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萌一听有点兴奋,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出过门了,立即答应了。
因为班主任家访告状一事,厉小少爷担惊受怕地在房间里面窝了一会儿,厉南风来敲门的时候差点吓尿,忙不迭怂不拉几地承认道:“哥……我错了,要打要骂随你的便……”
少主大人连恋爱都是头一遭,对于如何管教孩子更是毫无头绪,他看到小孩儿战战兢兢的小模样,也没忍心再说什么,只是冷淡地道:“以后上学我都亲自送你去。”
厉鸣衡一听自己似乎是逃过了一劫,正要摇头摆尾地和自家大哥撒个娇,只听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就不用厉小少爷您亲自去送老奶奶过马路了。”
小孩儿把唇一抿,灰溜溜地收拾着书包,从此之后只敢夹着尾巴做人。
轿车行驶到目的地的时候,姜萌刚刚从酣畅淋漓的午休中醒来,懒洋洋地窝在男人的怀里,眯着眼睛晒太阳。
厉南风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出现在岸晟小学的门口,眉宇间竟然可以看得出来有一丝紧张。
他一只手抱着自家小奶猫,另一只手提着厉鸣衡的小书包,因为出挑的外貌和冷峻的气场,吸引了广大家长朋友们的热切关注。
厉鸣衡乖乖地跟在厉南风的身边,以前都是司机接送,如今自家大哥亲自来送他上学,听到其他学生们的偷偷摸摸地议论着“啊啊一大一小两个帅比简直养眼”,小孩儿心里有点得意。
如若不是班主任正款款向自己走来,今天原本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厉小少爷把脑袋一耷拉,作痛心疾首状。
姜萌最近总是被抱来抱去,干什么基本都依赖自己的铲屎官,现在看到三五成群的小学生们追逐打闹,似乎是被他们的蓬勃朝气所感染,也有点坐不住了,
他拽了拽男人的衣袖,用圆溜溜的猫儿眼看着厉南风,乖巧地眨了眨眼睛:“放我下来走走吧,保证不乱跑!”
厉南风犹豫了一下,让钱奎带人把猫看好,然后硬着头皮去面对厉鸣衡的班主任。
姜小猫的四脚着地,距离地面高度瞬间下降到十五厘米,立即兴冲冲地在落叶堆里奔跑撒欢儿,虽然腰还有点酸软,但运动一下竟然比之前舒服很多。
鸡小胖跟在姜萌的屁股后面,神神叨叨地说:“老大,您注意一下,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会是要发生什么意外吧?”
姜小猫的脚步一顿,竖起耳朵观察了一圈,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鸡小胖的话还是让他跑到了自家铲屎官的身边,他总觉得在哪儿都不如厉南风的怀里有安全感。
另一边,厉鸣衡的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和厉南风探讨了一下子女教育的问题,得到少主大人的肯定意见之后,心满意足地领着厉小少爷走进了学校。
终于得到解脱的厉南风立即去找自家小奶猫,看到对方迈着小短腿儿向自己奔来,笑吟吟地蹲下去张开双臂。
而就在这时,姜萌的耳尖一动,听到了一丝古怪的声音,隐约还有一个男人咬牙切齿的呢喃:“去死吧……”
电光石火间,姜萌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体内莫名迸发出可怕的力量,在跳进男人怀里的瞬间将对方狠狠撞倒——
“砰”的一声,一枚子弹破空而来,虽然没有打中厉南风,可子弹的边缘却扫到了姜萌的尾巴。
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姜小猫哆哆嗦嗦地从男人的怀里扭过头去看,猫脸一僵,突然撕心裂肺地“喵呜呜”起来:“呜哇哇本喵的尾巴秃了啊啊啊……”
第66章 第四只反派
听到枪响, 厉南风的心跳骤停了几秒,被冷不丁扑倒的瞬间, 他几乎以为姜萌中弹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男人的脸色也因此而变得铁青。他迅速检查姜萌的伤,好在子弹只是擦过,在猫身上留下了一道并不严重的擦伤。
只不过尾巴尖上的毛毛被高温燎焦了,秃了一小块儿。
姜小猫兀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巍巍地捧着自己的秃尾巴, 一滴一滴的眼泪豆从眼睛里掉出来, “吧嗒吧嗒”地掉在厉南风的手背上。
厉南风以为姜萌受了什么不易察觉的内伤,用袖子给哭唧唧的小奶猫擦着眼泪, 拧着眉问:“宝贝哪里疼?到底伤到哪里了?”
