和冷香莲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吆喝得那叫一个默契押韵,节拍一踩一个准儿,孩子们大的缩墙角不吭声,小的吓得嗷嗷哭,陆老头扶着老腰苦脸装半死不活,当真是一出热闹大戏,比昨个儿的抓贼戏码都热闹。

    不过这里面倒也有个不吭声的,那就是陆长庚,也不知是同仇敌忾气得还是觉得太丢人,一张糙爷们儿脸憋得黑红,可就是灯杆似的杵在那看着大家闹,一声不吭。

    季然看在眼里,心里却了然。说白了,陆长庚这人,死要面子,但却是个孬种,即因为家人给丢人现眼觉得生气,却愣是懦弱的不敢发言,只能咬紧牙槽冷眼旁观。

    这厢,陆婆子哭嚎的声音一点不弱,尖锐的连高慧的惨叫声都给压了下去,“天杀的王八羔子呢,丧尽天良没人性呢!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招了这么些个冤家进门,一个两个都算计着我们老两口那点棺材本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卧槽!棺材本都扯出来了,也是牛逼!

    这要不是自己摊事儿,季然简直要拍巴掌喝彩了。这前言不搭后语,居然还能无缝隙衔接,真是厉害了!

    再看里正,嘴角抽得胡须都抖了,脸色也是精彩得可以。

    但不管怎么作,反正陆婆子和冷香莲的最终目的就一个,胡搅蛮缠不讲理,要占便宜不吃亏,俗称空手套白狼。

    “走吧,你跟他们掰扯不清。”对于这点,陆臻是最有经验的了,不然当年也不会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可见是没少吃亏,“回头我帮你教训他们,不会让你白受欺负的。”

    季然的确没有再掰扯的心思,不过却也没有听陆臻的话转身走人,而是笑眯眯的看向里正。

    “让里正老爷看笑话了,这里闹腾的慌,未免误伤,要不晚辈先送你出去?”季然说完,看都没看闹腾成一团的陆家人,径自朝里正拱手揖礼。

    “也好,那就有劳了。”里正点头就应下了,闹剧虽然好看,但架不住这女人婆子声音太魔性,吵得人耳鸣脑仁儿疼,自然也就不想呆了。

    季然笑了笑,随即便朝里正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他走近,一直在帮忙当杵子的陆长庚却忽然动了,几个大步跨过来挡在了季然身前,甚至没给人反应的机会,一拳头就砸上了季然的脸。

    砰地一拳头用足了力气,季然半边脸当即就肿了,嘴角也破了,沁出腥红血迹来。

    “都是你!自从你嫁到我们家,我们家就不得消停!我打死你个混蛋祸害!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真担了个嫁字就忘记自己带把的了,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男人!”

    陆长庚一双眼睛赤红,骂一句就是一拳头的往季然身上招呼。

    季然刚开始是被打懵了,可很快就回过神来,自然不会乖乖任由他打,左躲右闪避开肉搏,抬起一脚就踹向陆长庚下三路。他人单薄,不能跟壮如牛的陆长庚比力气,但撩阴腿却炉火纯青,直接把人踹得连退数步,跟跄着撞倒了身后的凳子。

    陆长庆本来还在打高慧,见状也嗷嗷着冲季然扑了过来。

    “你他娘的敢打我兄弟,老子今天弄死了!”陆长庆比陆长庚阴险,随手抄起一把长凳就兜头砸向季然。

    “陆长庆你敢!”陆臻伸手拉过季然护在身后,瞪着陆长庆的眼神陡然一厉。

    陆臻这眼神可谓是煞气四溢,可惜,除了季然,没有能看到他感觉到他。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挥手一瞬间,就听砰地一声巨响,凳子被陆长庚砸的四分五裂,场面骤然一静。

    第23章 贿赂里正

    “老三!”

    陆婆子尖叫声落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就见打人的陆长庆倒在血泊里,满脑门儿的木茬子。

    谁也没想到,陆长庆一个打人的,居然会举着板凳往自己脑袋上砸,还砸的那么狠。

    高慧也顾不得刚被陆长庆打一顿的怨气了,惊慌失措的冲过来就把满脸血的陆长庆给抱在了怀里,脸色惨白的冲还傻愣着的众人喊,“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帮忙。

    “娘,你别急,我这就去村头请范大夫过来!”说话的是陆长庆的大儿子陆子明,十二岁的他身高已经和高慧齐平,看身板就是个半大小子了,在一群孩子堆儿里,也唯一能顶事儿的孩子头,说完也没等高慧说什么,掉头就冲出门去。

    陆子明冲出门口脚步一顿,扭头狠狠瞪了季然一眼,这才转头跑了。

    季然被瞪得挺无语的,果然是什么样的大人养什么样的熊孩子。这事儿跟他毛线关系,人又不是他砸的,真要说起来陆长庆原本要砸的是自己吧,自己才是受害者,要不是有陆臻这个外挂在,今儿个脑袋开花的就是自己了,居然还挨这熊孩子瞪,凭什么?!

