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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突然就心疼得不得了,尤其是想到接下来几年的分别,肖折釉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她完全舍不得丢下他。明明给他取名“不弃”就是说无论前途多艰难都不会弃了他。

    “是、是奴婢多嘴了!”绛葡儿急忙跪下来认错。

    沈不覆走过去,拍了一下不弃的后脑勺,说:“我和你娘亲只有你一个,你以后不会有弟弟妹妹。”

    不弃仰着头有些茫然地望着沈不覆,他有点没听懂。

    肖折釉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向沈不覆。

    沈不覆略一沉吟,说:“折釉,你既舍不得他就和他一起走吧。再过两年,我派人去接你们俩。”

    肖折釉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走!”

    沈不覆笑了,他又像刚刚拍不弃那样,在肖折釉的后脑拍了一下,说:“听话!”

    肖折釉仰着头望他,蹙眉摇头。

    “我已经让绿果儿帮你把东西收拾好了。”沈不覆一边说,一边弯腰把不弃抱起来。

    他抱着不弃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小子,爹不在的时候好好护着你娘。”

    这句话不弃倒是听懂了,他使劲儿点头。

    “不覆!”肖折釉追出去,抗议地摇头。明明之前已经与沈不覆说好了,肖折釉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甚至连行李都让绿果儿收拾好了。

    沈不覆稍微严肃了些,说:“不弃这么小,下人能照顾他,却不能教他,你也不忍心丢下他。更何况,母亲年岁大了,最近身子日益不好,你就算是替我留在她身边尽尽孝。”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肖折釉跟着沈不覆往外走,慢慢低落了情绪,“可我……舍不得你……”

    沈不覆的脚步忽然顿住。他抬眼望向院外的车队,带着点笑意地道:“我的以朔公主向来以大局为重,何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

    肖折釉笑不出来。

    肖折釉稀里糊涂地被沈不覆抱上马车,马车往前行的时候,肖折釉才忽然想明白。沈不覆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跟着他走。他之所以骗她,是为了避免她的反对。今日忽得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肖折釉掀开马车的垂帘,朝外望去。

    沈不覆一直骑马跟在后面,见肖折釉探头望出来,他对她笑了一下。

    马车行了半日,沈不覆在后面跟了半日,肖折釉就在窗口望了他半日。明明沈不覆可以追上来,与车同行,可是他没有。两个人选择了沉默。

    最前面的白色马车里,陆钟瑾斜倚在车壁上,悠哉悠哉地吹着笛子。在车厢里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粉雕玉器十分可爱,尤其有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万分灵气。她趴着车窗往外张望,糯糯地说:“那个大将军跟了一路哩!”

    陆钟瑾刚好吹完一曲,他放下笛子,打了个哈欠。他抱着胳膊,阖着眼,慢悠悠地说:“把脑袋拿回来,别掉下去。”

    小姑娘转过身,歪着头望着陆钟瑾,甜甜地说:“钟瑾哥哥,他们两个应该有个告别!”

    陆钟瑾没搭理她。

    小姑娘轻轻“哼”了一声,又将小脑袋探出去张望了一会儿,然后她忽然放下垂帘,朝陆钟瑾走过去。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小姑娘一下子跌倒了。幸好这马车里铺着很厚的雪白兔绒毯,摔不疼她。

    陆钟瑾睁开眼,指责地瞥了她一眼:“能不能乖一点?”

    小姑娘也不起来,在兔绒毯上朝陆钟瑾爬过去,她扯着陆钟瑾的手使劲儿摇。一边摇一边说:“钟瑾哥哥,咱们把马车停下来让他们告个别吧!”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又不是我不让他们告别,是他们自己不想。”陆钟瑾不耐烦地说。

    “可是隔着马车呀!停下来!他们能抱一抱!就像……”小姑娘爬起来,一屁股坐在陆钟瑾怀里,伸出胳膊使劲儿抱着陆钟瑾的腰,“就像这样!”

    陆钟瑾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小姑娘是大长公主的独女,如果不是抓了她当人质,他也跑不出来。可陆钟瑾没有想到小孩子这么麻烦。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换个法子。

    肖折釉望着一直相送的沈不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以为前面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就会继续往前走,可是她等了等,马车还是没动。她不由疑惑地去让绿果儿询问。绿果儿刚推开车门,还没等下去,就看见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往这边走。

    小姑娘冲肖折釉弯着嘴角笑起来,甜甜地说:“姐姐,你去跟他告个别吧!去抱抱他!”

    肖折釉愣住了。

    小姑娘又由着妇人抱回最前面的马车。

    肖折釉下了马车,往回走,走到沈不覆马前。她站在马下仰头望着沈不覆,却一时没开口。她不知道说什么,又怕自己一开口就说出指责他的话。

    沈不覆松开手里的马缰,他俯下身来,伸出双臂抱住肖折釉,说:“带着你的确不方便,尤其最近更是居无定所。”

    他拍了拍肖折釉的后背,低声道:“才两年而已。”

    肖折釉抬手抱住他的肩,没说话。

    沈不覆再劝:“我等了你两辈子,你连两年都不愿意等我?”

    肖折釉抱着他的手慢慢收紧。

    沈不覆不想让陆钟瑾等太久,他松了手想要直起身子,肖折釉抱着他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沈不覆无声轻叹了一声,只好重新抱着她。

    初夏的风还带着丝凉爽,两个人一人马上一人马下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个人之间向来寡言,很多事情不会明说,但凭心意与默契。

    肖折釉的泪滴落在沈不覆的肩上。

    沈不覆后知后觉听见怀里极浅极浅的啜涕声。

    沈不覆闭了下眼,将不舍的情绪压下去。他再睁开眼时,眼中重新恢复平日里的沉寂。他慢悠悠地说:“我又不是刚出征的愣小子,十五从军,转眼二十年。战场上只有我取别人性命,没有别人伤我半分的道理。不过才两年,我答应你再相见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绝对活着,也不会缺胳膊少腿。我答应你,即使相隔千万里,也让你知道我的消息。嗯,军中也没有女人,别担心我沾花惹草。”

    向来寡言的沈不覆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肖折釉听到这里忽然破涕为笑:“谁说军中没有女人的?归弦和袁兰五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