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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林逐水来的时候,周嘉鱼都快要睡着了,整个人靠在沙发扶手上,眼睛半闭不闭。

    沈一穷的声音把他从倦意中唤醒,沈一穷道:“先生,您来了!”

    林逐水淡淡的嗯了声。

    周嘉鱼听到林逐水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他揉揉眼睛,看到林逐水就站在他的面前。这大夏天从屋外头走近来,林逐水身上却看不见一点汗水的痕迹,他抬手轻轻的转了转右手手腕上的玉石手链,淡色的指尖吸引住了周嘉鱼的目光。

    林逐水道:“怎么了?”

    阮云婕还以为林逐水是在问自己,开口道:“林先生,我们等了你那么久,你还不知道怎么了?”

    林逐水冷冷道:“我没问你,”

    阮云婕愣住,周嘉鱼这次才注意到林逐水的脸朝着自己这边偏了偏,反应过来林逐水在询问自己。他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浮起些许红晕,嗫嚅道:“没、没事。”

    林逐水说:“好好上药了么?”

    周嘉鱼说:“上了上了。”那已经纹身完全定型,疼痛也消失,肌肤愈合的很好。

    两人一问一答,把阮云婕晾在一边,气得她脸色发青。的确,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去哪儿似乎都会成为焦点,一般人看见她早就态度殷切的好好招待,哪里会受到这样的冷遇。

    阮云婕气笑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想,今天若是这个叫林逐水的不给她给说法,她定要没完!

    和阮云婕比起来,她旁边睿哥的态度,简直说得上毕恭毕敬,他道:“林先生,打扰了。”

    林逐水说:“何必呢?”

    睿哥一愣。

    林逐水说:“我救不了她。”

    睿哥浑身猛颤,他绝望道:“林先生,只有您能帮我了啊——”

    林逐水的表情冷的像是玉做的雕像,缓步走到满目狐疑的阮云婕面前,嘴里吐出四个字:“早亡之相。”

    睿哥整个人都瘫了,阮云婕的表情也凝固住,这要是一般人敢在她面前说这句话,她早就发飙了。可面对冷若冰霜的林逐水,那些愤怒却都化为了恐惧,死死的掐住了阮云婕的心脏。

    “长恨眉,天中塌陷,面小鼻低。”林逐水说话的语气依旧很淡,就好像断的不是他人的命,而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吧?”

    阮云婕眼睛瞪圆,嘴唇不住的哆嗦,她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嘉鱼听得云里雾里,还得靠脑子里的祭八给他科普,祭八说:“长恨眉是指眉眼紧凑,天中是印堂,面小鼻低不用我说了吧。”

    周嘉鱼说:“祭八你真厉害。”

    祭八自豪扬起可爱的小脑袋:“人人都少不了祭八!”

    周嘉鱼:“……”不,女孩子其实并不需要你。

    林逐水说完,对着睿哥道:“你也该知道的,既然当初拦不下,又何必现在来求我?”

    睿哥脸色白的跟死人似得,他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根烟,点了三四次才点上。

    林逐水没催,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睿哥道:“小婕,你把你的事情,和先生说了吧,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阮云婕本来还气势汹汹的站着,听了林逐水的话后,却是有些站不住了,她走到睿哥身边,缓缓坐下,僵着表情道:“他还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说呢,万、万一是个骗子,想套我的话……”

    沈一穷听到阮云婕的说法,瞅了周嘉鱼一眼,拍拍他肩膀小声咬耳朵:“看看,都是你们这些骗子搞出来的好事儿。”

    周嘉鱼:“……”

    沈一穷说:“要是你遇到了会咋办?”

    周嘉鱼冷静的说:“这客户太大了,我恐怕得准备准备才下手。”

    沈一穷说:“有道理。”

    他们说的话虽然很小声,但林逐水应该都能听见,虽然他没什么反应,但周嘉鱼却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的搓了搓,吓的周嘉鱼立马噤声。

    “你不把你床头上放着的东西扔了,你的孩子投不了胎的。”林逐水语气有些冷,“来求我也没用,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该还的都得还。”

    阮云婕整个人直接瘫了,她重重的喘息着,眼神里全是恐惧。林逐水的话,击中了她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她的床和别人不一样,床头是空的,可以打开,里面放了很特殊的东西。这事情就只有她自己知道,连她最亲近的睿哥都不曾告诉。

    “床头的东西?”睿哥傻了,扭头看着阮云婕,“小婕,你还在床头放了什么——”

    阮云婕强笑道:“是、是我那次从泰国求来的……”

    睿哥道:“你真敢弄啊,我不是告诉过你别碰那些东西么!!”他似乎气急了,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都这时候了,你还骗我??”

    阮云婕不语,只是抱着双臂发抖。全然没了一开始来到这里的盛气凌人,在抬头看林逐水时,眼神中的不屑和怀疑,也变成了畏惧和祈求。

    “林、林先生。”阮云婕说,“之前是我不对,您、您的确厉害,您看,您能救救我么?”