    不过事情闹成这样,季然懒得再跟个熊孩子计较,转头看向早就躲到一边角落站着的里正。

    里正心有余悸的抬手抚了抚胸口,没心思再逗留在这是非之地,见季然看过来,想也没想,快步就走出了门去。那健步如飞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是上了年纪的人。

    而季然,就更不会留下来了,也是送着里正就朝外面走。要不是陆长庚陆长庆兄弟闹这么一出,他早就走了。

    里正一直走在前面,快出宅门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你要有能耐,就趁早搬出去吧,不然有的闹腾,本来就是挂个名头,怎么还是个男人,没必要拘泥一隅受那份儿女人家才受的闲气。”陆家这一出,里正看热闹是有,却也是真同情季然,叹了口气道,“在外面随便起个草棚子,不比这里住的舒坦?至于地基的事儿,你要有需要,就到村口找我便是。”

    季然心里一暖,真心诚意的对着里正拱手揖礼,“那在下就先行谢过里正老爷了。”他正想着找人买地批地呢,没想到就送到了眼前,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里正摇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里正说完就要走,季然却忽然想起什么拉住了他,“里正老爷若是不忙,不妨上我屋里坐坐?”

    里正闻言一顿,精锐的目光在季然的笑脸上梭巡一瞬,便笑着点了点头。

    “里正老爷请。”季然忙侧身领路。

    里正欣然跟上。

    季然把里正带到自己家,招呼他上座后才略微尴尬道,“我这地儿现在什么都缺,连口热水都没有,怠慢之处,还望里正老爷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里正心里揣摩着季然请自己过来的目的,面上却是不显,听了他的话忙客气道。

    “里正老爷你且稍坐,我去去就来。”季然说完,转身就绕去了耳房那边。

    陆臻自然是跟着的,见他在背篓里翻腾,就问,“你在找什么?”

    “我们今天不是买了两小坛米酒么,我打算送里正一坛。”这米酒本来是季然买来做炒菜调料的,另外也好那么两口,打算买来尝尝鲜,看这古代的米酒是个什么味儿,当时看着小坛子分量不多,就顺手多买了一坛,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虽然和初衷不符,但也是物尽其用了。

    说话间,季然已经把东西翻了出来,顺手拎抱在怀里,转身就朝外面走。

    陆臻在一边沉默了一瞬,这才跟了上去,“今日之事,我拦着你不是让你委屈忍让,只是不想你跟他们掰扯下去吃亏,这事儿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你别生气。”他以为季然正眼都没看他话也少是在生气。

    “我没生气,就是……”季然叹了口气,“挺糟心的。”可不是糟心么,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受这份小媳妇儿的闲气,简直够了。

    回到堂屋,季然脸上便再次端起了阳光灿烂般的热情笑脸,把酒坛递给里正,“今天这事儿多谢里正老爷大公无私,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米酒是我今儿集市买的,略表敬意,希望你别嫌弃。”

    “唉!”里正被酒坛塞了个满怀,一边伸手接住一边忙站起身来作势推拒道,“使不得使不得,这……”

    “里正老爷你就收下吧,回头还有仰仗你帮忙的地方,到时候还望你能行个方便。”季然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里正也不好再假模假式的推拒,当即便连道两声客气,把东西给收下了。

    季然送里正离开后,在宅门外站了一会儿,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陆子明就带着大夫急匆匆的回来了。看到季然又是一瞪眼,经过他时还故意哼的一声踩了他一脚。

    陆子明踩完人就急吼吼的拉着大夫冲了进去,季然疼得皱眉,却也没有跟一个孩子较劲儿,叹了口气,也转身回去了。心里却很明白,就陆长庆受伤这事儿吧,还有的闹,虽说是他自个儿砸的吧,但陆家人要是讲理,那就不是陆家人了。

    这么想着,不禁有些头疼。阿西巴,真是特么的烦死了!

