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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之后呢?

    肖折釉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际,好像要变天了。

    师延煜偏过头来,对肖折釉说:“没想到你居然会骑马。”

    肖折釉心情实在是差,并不想说话。

    师延煜收了笑,问:“要等着他来?”

    肖折釉点点头。

    她当然要等他来。沈不覆,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回家的。

    沈不覆赶来银湖城的时候,身边居然只带了百十人的兵马。他抬手,身后追随的兵马停下来,在原地待命。

    银湖城的百姓站在远处围观,而定王的兵马也尚未走远,定王便也命令军队停了下来。师重锦站在很远的地方,望着远处的沈不覆。

    沈不覆骑着马赶赴城门。

    定元帝浑身被捆绑着,他孤零零站在城门前,看着沈不覆赶来。沈不覆在他身前停下时,定元帝忽然笑了,他的笑声越来越大。

    “不覆,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你会如此。你可知道你的名字都是朕起的?哈哈哈……那些年朕所说的待你如子是真呐!”

    “待我如子?或许吧。”沈不覆点了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沈不覆!”定元帝大吼,“天下谁人不知朕待你如何?如今你要做什么?亲手杀了朕吗?要不了多久,定会有人骂你!骂你忘恩负义!骂你叛主无情!”

    沈不覆笑了一声,说:“骂名?臣的骂名不少了。”

    定元帝愣住。

    是啊,沈不覆何时在意过骂名?他若在意就不会枉顾礼法与自己的父亲决裂,废掉亲兄弟的双腿!甚至可笑到改了自己的姓氏……

    “你真的不在意后人如何评说?”定元帝不死心地问,“放了朕,放朕一条生路!后人只会夸你一句重情义!”

    沈不覆忽然拔刀,抵在定元帝的脖子上。

    “放过你?当年你为何不放过她?”沈不覆握着手中的刀慢慢下移,刀尖抵在定元帝胸口偏下的地方。

    “陛下可知道一个人的身体被撕开,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干,慢慢死去是何种痛?”沈不覆的手微微用力,划开定元帝的胸膛。

    “陛下又可知道那个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已经成型了?匆匆地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又匆匆地去。”

    “居然真的只是为了她……为了一个女人!”定元帝又是震惊,又是恐惧。

    “陛下别怕,您不会立刻死去。”沈不覆在十几万兵马注视下,在银湖城围观的百姓围观下,砍断吊着定元帝的绳索,将他捆绑在马缰上。

    他收了刀,双腿夹紧马腹。

    “驾!”

    马朝前行去,拖拽着定元帝。鲜血从他身前的伤口中不断流出,那伤口没有伤到要害,不能立刻致死,却能让他不停地流血。

    马越来越快了,定元帝跟不上了,他跌倒在地上,被马拖拽而行。

    “将军!”肖折釉冲上城墙,朝着下方大声地喊。

    “霍玄!霍玄!”肖折釉继续喊。

    沈不覆听见了,他犹豫了一瞬,终究是在肖折釉又一次喊他的时候,拉了一下马缰,他让飞奔的马慢下来,然后转头望向城墙之上的肖折釉。

    很远很远了,肖折釉站在城墙上,身影很小。

    傻孩子,我骗了你,不能带你回家了。

    沈不覆调转马头,拖拽着定元帝奔赴没有尽头的前方。所过之处将士和百姓让路,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第79章

    沈不覆骑着马,慢悠悠地往斩临关走。定元帝被马拖拽着,气息微弱,却仍旧还有一口气。

    过了斩临关,便是辽人所占之地了。

    沈不覆从悬挂在鞍旁的袋子里拿出一囊酒,大口喝起来。他脑子里空空的,好像是这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冷静。

    冷静到空白一片。

    他开始慢慢回忆过去。

    他是从什么时候想娶盛令澜的呢?

    七岁,对,就是他们两个被困在雪山里的那半个月里。那个时候他就想,他们都是被抛弃到雪山里的孩子,他要好好护着她。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什么情爱,可是他知道丈夫可以保护妻子,使她永远不受委屈。他想做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丈夫,做一个不会像他父亲那般无耻无能的丈夫。好像对父亲的仇恨找到了一种善意的宣泄。

    他背着她从雪山里走出去,将熟睡的她交到她母后手里,才知道她的身份。那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与她的身份差了有多少,他想要保护的想法又有多难实现。

    她生在皇宫里,纵使万千宠爱,还是会被恶人陷害,还是有人想要她死。沈不覆慢慢明白她有着他想象不到的危险。

    他想把她娶回来保护的想法仍旧没有丢下,他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保护自己,保护她。

    又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可能是她身穿华丽宫装于华舆之中回眸浅笑的瞬间,可能是她蹲在猎场里数野兔的样子,可能是她在他遍体鳞伤遭人毒打时挺身而出的仗义执言,可能是她文采灼灼逼得太傅无话可说时光彩耀人的样子。

    也可能是在他偷偷关注着她的十年里一丝一缕积攒下来的情。

    在那漫长的暗恋与攀爬的十年里,沈不覆寻找了盛令澜还记得他的痕迹。可是他离她那么远,根本没机会问她一句是否还记得她的小哥哥。就连在哪十年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她与他说话的时候,他都低着头不敢看她,也不敢让她看见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