姜小猫眼泪汪汪地抬起头, “喵喵喵”地哭诉道:“本喵的毛毛多好看呀呜呜呜,走到哪人家都说我长得可爱呢, 现在好了,成了秃尾猫,唔啊丑死了呜呜呜呜……”
厉南风还以为他是被疼哭的,听了这话不由失笑。
他轻手轻脚地把那只臭美的猫团子抱进怀里, 匆匆赶来的宠物医生赶忙开始进行专业的检查。
姜萌哭得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像个奶娃娃,医生检查的时候乖乖地趴在男人的手臂上, 很配合地任由摆布。
这只乖得出奇的奶猫让宠物医生有点惊讶,他抬头看向厉南风,大白牙一龇拍了个马屁:“少主,您家的小猫真的很有灵性。”
厉南风完全不吃这套, 他此时心情焦躁,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宠物医生,“他有没有事?”
宠物医生噎了一下,不敢再废话,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小奶猫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尾巴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他拿起姜萌的尾巴隔空比划了一下,建议道:“这里的毛毛应该需要剃掉,要不然不好上药。”
姜小猫如遭晴天霹雳,整只猫都不太好了。
本来就秃了一块儿,现在还要再剃掉一块儿?
厉南风赶忙低下头亲了亲怀里的猫脑袋,让姜萌不至于哭断气,然后为了安抚姜萌的情绪,向医生求证道:“伤好了之后毛毛就会原封不动地长回来的,对吧?”
宠物医生微笑道:“是的。”
姜小猫虽然已经不哭了,但仍旧不太高兴。
等毛毛重新长出来至少得十几天吧,那也就意味着他要一直丑十几天!
厉南风用眼神示意宠物医生开始动手,随即转移话题吸引姜萌的注意力:“宝贝不怕死吗,刚才那么英勇地冲上来救我……”
姜小猫果然上当,目光从可怜兮兮的秃尾巴,移到男人的脸上。
因为马上就要变丑了,他的心情实在不佳,猫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瓮声瓮气道:“我当时还没来的急想呢!若是知道自己有可能死翘翘,我才不救你!”
男人看着猫团子傲娇的模样,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越是下意识做的事,越是出于真心。”
姜小猫伸出小爪子一把抱着厉南风的手指,正准备咬一口泄愤,突然尾巴尖一痛,“喵呜”一声回过头去,就看到自己的秃尾巴被包上了一截儿难看的纱布,可谓是丑上加丑。
正准备再一次炸毛,刚才暗杀厉南风的人被钱奎等人抓到了。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脸上挂着彩,双手被紧紧地绑在身后,负责押着他的保镖大哥一点都不手软,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腿弯。“噗通”一声,那人狼狈地跪倒在地上,似乎是受了什么内伤,嘴巴里猛地吐出一口带血的胃液。
钱奎用枪后座挑起他的下巴,那人在看到厉南风的瞬间,面目变得异常狰狞,疯狂地挣扎起来:“烂人!厉南风你个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烂人!沈宵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咳咳咳,你他妈怎么能忍心把他送给萧凤?!”
厉南风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眸色变了变,似乎是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挥手示意钱奎堵住他的嘴。
姜萌看到那人鲜血淋漓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悄悄仰着脑袋去看厉南风,只见男人神情复杂地静默了一会儿,沉声命令将其带回厉家再处置。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分别上了车,此时的姜萌也顾不得纠结自己的尾巴了,忧心忡忡地去问鸡小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鸡小胖捧着自己的胖肚子,慢条斯理道:“你说那位小帅哥呀,哦,他是个小鸭子。”
姜小猫呆呆地看着他,茫然道:“为什么是……小鸭子?”
鸡小胖一时忘记自家老大是个单纯无知的小可爱,“诶呀”一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解释道:“沈宵之前在夜总会当过总经理,这你知道吧,那种地方总会招引一些为生活所迫的失足青年,康祺就是其一。第一天出来卖就遇到了一个喜欢道具play的金主,被折磨得一身伤后恰巧遇到了沈宵。沈宵生性善良,看他年纪不大怪可怜的,便救他于水火之中,还资助他继续上大学。”
姜萌惊讶地捂住嘴,顿时脑补出一场酱酱酿酿的虐心大戏:“沈宵和康祺不会是……人鬼情未了?”
鸡小胖冷静地打断他:“沈宵就是一直溜溜的直男,对于康祺也真的只是出于同情,但康祺对于沈宵……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姜萌若有所思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他总有一种感觉,厉南风似乎对于沈宵的事讳莫如深,就连他刚才的表情也很古怪,面对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男人的眼睛里并没有愤怒和杀意,而是在刻意隐忍着什么。
鸡小胖看到自家老大不知在瞎琢磨什么,凑过去小声道:“老大,咱们的进度条够了,您随时可以甩掉少主大人,离开厉家了!”
姜萌被眼前接二连三的事弄得思维混乱,他晃了晃自己的小脑瓜,问道:“什么时候进度条又涨了5%的?”
鸡小胖用翅膀捧住自己的脸,作痴迷状:“就在老大您扑倒少主大人的时候,为了所爱之人甘愿去死……哇啊啊,他就被感动惹!”