    林逐水没说话。

    阮云婕笑的像是在哭:“我可以给你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

    林逐水闭着眼睛,像尊无情的佛像,由着祈愿者哀求哭泣,却丝毫不见动容。

    周嘉鱼和沈一穷在旁边没敢说话。

    睿哥面前的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他声音也哑了,说:“林先生,小婕是我爱的人,我不能看着她出事儿,您能不能帮帮她……”

    林逐水又开始轻轻的转手腕上的玉石。

    睿哥见林逐水没有直接拒绝,赶紧对着阮云婕道:“小婕,你快过来,和先生仔仔细细的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阮云婕虽然在点头,目光却有些迟疑的在林逐水身后的沈一穷和周嘉鱼身上转了一圈,她道:“他们……”都到这时候了,她显然还在顾虑两人的身份,害怕传出什么不该有的传闻。

    睿哥恨恨道:“他们是林先生的弟子,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做什么,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阮云婕咬牙道:“好……我说……”

    “事情是从上个月开始的,起初是做噩梦,我每天都会做同一个……”阮云婕说,“我梦到自己躺在床上,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便会看见一张干枯的人皮,朝着我慢慢的蠕动过来……

    周嘉鱼并不怕鬼,听这话跟听故事似得,沈一穷也一脸无所谓,林逐水则轻轻的转了转手腕上的玉珠。

    “那人皮会从客厅,爬到卧室,最后到我的床边。”阮云婕脸色白的几乎没了血色,睿哥看着这个模样的她,有些不忍心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阮云婕这才稍微缓了口气,带着哭腔继续说,“然后慢慢的覆盖到我的身上……”

    “梦里的我意识非常清醒,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皮和我的皮肤逐渐融合在一起。”阮云婕说,“每天我都被吓醒……”

    林逐水听到这儿,问了句:“具体做了多久的梦?”

    阮云婕仔细算了算:“是从我上个月生日之后开始的,到现在二十六天了。”

    林逐水点头:“继续。”

    阮云婕说:“我以为自己做噩梦只是太累了,休息了半个月,但是就在上个星期,我发现……”

    林逐水静静的听着。

    阮云婕急直接哭了出来:“我发现,我一觉起来,小腹上的一块皮被剥掉了——”

    她这话一出,整个屋子温度都好像下降了几分。

    周嘉鱼正觉得恐怖呢,却感到自己的手臂一阵疼痛,扭头一看,发现沈一穷这家伙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表情兴奋的像条出去撒欢的狗子。

    “……喂。”周嘉鱼说,“你轻点啊。”

    沈一穷这才惊觉自己用力过度,他松了手,摩拳擦掌:“是个大单子啊。”

    周嘉鱼:“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沈一穷说:“实战出经验!”

    周嘉鱼:“……”你可以说的再大声点看会不会被林逐水直接扔出去。

    第5章 孩童

    若只是说梦境只是因为阮云婕太紧张而产生的错觉,那么她腹部被剥掉的那块皮,显然并不能用如此粗暴借口来解释了。

    阮云婕说完之后也从包里掏出了女士烟,缩着肩膀点了一根,她道:“林先生,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有救么……我才二十多岁,我不想死啊。”

    林逐水没说话。

    睿哥见林逐水似乎真的不打算接手这件事,也有点急了,他说:“林先生,我求您帮帮我吧,就看我爸的面子上……”

    也不知道睿哥的父亲到底是何身份,林逐水听完后,轻叹一声,到底是同意了:“好。”

    睿哥和阮云婕的眼神瞬间亮起,他道:“那、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林逐水说:“这事情不能再拖,你定好今晚的机票,争取明日便到。”

    睿哥连声说好,赶紧拿出手机开始办事。

    周嘉鱼本来以为这事情到这儿就没他什么事儿了,结果林逐水却忽的扭头对着沈一穷和周嘉鱼说:“你们跟着我过去。”

    沈一穷激动的直拍周嘉鱼的大腿。

    周嘉鱼被他拍的腿麻了半边,还得咬着牙说:“可是林先生,我什么都不懂呀……”

    林逐水淡淡道:“不懂就学。”

    周嘉鱼:“……好。”

    沈一穷是不理解周嘉鱼这种不喜欢参合事儿的性格的,他巴不得天天跟在林逐水的身边,按照夸张一点的说法就是,如果林逐水真的看上了他,他估计会激动的抱着枕头住过去,因为这样他就能天天粘着林先生了。

    祭八也在劝周嘉鱼主动点,说遇到这种事情并不常有,多学点东西总该是好的。

    周嘉鱼被说服了,乖乖的上楼开始收拾行李。其实他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就是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用沈一穷给他的背包装起来就成。

    睿哥的机票很快就订好了,说是下午六点左右的飞机。

    阮云婕来时的气势已经完全不见,此时乖的像只兔子似得缩在睿哥身边,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林先生,能先和我说说,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么?”客厅里安静了会儿,阮云婕没忍住,弱弱的开口。

    林逐水冷漠道:“是什么东西,最清楚的不该是你自己?”

    阮云婕哑然,她明显的从林逐水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厌恶,但又没办法反驳。睿哥也猜到了些事情,脸色铁青,可碍于林逐水在场,他只能压下了心中的火气,一个劲的抽闷烟。

    好不容易熬到了六点,园子里的司机送五人去了机场。

    周嘉鱼坐在飞机上和祭八聊天,说:“祭八,你坐过飞机么?”

    祭八说:“我不记得了。”

    周嘉鱼道:“那你记得什么?”

    祭八警惕道:“你是在套我的话吗?”