    第24章 高慧的段数

    季然还真是想的没错,回到家刚把新买的东西归置好,高慧就红肿着一双兔子眼睛过来了,进门话没说,眼泪就不要钱的刷刷往下掉,衬着那张被打得青紫红肿的脸,还真的有点惨。

    “大嫂,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们家长庆不对,可是……”高慧一句话说半句,就又手帕捂面呜呜哭了起来。

    “你就直说吧,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季然实在被她哭得心烦,“还有,你叫我季然就可以了。”他个男人被人大嫂长大嫂短的叫半天,膈应得鸡皮疙瘩都炸起了,那时顾不上忍了就算了,这会儿可不想再继续跟自己过不去。

    “长庆他伤的挺重的,脑袋破了,范大夫那就是个赤脚医生,一般小伤小病还有办法,碰到大问题就不行,他的建议是,脑袋是大事儿,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希望我们给送镇上医馆,可是,镇上医馆那哪是咱们穷人家去得起的地方,我,我这实在没办法了。”高慧哭得直打嗝,“长庆他就是个混蛋,可谁叫他是我孩子的爹呢,我们家不能没了他啊,大……季然,今天这事儿是陆家没理,是陆家对不起你,是长庆对不起你,我在这代长庆给你下跪赔礼,你,你就看在好歹一家人的份上,帮帮我们吧,算我求你了!”

    高慧说着,忽然扑通就跪在了季然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跟随时要背过气去似的。

    季然往旁边一让就给避开了,看着高慧直皱眉。

    他算是听明白了,高慧这话里话外,就是拐弯抹角着问自己要钱呢。

    他早就料到陆长庆这事儿没完,还以为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精彩大戏,没想到这次陆婆子等人没来,倒是高慧过来了。

    不得不说,比起陆家那一伙子,高慧看着闷不吭声,段数却比他们高多了。比起陆家人那强取豪夺的土匪行径,高慧这一哭一跪又低声下气的苦肉计,可就显得弱势多了。

    季然……季然真是被折腾得快没脾气了,但是原则问题,他这个人却向来是寸步不让。没道理别人挥凳子要砸她,完了自残了,还得他这侥幸避祸的受害者来买单的,他又不是圣父,没那么有容乃大!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季然低头看着高慧,“是出力还是出钱?”不等高慧张口又接着道,“出力,我今天刚在那边受了惊吓,手脚乏力还软着呢,陆长庆有兄弟家人应该也用不上我,至于出钱,众所周知,我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嫁妆也就三套补丁衣裳,连打包的包袱都全是新旧补丁,你觉得这样的我能拿出钱帮你们吗?你还是别为难我了,赶紧起来吧,与其在这儿求我,还不如另想有用的法子,要真因此而耽误了最佳医治时间,有个好歹就追悔莫及了。”

    高慧被噎了一下,表情也跟着一僵,可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继续哭道,“季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这事儿换谁摊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心平气和不计较,这都是陆家造的孽,我那口子其实没什么坏心,就是孝顺过头受不得婆婆挑唆,对兄弟也是掏心掏肺一根筋,今天这事儿他就是……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这一回吧,我……”

    “我想我说的话你是没听明白,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我没钱,这个忙,我没法帮。”季然没耐性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直接打断她道。

    高慧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好话说尽见季然还是无动于衷,脸色也跟着变了,脸上的眼泪一抹就站起身来。

    “季然,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高慧眼含愤怒的瞪着季然,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是,陆家人欺负了你,你受了委屈,可我高慧从头到尾没掺合一句吧,甚至之前还好心帮你说话挨了一顿打骂,难道还不足以问你讨这个人情吗?我当家的有再大的不是,我也向你下跪认过错赔礼道歉过了,这性命攸关的当口,你就不能看在我好歹替你说情挨打的份上,暂时摒弃成见吗?我也不是问你要,就是借,等回头我有了就还给你,我,我总不能看着当家的就这么没了吧?算我求你了还不成吗?”

    第25章 挟恩图报

    高慧这话说的实在巧妙,如果季然明面上是个有钱人那无可厚非,偏偏不是,说得好听是求他帮忙,不过是变相的施压索赔。

    单从这点上看,比起陆家人的粗莽土匪劲儿,高慧算得上是个聪明人。

    如果对上的是别人,没准儿还真就被她给将一军,可惜她对上的是季然。季然幼年成孤,无父无母没少被欺负,如果不是性子够硬,又怎么可能长大成年还如愿学业有成,所以说,他从来就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不管软硬,原则就是原则。

    高慧这顿打的确是因为他挨得冤枉,他心里感激是一回事,人情什么时候都能还。但陆长庆这事儿,要不是有陆臻受伤的就是自己,都是咎由自取,以德报怨那是圣父,他季然从来不是,今天做了圣父,保不准就被人当做好欺负的冤大头咬着不撒嘴了,这世间,贪得无厌的饕鬄嘴脸多的是,尤其这陆家人摆明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