姜萌一想到要离开自家铲屎官,心里有点失落,郁闷兮兮地叹口气,问道:“唉,我们要逃跑到哪里去呀?”
离开备受宠爱的厉家庄园,岂不是要过上风餐露宿,流浪街头的苦日子了?还有可能被野狗欺负!
鸡小胖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他,指了指画圈圈的地方:“呶,我们可以暂时去沈宵留下的公寓躲一躲,你不是要查清这件事吗?”
姜萌安静了一会儿,看上去仍旧不情不愿:“好吧,我找机会溜出去……”
回到厉家之后,厉南风没有去管康琪,照例先哄着自家小奶猫睡午觉。
一人一猫依偎在一起,姜萌把自己蜷缩成一个毛团子,紧紧地贴在男人的胸口。
厉南风以为自家小奶猫还在为秃尾巴的事闷闷不乐,他用掌心一下下地顺着毛,柔声问道:“宝宝的尾巴还痛不痛?”
姜小猫软软地“唔”了一声,包裹着纱布的小尾巴甩了甩,哼哼道:“不痛了。”
异常乖巧黏人的姜小猫引起了少主大人的好奇心,他躺下来把白团子举高高,好笑地问:“怎么这么乖?刚刚不是还哇哇哇地抹眼泪呢吗?”
姜小猫踌躇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出去玩儿,找不到家了,你怎么办呀?”
男人的动作一顿,把小奶猫放到自己的胸膛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忽闪忽闪的猫瞳,郑重道:“你想要去哪儿都可以,但前提是——我陪着你。”
姜萌的心里一热,眼泪汪汪地扑进男人怀里去,伸出粉色的小舌头给了少主大人一个热腾腾的湿吻:“呜呜厉南风你真好,我的尾巴都秃了你都不嫌弃我……”
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厉南风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揉了揉他后颈的软毛毛:“傻不傻,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稀罕的不得了。”
一人一猫腻腻歪歪了一会儿,厉南风哄着姜小猫午睡,直到他已经开始轻轻地打起小呼噜了,才悄悄地离开。
与此同时,厉家庄园的地下室里,康琪被松开了束缚,不满淤青红肿的脸上尽是颓废,因为他本身就受伤不轻,现在只能摇摇欲坠地靠在墙边。
厉南风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孤身一人走进了地下室,在昏暗的光线下,和虚弱的青年默默对视。
康琪咳嗽了几声,狭长的双眼里充满了鄙夷和厌恶,嗤笑道:“啧,厉家少主亲自审问犯人啊,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之至?”
厉南风没有动,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他冷静地看着康琪,眸子里翻涌着无声的暗潮:“如果今天我的猫有什么意外,你现在就可以去和沈宵见面了。”
康琪被戳到痛处,瞬间眼睛爆红,狰狞地吼道:“你个人渣没资格提他的名字!”
厉南风轻笑了下,慢条斯理地走进几步:“他和萧凤混在一起贩毒,你为什么要维护他?”
“不可能!”康琪反驳,“宵哥不可能参与那种事,是你为了推卸责任,才把他丢出去当替罪羊的!”
厉南风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面上没有任何波澜:“这是他自愿的,沈宵——他是警方的卧底。”
康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半张着嘴:“你,你的意思是说……”
男人没有听他的推测,用古井无波的低沉嗓音简洁地阐述了事实:“与萧凤谈判,把沈宵拱手让人,这些都是警方的意思,而我只是配合他们出演一下恶人而已。沈宵落到萧凤手上之后,获取了不少有力的情报,却在抽身而退的时候出了意外。”
厉南风顿了顿,轻声道:“他的死,让知道这件事的每一个都很难过。”
康琪的脸色苍白到透明,终于支撑不住“砰”一声跪倒在地上,哽咽着问道:“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警方呢?他们就任由沈宵白白送命?”
厉南风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望向空气中的某一点:“从生到死,他的身份都是秘密,这就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一个卧底的人生。”
康琪将整张脸埋进手心,一动不动,整间地下室里只有微弱的抽泣声。
厉南风默默地走出来,命令钱奎找医生给康琪治伤。
他揉了揉眉心,恰巧看到厉鸣衡被司机接回来了。
厉鸣衡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张小脸很是严肃,眉宇间隐约泛着幽怨之气。
厉南风俯身,随手掐了一下他肉嘟嘟的脸蛋,问道:“谁惹我们厉小少爷不高兴了?”
厉鸣衡抱起双臂,嘟嘟囔囔道:“刚才在庄园外面碰到一个带着猫耳朵的小哥哥,长得炒鸡无敌可爱诶!可我热情和他打招呼,他竟然不理我!哼,太不懂礼貌了!”
厉南风意识到了什么,唇边的笑容一僵,飞速地冲上二楼卧室。
自家猫团子果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