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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肖折釉觉察到沈不覆眼中情绪有些不太对,她慢慢蹙起眉。

    沉默许久,沈不覆又继续说:“她还说——小哥哥,我叫阿澜,波澜壮阔的澜。”

    肖折釉眉心越皱越紧。

    沈不覆慢慢抬手,想要去触摸肖折釉的脸颊,却又在指尖碰到她雪白的腮时停下。

    “那一年吐字不清的她连自己名字的音都咬不准。'澜'像极了'楠',若不是她知道自己口齿不清加个解释,恐怕我连她的名字也记错。再后来……她生了重病,我在宫外担心而又不得见,便去寺中祈福,为避讳,干脆刻了'阿楠'。”

    肖折釉慢慢睁大了眼睛,她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惊愕地望着沈不覆。

    她知道阿楠就是她,她也猜到沈不覆大概是出于某种避讳才用了"阿楠"这个名字。至于他为什么喊她"阿楠",至于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她从未问过。因为她一直觉得这根本不重要,没必要去刨根问底。前世身为盛令澜时,她太过耀目,明定城里的青年才俊向她示好的人太多,过个生辰,就能收到无数世家公子精心准备的礼物,那些公子还要攀比一番,比谁送的东西好。哪怕那些东西直接扔进了库房。甚至也不止一次发生过公子哥儿为了在她面前表现敌对起来。

    是以,沈不覆喜欢她的原因她根本不在意。她听过太多乱七八糟的理由了……

    可是如今沈不覆却说出这样一段过往来。那一段往事何尝不是盛令澜心里姐妹反目的一道疤。

    沈不覆立在那里静静望着肖折釉,他也不催,只这样慢慢等着她,等她想起关于他的一星半点痕迹来。

    肖折釉努力想了很久,有些懊恼地摇摇头,沮丧地说:“时间太久了……我、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小哥哥一直照顾我,牵着我背着我带我离开雪山。我不记得是怎么和他相遇的,也不记得他名字……”

    沈不覆忽的释然:“才五岁而已,哪里记得清。不过……还记得这个人就好。就好。”

    肖折釉望着沈不覆的眼睛,努力从他眼中看透他的心思。

    最终长叹了一声。她摇头,迷茫又愁闷:“将军如此,倒是让我觉得亏欠你太多。”

    “没有。”沈不覆立刻否认,“其实那一日你的质问让我想了很久。”

    肖折釉抬起头来望向他,莫名对他接下来的话有些期待。

    “为什么喜欢你?”沈不覆摇头,“不知道。”

    肖折釉轻轻笑起来,语气变轻变软:“将军从通录城想到望泽古,居然还没有想到吗?”

    沈不覆也跟着笑意渐深:“是想了几个月,但最后也没想通然而并不重要。因为你,才有今日的我。得到你,毕生所愿。”

    肖折釉眼中浮现一抹尴尬。

    “可是……将军已经得到过了……而且……我也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现在的我生死不过将军一念之间罢了……”

    肖折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种不是滋味大抵也是因为从盛令澜到肖折釉的身份转变带来的落差。虽然她装着盛令澜的记忆,可是肖折釉毕竟不是盛令澜,不是那个公主了……

    沈不覆“嗯”了一声,缓缓说道:“折釉,不管你是不是阿澜都不重要了。现在的沈不覆想得到你,正如多年前的霍玄想得到盛令澜。”

    沈不覆朝着肖折釉走去,步步靠近。肖折釉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后背贴在门上。沈不覆在肖折釉身前停下来,近得几乎要贴在肖折釉的身上。

    沈不覆弯下腰,盯着肖折釉的眼睛:“别再问我乱七八糟的理由了,没理由!”

    第115章

    “姐,你怎么是逃出来的?”漆漆伸长了脖子朝肖折釉身后的房门望去。

    “你胡说些什么呢,怎能用‘逃’这个词。”肖折釉缓了缓,放轻了步子。

    漆漆瞪大了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真的很像后面有条狼在追你啊!你完全就是落荒而逃嘛!”

    肖折釉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她瞪了漆漆一眼,胡乱搪塞:“别整天胡说八道!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陪我去厨房给老夫人帮忙。”

    漆漆“哦”了一声,不太情愿地跟在肖折釉身后往厨房去。还频频打量肖折釉,她忍不住回头看向房门,恰巧沈不覆推门出来,漆漆一愣,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又顷刻间胡思乱想了好些东西。

    沈不覆负手立在檐下,望向肖折釉的背影。漆漆一直看着他,他便睥了她一眼。漆漆立刻转过头,跟上肖折釉。她凑近肖折釉,压低了声音,说:“原来不是狼,是姐夫……”

    肖折釉脚步一滞,紧接着更快地往前走。

    用过晚饭,沈禾仪带着不弃到小院西南角的小林子里闲走。不弃如今正是刚学走路的时候,一双小腿儿一时也不想闲着,总是愿意多走动。沈禾仪便牵着他沿着小林子旁的青砖路来来回回地慢慢走。

    肖折釉一直站在小林子尽头,她望着不弃蹒跚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这种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的过程让她觉得十分美好。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不弃就走不动了。沈禾仪也有些累了,她拉着不弃朝着肖折釉走。

    肖折釉笑着急忙迎上去。

    “娘!娘亲!抱、抱抱!”还没走近呢,不弃就朝着肖折釉伸出一双小胳膊讨抱。

    “抱你,抱你。”肖折釉笑着把不弃抱到怀里,欢喜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问他:“不弃是不是累着了?”

    不弃连连点头,用手指着自己的小短腿儿,嘴里又呜呜说着些什么。见肖折釉没有听懂,他急了,小眉头皱在一起,哼哼唧唧好一会儿,最后使劲儿吐出一个“累”字。

    肖折釉笑着去捏他的腿,说:“好好好,咱们不弃走得累了,娘亲给你揉一揉,揉一揉就不疼了,咱们这就回去歇着。”

    不弃这才“咯咯”笑出来,他搂着肖折釉的脖子,在她脸上使劲儿亲了一口,而且还在肖折釉白软的脸颊上留了一小汪水渍。

    肖折釉又是嫌弃又是宠溺地望着他,无奈地接过绛葡儿递来的帕子擦脸上的口水。

    “你对这个孩子就像亲生的一样,谁都看不出来他会是你捡来的。”沈禾仪一边和肖折釉往回走,一边说。

    肖折釉看了一眼怀里的不弃,说:“哪有什么捡来不捡来的?他就是我的孩子。”

    沈禾仪沉默片刻,最终无声点了点头。

    在回屋的路上,肖折釉和沈禾仪两个人几乎没有再说什么话,一直是肖折釉在逗着怀里的不弃,而沈禾仪含笑望着他们母子。

    肖折釉抱着不弃,一直将沈禾仪送到她的房前。沈不覆居然在那里。

    “母亲。”沈不覆微微颔首,恭敬喊了一声。然后他就将目光移向肖折釉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